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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判官诉罪状,阿鼻大地狱

2017-02-15发布 3923字

游魂说活人的肉身会被血海的腐蚀性消融,夜游神听后道了一句无妨,然后他一招手,黑暗的深处突兀的跑出来一头巨大的黄牛。

这黄牛要比阳间的黄牛要大上好几倍,阳间的黄牛多数是深黄色或者土黄色,但是眼前的这头牛却是浅黄色的,看上去很鲜艳,也很眼熟。

众所周知,在动物界颜色越是鲜艳的动物往往越是厉害,眼前这头黄牛虽然不会有毒,但肯定有值得人警惕的地方。

老黄牛喷吐着匹练一般的鼻息,一路飞驰到夜游神身前,竟然口吐人言,阴沉的说道:“大人召唤小的前来所谓何事?”

夜游神指着我,对老黄牛吩咐道:“你驮着他,我们一起渡过血海,记住,他可是司主点名要的人,你千万不要给我耍花样。”

“活人?”老黄牛忽然扭头朝我看来,两百度灯泡大小的眼珠子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芒,看的我心里发慌,面对尸妖的时候我也不曾这般惶恐过。

“没错。”夜游神瞭望了一眼血海的对面,淡淡地说道:“要不是活人,还用得着你吗?”

老黄牛似乎很害怕夜游神,也似乎不太愿意驮我过河,不过摄于夜游神的淫威,它最后还是乖乖答应了,然后我被那些游魂联手扔到了老黄牛的后背上。

因为被渔网束缚着,我趴在老黄牛的背后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掉进血海,被海里那些鬼魂抓去当替身。

一路往前走去,不大一会儿,一座巨大的青石浮桥映入我的眼帘,这座浮桥横跨血海两岸,时不时就有阴差押解着游魂从桥上经过,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头跟我身下这头老黄牛一样的动物。

老黄牛打了个鼻响,回头对我叮嘱了一句:“小子,坐稳了!”

还没等我回话,老黄牛迈开蹄子忽然跳上了浮桥,然后我就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漂浮到了空中,又咣当一声摔了下来,刚好摔回老黄牛的后背上。

血海似乎无边无际,走了良久我们也没有走下浮桥,我闲的无聊,便问身下的老黄牛:“牛哥,你是阴间土生土长的牛吗?还是阳间的黄牛死后来到阴间的。”

“都不是,某家乃是活人死后被烧掉的纸牛。”老黄牛器宇轩昂的回答着,似乎这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不过却令我惊讶的下巴差点掉进了血海里。

纸牛?

众所周知,活人在死亡以后,都会用纸扎一个牛或马,一般来说男性为马女性为牛,是阳世间的风俗,过去的人说,人死后到了阴间,先要把一生浪费的水都喝光,才能过关,人死后,过去讲究摔丧盆,丧盆的地步会有个洞孔,为的是随喝随漏,这样才能少喝点,这纸牛纸马,也是为了让牛马帮助死者的魂魄喝水用的。

以上种种都是古人流传下来的说法,实际上,这些阴间牛马的出现,是因为一些道行高深的修道者,练就了扎纸为将、撒豆成兵的本事,通过某种契机才能来到阴间,并不是每个纸牛纸马都能存活下来的。

当时的我还不懂这些,单纯的认为那些被烧掉的纸牛纸马竟然来到阴间成了精,完全颠覆了我的世界观。

“牛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不会在晃点我吧……”

“骗你作甚!”

“牛哥,你和那个锦衣卫,谁在阴间的时间比较长?”

“当然是某家。”

“那我跟你打听个人呗。”

“谁?”老黄牛一边走路一边答道。

“大力牛魔王你认识吗?对对,就是大圣爷的铁哥们,后来俩人好像闹掰了。”

老黄牛忽然发出一阵沉闷的低吼,朝我咆哮一声:“平天大圣的名讳你也敢直呼?那可是我们牛家的老祖宗,乃通天教主的坐骑,青牛祖师……”

我见老黄牛要翻脸,连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牛魔王名讳的,说完我又问老黄牛:“牛哥,比如说,你和那个锦衣卫犯了同样刑罚,但是阴差只拿你问罪,然后你会怎么做?”

要说蠢猪笨牛这句话一点都不假,这个世界上估计没有再比这两种动物更笨的了,老黄牛根本没有发现我在试探它,直言不讳的回答道:“哈哈哈哈……倘若果真如此,那我定会前去阎王殿告状,阴差徇私舞弊,罪名可大了去了,轻者……”

说到这里的时候夜游神忽然回过头来,狠狠瞪了一眼老黄牛,老黄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呜嗷一声怪叫,连忙乖乖闭嘴。

夜游神之后会怎么收拾老黄牛,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眼下我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潘老海的尸妖跟我同样杀害了阴差,而且还是日游神的分神,罪名绝对不比我小,一旦我告状到阎王殿,阴司想必不会徇私枉法的。

这么一想,我索性不再言语,以免言多有失。

半晌,老黄牛终于驮着我走下了浮桥,远远望去,一座高大宏伟的城池映入我的眼帘。

这座城池写满了岁月的沧桑,一块块一人合抱的巨大青石完美的衔接在一起,形成一堵十余米高的城墙,每隔三五米远都会有一个站岗的城楼,一个个身披黑色甲胄,手持钢叉的阴差庄严肃穆的站着岗。

这座城池看起来有点像远古时期的城池,却又要恢宏许多,似乎已经存在了悠久的岁月,城门楼子的两侧用篆书雕刻着一副对联。

阴归阴,阳归阳,阴阳永隔。

人不人,鬼不鬼,人鬼殊途。

城门楼子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蓝色牌匾,牌匾上面刻着三个金灿灿的大字。

律正司!

敞开的城门口,时不时便能看到阴差押解着形形色色的鬼魂进进出出,我身边的一个游魂对着城门上手持钢叉阴差高呼了一声:“夜游神大人办案归来,速去禀报司主大人。”

那名拿着钢叉的阴差对着我们这边瞭望了一番,发现那团黑色的能力体真的是夜游神,马上飞快的跑进去通报了。

不大一会儿便有两队阴差,将城门旁边的鬼魂驱散,紧接着,又有四个阴差抬着一顶红色的轿子从城门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之前我进过阴阳界两次,并没有来过真正的阴间,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样子的,看起来有点像古代,想来应该是阴间的时代发展跟不上阳间的形势,阳间都开汽车了,这里还抬轿子呢。

阳间穿西装、运动装、休闲装、这里可好,穿着打扮大部分分为两种,一种是身披甲胄的、另一种是穿捕快服的,当然,这些不是重点,令我感到有些诧异的是,我都已经被擒住了,用得着这么大的排场‘迎接’我吗?

那四个抬轿的阴差将轿子抬到我们身前,放下,紧跟着,从轿子里走下来一个身穿红色长袍、满脸虬须的黑脸大汉,其面相不怒自威。

那一刻我以为阴差口口声声尊称的司主便是眼前这位爷,固执的认为堂堂阴间的一方大拿就长这幅德行?

夜游神见到红袍大汉,当即抱拳,客气的说道:“原来是判官大人,我已将杀害阴差的凶手缉拿归案,请判官酌情处置,这小子跟七玄门……”

还没等夜游神说完,判官便挥手打断了他的叙述,旋即围着我转了一圈,打量一番,用一道莽撞的声音问道:“你可是袁立新?”

判官身旁的两个阴差将我从老黄牛身上拽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红衣大汉,我竟然从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阎王殿管辖的阴司一共分为三十六处,惩恶司、扬善司、律正司、刑罚司等等,每个阴司体系都会配备一名阴司总长,也就是阴差口中的司主,除了司主以外,就属判官的权利最大。

判官笔,生死簿,执掌生杀大权。

很多都知道人死之后魂魄会来到阴间,经过阎王殿的宣判,或是前去投胎转世,或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这都是人们传统的想法,实际上并非如此,阴间的鬼魂实在太多了,多到比阳间的活人多出好几十倍,甚至更多,单靠以阎罗王为首的阎王殿根本审判不过来,因此便有了阴司三十六部的诞生,每个阴司有掌管大大小小的审判府衙,大部分的鬼魂都只是经过司主的宣判而已,只有那些大奸大恶,或者大善人才会被送往阎王殿,请阎罗天子发落。

像我这种,估计也就是经过司主审审而已了吧,根本用不着麻烦阎王他老人家。

“是我,我就是袁立新。”我十分谦逊的回应一声,面对掐人生死的判官,我不敢有丝毫怠慢。

听我讲完,判官忽然从背后拿出一张什么都没写的白纸,却又对着白纸仔细端详了一番,旋即又看了看我,这才一字一句的念道:“袁立新,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五行全缺,命中却命,此命本该夭折,却被歹人逆天改命,苟活于阳世,完全违背天道规则,现经律正司宣判,即刻将袁立新押往阿鼻大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押往阿鼻地狱?

永世不得超生?

我没听错吧?

那一刻我真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听错了,然而当我看到满脸横肉的判官的表情时,已然相信这就是事实,顿时惊讶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嘴巴张的能放进一个两百度的灯泡。

太儿戏了吧!

我还没进入律正司,怎么就经过律正司的审判了呢?

还有,我知道我是积阴断阳的体魄,但却不是什么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而且还什么逆天改命,哪个给老子改的命?

太公?

小姨?

绝对不可能是他们,我知道太公和小姨很厉害,但还没有厉害到能够给我逆天改命的程度,何况他们都已经相继去世了。

既然如此,那么判官为什么说我被逆天改命了呢?

打入阿鼻地狱,岂不是说我今生今世永远要在地狱中沉沦下去了?

恍惚间,我看到那个锦衣卫的嘴角挂着一丝邪异的笑容,这才恍然大悟,明显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无非是因为我之前杀了阴差,律正司就给我扣上了这样一个屎盆子。

莫须有!

赤裸裸的莫须有!

“等等等等。”

我急忙摆手,一连喊了四个等字,决定拉夜游神下水,急忙说道:“莫须有的典故我不是不知道,我也知道我是因为杀害了阴差,不过杀阴差的并不是我一个,潘老海豢养的尸妖也杀了阴差的,你们为什么不捉他?”

“大胆!”

红衣判官见我还敢争辩,徒然瞪大了眸子,眼神中闪过一抹狠色,怒视着我,沉声喝道:“竖子安敢胡言乱语,来人啊,即刻押赴阿鼻大地狱!”

在阴间,判官的宣判无疑代表着权威,一直按着我的两个阴差听到判官的吩咐,立刻准备把我押进律正司,然后估计就要带我进阿鼻地狱了,都说活人的生命不值钱,这一看,死后的鬼魂更不值钱啊。

这时候,夜游神伸手拦住了押解我的两个阴差,然后转头对判官说:“禀判官,这小子跟七玄门有些渊源,您看是不是……”

“我知道了。”判官再次摆手打断了夜游神的叙述,朗声说道:“经过秦使节的汇报,律正司调查过这小子的底细,我刚刚读的罪状可不是强加给他的,而是确有此事,经过量刑司、裁决司、律正司三司会审,司主大人亲自下的令,将这小子打入阿鼻地狱。”

“这……”

夜游神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估计是在想,这小子看上去其貌不扬的,竟然是被人逆天改命过的?

他踌躇良久,不敢言语,最后判官便命令那两名阴差把我带走。

看着黑漆漆的城门楼子,我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