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草!车了个祸,失了个忆,连发型和神态都变了?功能这么强大?”
明亮的病房中,病床上那盈盈玉貌的短发女人蹙眉看向右手边像猴子一般上蹿下跳说着话的男人。以及他搭在自己乌发上的那只咸猪手。
她撇嘴心道:没错,就是猴子!你看他胸前还有个皱着脸的猴子。不知是特效,还是那衣服已经洗得发了皱。不过,他刚才说了什么?雾草?丫的,敢在老娘面前说脏话?诶,这手放在哪儿呢!
女人的怒斥还未说出口。猴子身边看似儒雅的一个男人便是拉着猴子的胳膊责怪道:“武西你别闹了!舒心刚刚醒来,需要静养!”
女人闻声心中连连拍手叫好:还是这位帅哥有眼力见!不过,武西是个什么鬼?那只猴子?诶~不对啊,我不是舒心!不不,我怎么又忘了!我现在就是舒心!对对,要时刻谨记!我是舒心,不是时愿!
“停!”
时愿抬起手制止场中争闹不止的局面。
她清眸流盼,不住地打量着病床前形色各异的四个美男。随后她挠着短发轻咳两声道:“那什么,我不是失忆了嘛~你们做个自我介绍呗,咱们就当做重新认识了!还有刚才,武西是个啥?能吃么?”
说到这儿,一个梳着锃亮大背头的男人率先冲到了时愿的左手边。
他推着时愿有些酸疼的胳膊,又是挤眉弄眼地说:“诶!舒心啊,你怎么连武西都忘了呢?人家武西之前对你可是不赖啊!”
大背头不住地朝着猴子武西暗送秋波。时愿可越听越糊涂,这个武西和舒心难道还有着什么?
时愿再次抬眸看向右边那个脸色涨红的男人武西。武西挠着头将桌上的水杯倒满水,并支支吾吾说道:“那个,小舒心,你多喝开水。电视上说了,开水是万能的。说不定还能治失忆!”
武西一件微微泛黄的白色T恤,上面还有个皱着脸的猴子。他大概一米八的个子,有些消瘦。他寸头浓眉,肤色黝黑。那撅着的嘴在表示着强烈的不满。
而时愿却是蹙眉问道:“你是武西?这个名字好奇怪,何解?雾草?吆西?”
这话刚一落下,大背头已是笑得前仰后翻了。
他一面死命捶着时愿的病床,一面对着武西无情嘲笑道:“武西,你这武大和西门的综合体,现在是变成雾草吆西了吗?还是小舒最有才,哈哈!”
大背头那地动山摇的晃动让时愿有种地震的既视感。
不等时愿制止,一旁的儒雅男人则严声呵斥道:“龙隆你别吵了!安静点!”
时愿听闻又是看向眼前锃亮大背头的身上。
龙隆穿的倒是很正式。蓝白相间的格子衬衫,领口也是一尘不染。他凤眼微挑,单薄的嘴唇上勾着一抹肆意嘲笑。
这肆无忌惮的笑容,让时愿那心中隐隐冒着的火花便是再也抑制不住了。她可是最痛恨那些喜欢讽刺嘲笑别人的人了!
时愿坐起身子。她抬手狠狠地砸向那反光的大背头。
她白了一眼怒目圆睁的男人而后哼笑说道:“你这名字也奇怪的很!龙隆?你是不是真聋啊?喂,你能不能不笑了?”
龙隆感受着头顶塌了的头发,便是惊慌失措地怒吼道:“舒心,你竟然破坏我发型!”
时愿白了一眼那自恋美男,并无视他那局促不安的神情。
时愿又将视线放到了床尾,“咳,那边憋着笑的那个蘑菇头。就你!你叫什么名啊?还能不能让我更无语一点!”
蘑菇头瞥一眼在镜子前努力抢救自己发型的龙隆。他收回视线,微微垂首轻声说道:“徐杨帆……”
这如蚊讷讷的声响倒是让气焰嚣张的时愿缩了缩脖子。
她恶寒心道:如此身材庞大,神态娇小的人。我刚才吼他了?我的乖乖,该不会赖上我了吧?
怕被讹的时愿连忙放躺身子。蒙着脑袋的时愿不耐烦地挥手说道:“你们走吧,我……我要睡觉了!”
听到这话,一直憋着的武西立即蹿了个高。
武西一面推着发愣的徐杨帆,一面对正和头发殊死拼搏的龙隆说:“哎,小龙,走了走了。哎呀,你别弄了!我敢保,你今天你这发型是铁定保不住了!”
龙隆愤怒回头怒吼一声,“闭嘴!”
武西则不知死活地继续调笑说道:“不信啊?不信咱俩打赌啊!”
武西那粗着嗓子的聒噪声音让时愿混沌不已的脑子更是嗡嗡作响。她迅速抄起身下的枕头甩向门口那个嬉皮笑脸不知所谓的武西,并大吼一声,“滚!”
那白色枕头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
武西看着那疾驰而来的枕头,伸手拉着正聚精会神弄着头发的龙隆做挡箭牌。而抛物线的终点最终还是落在了龙隆刚划拉起来的头发上。
“哎呦,谁啊?我的发型!!啊!舒心,我跟你没完!!武西,你个乌鸦嘴!!”
“不赖我,你找他!”
时愿将这一切的过错都推到了武西身上后,赶忙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武西你混蛋,你破坏我发型!头可断,血可流!发型必须牛!我今天跟你没完!”
“小龙,我都说了!今天你这发型保不住,这怪我咯?”
“要闹出去闹!小舒还要休息,你们两个给我出去!”
时愿侧耳听着龙隆想要杀人的粗重声音,武西幸灾乐祸的沙哑声音,还有一个维持大局的低沉声音。
不足一分钟,病房中安静下来了。
正当时愿想探头查看的时候,她的头顶便落下了一道轻柔的力量。
“我是明微迪。小舒,很高兴再次与你相识。”
时愿的脸颊在密闭的昏暗之中染上一片红晕。似曾相识的话语让时愿不禁回想着刚才那儒雅男人的挺拔身影。
他好像是穿着洁白的衬衫。他微长的卷发似乎散发着一种迷人的香气。他孑然一身的样子分外凛冽……
他叫明微迪……
还是这个名字最好听了……他和他还真是挺像的……
“时愿!”
听到有人喊自己,时愿猛地掀开了被子声高喊道:“谁?”
当看到一个肤白貌美,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女人时。时愿恹恹地拉着被子再次躺下来。
这女人是时愿的母亲舒英月。而她打着石膏的腿,丝毫没有影响她疾驰的步伐。
舒英月快步走到时愿的床边坐下。
她拉着被子将时愿的小脑袋露出来,更是迫切问道:“时愿……不,舒心,他们四个是不是来看你了?你……就没有什么发现?”
时愿微闭双眸,她白皙的小脸上面无表情,“阿姨,如果这么快就能看出事情的端倪。我想,你就不会找我来顶替舒心了吧?”
舒英月听闻则娇声嗔怪道:“时愿,你说什么呢?好歹我也是你的妈妈,你怎么能喊我阿姨呢?”
时愿猛地睁开双眼并冷目直视着舒英月,她哼笑道:“妈妈?呵!我时愿活了十七年,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心虚的舒英月不由低眸抿唇解释道:“时愿,当初我也是有苦衷的……”
时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冷言说道:“别跟我说什么苦衷,我不想听!我们之间只是利益关系!这事情办完了,你把钱给我,我们两清。至于你和舒心,我们还是形同陌路的好!”
看着一脸厌烦的时愿,舒英月心头不由百感交集。
往事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她无奈地垂首叹息,那泛着泪光的眼睛又是瞥向眼前气呼呼的女孩。
舒英月刚想说什么,时愿就抢先沉声道:“走吧!我累了!”
舒英月欲言又止的话还是咽回了肚子里。她此时不敢多说什么。虽然这事关舒心的声誉,但不能急于一时。
舒英月叹息着将手中黑色笔记本放在时愿的桌上,“这是心心的日记,应该会对你有所帮助……”
“出去!”
时愿的逐客令让舒英月的眼角渗出晶莹泪珠。她别过头快步走向门口,到了门外这才抬手擦拭那决堤的泪。
“这到底是作的什么孽啊!”
走廊里回荡着舒英月的声声叹息。
病房中,脸上挂着泪痕时愿也是无助地看向窗外那片温热阳光。
同一时间,距离M市第三附属医院百余里的洛河小镇上。一个缓缓蹬着三轮车的男人此时已经是汗流浃背。
十月的阳光洒在车斗里黄灿灿的玉米上而泛着光彩。男人脸上的笑容在这片炽烈光中也是抑制不住的。
将车子推进一间只有十几平但很是整洁的小院后,男人急忙换掉沾着泥土的鞋走进屋中。
他一面用胳膊擦汗,一面笑晏晏地吆喝道:“舒心啊,饿了吧?别急啊,我这就去做饭。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怀孕了可是要好好地补身体!”
空荡房中的寂静,让男人很是纳闷。
坡脚的他蹙眉走向了卧室。
只见肤如凝脂的长发女孩正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单人床上。她那雪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这可吓坏了刚走进屋中的男人。他紧忙一瘸一拐地跑到床边并轻轻地拍打着女孩那瘦弱的小脸。
“舒心?舒心!你醒醒啊!你别吓我,舒心!”
在一阵惊天动地的吆喝声中,舒心缓缓地睁开疲惫的双眼。
她看向一脸急切的男人,而后扯着略显苍白的嘴唇浅笑说道:“爸,你回来了?我……我刚才睡着了?”
男人拍着胸脯大口喘着粗气。
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擦着额头上刚冒出来的冷汗庆幸说道:“你没事儿就好。吓死我了!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舒心扶着腰身缓缓地撑起身体。
她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只相处了三天的父亲。也想起了只见一面的亲姐姐。
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亲人让舒心有些错乱。
这一切的事情,还要从半个多月前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