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
琅琊山脉上的夜空中,繁星点点,并未出现与往日任何不同之处。
没有一丝的风,空气很干净。
一块巨石之上,阿敏依偎在李元怀中,望着星空,显得很满足。
李元面色清冷,眉头微皱,显得极为凝重。
距离二人不远处,陆机陆云兄弟二人居然和小道士尹道全聊得火热,颇为投机。
“李元,怎么你很担心今日会出大事?”依偎在李元怀中的阿敏分明感受到了李元不同以往的情绪。
李元轻轻拍了拍阿敏的肩膀轻声道:“待会如果出现什么变故,记得保护自己。”
阿敏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李元,这些时日以来,李元一直给自己遮风挡雨,从来不会让自己受一点风险,哪怕自己的武功也不弱,却是心甘情愿的接受李元的保护,这种感觉很好,自己是一个小女人。
可是李元的言中之意却是,很有可能会出现连李元也无法把握的风险。
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李元感觉出阿敏心中的不安,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只是怕万一而已。”
阿敏不说话了,站起身子,双手交叉,下意识的摸了摸双袖之中的短刀。
四季如春的峡谷之中,李元夫妇,陆机陆云小兄弟,尹道全小道士置身于一处角落,远远望着山谷中正中央的场景。
山谷的正中央,钟繇站在高台之上,双手捧着一卷金黄卷轴,朗声诵读着什么。
在距离钟繇丈许之地,一名五十岁上下的老者立在一侧,眉头紧锁的望着星空,长须飘飘之中尽显落寞,正是此次醉翁亭文会的“始作俑者”——山涛,不过此时的山涛也是身不由己。李元远远看着山涛微微的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其有何苦衷,不顾及自己的一世英名,助纣为虐。
除了高台之上的钟繇和山涛之外,高台之下立着百余名文士,个个都是各州各郡各县的文坛风流人物,被钟繇挟持到此,虽然是身不由己,但是自听到钟繇的诵读之后,纷纷来了兴趣,眼中皆是放着精光。
在山谷的一侧高山之上,人影重重,李元只是瞥了一眼,便知是司马长风带领着天龙帮众已经汇集如此,只是对天龙帮为何不立即采取行动感到有些不解而已,这只是李元不安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就是,在山谷的另一侧山壁上立着一道自己无比熟悉的身形,正是自己的义父洛璃。
虽在夜色之中,李元也能感受出洛璃也已经发现了自己,而且还和自己微微颔首示意。
出了司马长风的天龙帮和洛璃之外,在山谷四周悬崖的一处岩石之上,立着三道人影,老中青三人,正是姜凯,崔长老和一名看似雍容华贵的年轻公子哥。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钟繇诵读完毕金色卷轴上的祭文,遥望山巅之上,恭请陈留王。
话音一落,私下皆惊,只见姜凯和崔长老二人一左一右的抚着年轻公子哥飞身落在高台之上。
李元远远的借着火光,看清年轻公子哥的面目,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与陆机陆云在一起的尹道全,陆机陆云也是惊讶万分的看着身侧的尹道全。
尹道全没有理会李元和陆机陆云的目光,只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唯有苦笑而已。
山涛是曹魏旧臣,是见过陈留王曹焕的,当下一撩前摆,躬身跪倒在地,朗声道:“罪臣山涛见过陛下,多年不见,陛下更显英武,我等前朝旧臣甚是想念陛下啊,不成想今日,陛下能出得那樊笼,来到琅琊之中,从此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老臣定跟随陛下左右,光复曹魏。”
说道最后,山涛已是声泪俱下。
钟繇和身侧的姜凯微微冷笑。
远处的洛璃轻轻的叹了口气。
司马长风更是怒不可遏,冷冷道:“好一个墙头草。”
高台之下的文人世子,见山涛如此行径,都对眼前的公子哥乃是陈留王深信了几分。
虽然有人也跟着山涛跪下,但更多的却是以大晋的臣子自居,不行那跪拜之礼。
人人都看着高台之上的“陈留王”。
“陈留王”上前一步,扶起老泪纵横的山涛,感慨道:“本王也是想念你们这般忠心臣子啊。”
山涛缓缓起身,躬身道:“臣等有罪啊。”
“陈留王”道:“罪不在你,罪在本王,皆因本王没有守住祖宗的基业,才让你们这些臣子无家可归的。”
山涛道:“不,罪魁祸首应该是那司马家。”
此言一出,私下皆惊。
特别是那高台之下的文士中有人喊道:“山涛啊山涛,你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语,当诛九族。”
更有人道:“今日乃是醉翁亭文会,不是看你们这对主仆叙旧来的。”
“何人如此大胆,这般与陛下说话的。”
......
场下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文士只见居然大打出手起来,扭着一团,场面甚是热闹。
“都给我住手。”钟繇一声大喊,数十名武士从暗中闪出,仓啷啷纷纷拔出手中长剑,越到文士外围,顺手刺死了数名文士。
一时之间,场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无人再敢啃声。
钟繇道:“将你们请到这里,好吃好喝的,不是让你们来捣乱的,就是让你们好好看看这天子之气是怎么重回曹氏的。你们且看。”
钟繇遥指远方夜空,只见九颗明亮异常的星星居然连成了一线,九颗星星四周的星辰都显得暗淡无光。
钟繇随手一指,众人看去,皆是惊异莫名。
姜凯眉头一皱,自语道:“居然还有这种事?”
远处的司马长风更是大惊失色,道:“大事不好,来呀,我等冲下去,杀了那个什么陈留王。”
洛璃却是远远退走,嘴角露出冷笑。
李元看着星空,只感觉一股似有似无的气机将自己牢牢锁定,不是被什么武林高手盯住,而是好似被天地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锁定。
“九星连珠。居然整整提前了十年时间,不对,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不成?”李元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