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之下,一边风景靓丽,怎么看怎么养眼。而另一边,则是一副风凄凄惨兮兮的人间地狱,至少在某些人心里。
为何呢?那便是也不知石子芸是鼻子灵还是耳朵灵,居然在天玄门外院的群山之间找了处有山有水有花香的好地方,愣是拉起白芷跑去那无人涉及的瀑布崖下舒舒服服的泡起澡来了。而没了那开路灵宝在屁股后面跟随,走的自然还是外门后院里围墙的那道小门。
再说另一边到底是如何一副风凄凄惨兮兮的样子,只是隔了老远便能听见一声声低沉的啜泣声了,而且听那声音,居然还是个男子发出来的!
“小祖宗,您行行好,放过我吧...呜...”
只见沼泽林里,一身青蓝色却到处沾染着淤泥的衣服,和一头蓬乱的头发,再配上那抹得乌漆墨黑的脸。便是不用看,王小宇也知道,虽然自己依旧有着一表人才英俊潇洒楚楚动人的面孔,可此时却都被那趴在自己头上的小祖宗给全毁了。
猩红色毛茸茸巴掌大的小身体,如同一顶红彤彤的小绒帽一般稳稳的扣在了王小宇头顶上,还不时的扭动一下身体或者打个喷嚏什么的,似乎是小身体着了凉,要怎么着挪动下身体才睡得更舒服一般。却不是那日里被王小宇强行掳去做了俘虏,而后又自觉做起俘虏的火魇幼兽又能是谁。
只见那火魇幼兽大咧咧的趴在王小宇头上,四只小爪子各揪着王小宇一缕头发,舒舒服服的睡着。虽说那小家伙身体并不怎么重,可是那四只小爪子力气倒是不小,揪着王小宇头发,就跟拔稻草一般,真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什么灵药了,要拔出来尝尝。
虽说王小宇也是个修道之人了,可毕竟连真气都还没修炼出来,又哪里经得起那火魇幼兽折腾。于是那头上红彤彤的小绒帽每每挪动一下,王小宇的头便跟着颤抖。
或许是被那一头散弄开了的头发扎到鼻孔了,那突如其来的喷嚏一打,便在王小宇前额上留下了一团晶莹剔透的冰花,几缕被山中微风扶起的头发被无辜卷入,也是一溜溜冰渣子稳稳的被挂在了上面,当真是让王小宇感觉痛并凉爽着。
“我这是来修炼法术做仙门弟子的么,是来当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仙人的么!入了宗门便扫塔,扫完塔就跋山涉水的跑来种树!我到底是干什么来了啊!”
本想着手上铁锹一扔,抗议罢工,坐下来好好歇歇。可是手上除了棵生机盎然绿意葱葱的小树苗,哪里有什么铁锹握在手上!便是那挖得不大不小的坑,不也是自己立正、跪下、面对正前方,一手一把泥跪地上刨出来的好么!
要说为什么要面对正前方?若是低头,自己头上那英姿飘飘的头发还要不要了!当真是一副普天同庆锣鼓喧天的喜庆模样。
“呜~~掌柜的,我错了...”
一抹冰碴子一抹泥的,王小宇一副深深悔悟模样,可此时除了那躺在地上主动担当起起监工的大火魇兽和趴在头上酣睡的小火魇兽,又有哪个跑来关心慰问下自己。
“吼!~”
一声低沉吼声从旁边那位‘监工大人’口里发了出来,分明听在王小宇耳朵里是“快点干活,别磨蹭!”的意思。
脖子前伸,面对正前方,双眼努力向下瞟,经过一番风风火火,终于是将一颗萸沁树幼苗稳妥的搬好家了,一根根须也没给折断,至于能否成活,就不关王小宇的事了。毕竟莘双在将幼苗交给他的时候便说了,“这萸沁树苗,只要你在载种之时不要弄折其一条根须,不弄掉一片叶子,不在树干之上留下一点伤痕,便能成活。”因此,便是那跨在背上的长剑,都被王小宇取下来放得远远的了。
“前辈,这树苗弟子种好了。上次的事是弟子不对,弟子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将身上一干泥土掸去之后,王小宇来到那躺着的火魇兽面前行礼道。
虽说怨天怨地了一番,但那赔不是的态度,倒是相当的诚恳。若不是那火魇兽,王小宇今日里哪还有机会站在这沼泽林里,这是恩情,王小宇课没给忘记。
“唔~”
只见那火魇兽直起身来,轻唔一声,一道‘嗯,起来吧’的意念直达王小宇内心里,当真是拥有百年道行的异兽,令王小宇惊奇不已: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那异兽前辈了!只是在那火魇兽心里,上次那事已经过去了,看到这王小宇也算是明事理,心里到也感觉欣慰,是宗门里一块可树之才。
“谢过前辈,那弟子就先行告辞了!”喜形于色,王小宇当即兴奋到。
“唔~”
轻唔一声,那火魇兽便转身向沼泽林深处走去。
而得到应允过后的王小宇也欲转身离去,却才想起那顶毛茸茸的小红帽子还在自己头上,于是便要伸手将那趴在自己头上酣睡着的小红帽子扒拉下来,然后自己就可以回去好好的、美美的睡上一觉,再然后就能好好的、安安心心的修炼了。
想想自己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没能好好的修炼几个时辰,每日里扫了塔就累趴下,睡醒了还得继续扫,拼死累活的只为早些扫完早点出来,可是竟然还是用去了月余时间。还要迎接思过塔里不少师兄师姐好奇的眼神或是变了花样的各种调笑,当真是命苦之人。说不定现在回去,都要被高广指教得还不了手了。
谁知就在一手摸到那小恶魔要提起时,不幸发生了。是的,后来王小宇周围的人都这么叫它。而那火魇兽似乎也想起什么事来。只是不幸发生得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那位已经转过身来的老前辈提醒都没来得及,王小宇便遭殃了。
“完了。”
这位老前辈在心里叹息道。上次发生不幸就此殒命的,还是十年前被莘双收归门下带回来的一名小姑娘。如今十年过去,便是那日里自己第一次遇见王小宇,还诧异了这小家伙居然直接就这么被王小宇给掳了去,可今日里自己竟然还是将十年前的那次教训给忘记了!
只见王小宇直直里便将手向那小圆帽子摘去,可是手隔了那腥红色茸毛刚一触及那火魇幼兽皮肉之时,那幼兽一惊之下反将了头便一口咬在了王小宇手指上,顿时便有滴滴鲜血顺着王小宇手掌留了下来,滴落到起鼻子之上。
紧接着,一股极度冰凉的感觉便沿着手指向手掌扩散开来,而那血流之势,也加剧了几分。
不一会儿那极度冰凉之感便扩散到手臂处了。而那极度冰凉的感觉洗刷过的地方,再也没了知觉。只是在那未被冻住的地方,还有一丝异样传来,却沿了手颈快速向臂弯推移着。
在诧异的一惊过后,王小宇抬头看去,只见伸出去的那只左手,整个手掌到小臂处,如同由冰雕刻而成一般晶莹剔透。而在那晶莹剔透之中,那流动着的血脉、经脉以及手骨,清晰可见!汩汩鲜血顺着手掌手臂一路向下流淌着。
再看那手臂结冰之势,随着一股若有如无翻滚着的雾气,依旧稳稳的沿小臂向下,向着肩膀处扩散,没有一丝要减慢的样子。
“啊!”
似乎是应了那声完了,顷刻之后,一道嘶哑包含了绝望与痛苦的叫声便从王小宇口中扩散开来.
都怪自己一时大意,才酿成了这桩悲剧。天玄门,又要失去一个好苗子了。这家伙虽说言行看起来不靠谱,可是品性确实不错,是个可树之才。可這次,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那火魇兽默默在心里叹息道,冰炎灵气,便是后山禁地里的那些个老祖,也束手无策,又哪里是眼前这个连天罡真气都没修炼出的家伙可以承受的。
那冰炎灵气,专门冻结人的血肉,却独独保留人血脉与筋骨的活力。最终,或是整个肉身全部被冻结,最后血脉、心脏、骨骼等再枯死;或是还未等肉身被完全冻结,便先流血而死。而被冻结过的血肉,几乎是无法救治的了。当真是残忍至极。
眼见那手臂上的冻结之势没有衰减,再也顾不得头上火魇幼兽,王小宇奔了那斜靠在树上的长剑便冲了过去,拔剑便欲砍下手臂。而那头上原本拽着王小宇头发睡觉的火魇幼兽,此刻却一改先前四只小爪子拽住王小宇头发,双眼紧闭,两只前爪抱着王小宇手指死死的咬着那道伤口。
就在那长剑扬起半空之时,一道急速而来的暗劲打在那剑身之上,将长剑自王小宇手中震脱弹了出去,嗡的一声便插在一颗两人合抱粗的树干之上。
“不可!若是砍下手臂,那冰炎灵气凭空里爆裂开来,你的命就真的没了!”一声急促的声音直接在王小宇神识中散射开来。
“前辈!救救我!救救我!...”
“吼!”
一声低沉怒吼自那火魇兽口中发出。
随着那一声怒吼,那紧咬着王小宇的火魇幼兽终于试探着将双眼睁开,顺着那被冻着流着鲜血的手臂往下看去,一张记忆中有些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不是王小宇又是谁。只见那被自己咬住的手指里流出的鲜血,不住的流淌滴落在其面庞之上,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咬着的是谁了。
“嗷!”
稚嫩而急促的一声惊叫后,那火魇幼兽顿时松口,自王小宇头上弹跳下去,往沼泽林深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