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声音?!”
近卫团代理团长彼得从临时指挥部冲出来,他看着同样听见这奇怪声音跑出来的一群军官们,他们望着巨响响起来的方向交头接耳,谁也没有在意彼得出来了,只是嗡嗡嗡地吵作一团。
也不用军官们的提醒,彼得已经觉得自己从头到脚凉了一个通透,那声音越来越密集,原本还是一下一下的,现在所有人都听出来了,那是密集火枪射击才能发出来的声音。
更为重要的是,那里是围场的内部,而公爵阁下正在里面。
“长官,我恐怕公爵阁下正在遭受袭击,”看见了彼得出来,外面的一大群军官们已经无法按捺心中的焦急,一名年轻的上尉军官带头冲过来,他的语气极为焦急,令人毫不犹豫要是彼得的回答有一点点的拖延,此人极为可能违抗命令,“请长官下令调集部队!”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拥有这样密集火枪射击的声势的除了近卫军没有别的部队了,这样的持续火力,已经说明有人正在发动袭击。
彼得心跳加快,他的脚都有些发软,要是公爵在这里出了事儿,他们所有人都得掉脑袋,彼得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这个时候也不是在意对方语气的时候,“我亲自带领一个营进入围场搜索公爵阁下,吹号终止此次狩猎仪式。”
军事副官立刻拿出纸笔开始记录命令,等候命令的军官们已经有人去亲自传达命令了。
“全军封锁围场,那些在近卫军进入围场后还留在里面的都是刺客,全部杀掉,”彼得指着那名上尉军官,“维瓦尔第,通知第二营包围迪姆川部落,都把大炮给我架好了,没有我的命令就是一只老鼠也不能让它溜走!必要的时候就把那些人给我全部干掉!所有的责任由我一个人承担!”
“长官,我们能够出动骑兵吗?”
“骑兵部队随时待命,我要他们像是利箭一样,能够在第一时间确保公爵阁下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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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世举在认识路的近卫骑兵带领下来到特蕾莎等人的所在地,此刻这位公主正被几十名身穿萨伏依家族标志全身板甲的士兵们围在中间,公主殿下显然没有认识到目前的危急情况,竟然还略显得有些高傲地看着灰头土脸的林世举,那脸上的傲慢不是个瞎子都能够分辨出来。
“现在我命令你们,”林世举看了一眼特蕾莎,并没有在意,他往后看了一眼,那里的喊杀声已经停止了,随着最后一声枪响,一切都重归于平静,他一指特蕾莎,“兵分两路,厄津尔带你们前往最近的近卫军驻地,不论如何都要冲出去。”
“命令,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特蕾莎一直看林世举不顺眼,她哼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觉得特别解气。
“特蕾莎!”康丝坦丝知道情况万分紧急,着实对自己这位妹妹的刁蛮任性有些不满了,“在这个时候不要和林顶撞。”
康丝坦丝同样出自萨伏依家族,她的身份呵斥特蕾莎是足够资格的,后者只得“哦”了一声,然后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林世举感激地看了一眼康丝坦丝,“你和卡罗尔路易三个人跟着他们,你们会安全得多。”
“林,那你呢?!”
康丝坦丝瞪大了一眼,似乎怕林世举突然消失不见了一样,一把抓住他的手,林世举已经不用看卡罗尔的眼睛也知道这个女人和康丝坦丝是同样的表情。
“你以为你们和我在一起能够出去吗?”林世举叹了一口气,“那些人能够布下这么系统的埋伏,显然早有准备,这里是两个驻地的中间位置,也是必经之路,我想他们早已经等着我了,你们单独出去还要安全些,我的目标也会小很多,这样更有机会让大家都活下去。”
“公爵阁下,我不能够答应您的命令!”厄津尔沉声看着林世举,“带路的事情随便找一个人就行了,我的任务就是保护您直至最后一口气!”
“林,我说过,我们永远在一起,”康丝坦丝显然没有服从林世举命令的打算,“让卡罗尔和路易跟特蕾莎走,我留下来。”
林世举似乎已经听到了身后树林的“沙沙”声,那绝对不是风吹动的声音,他有些上火了,“我说你们怎么都这么倔强,你们这么磨蹭是给我增加麻烦,到时候谁都活不下去!打仗是男人的事情,现在你们陪着我出生入死就已经是我的耻辱了,我绝对不能看着你再陪我去送死!”
“公爵先生,您似乎忘记了,”康丝坦丝一旦发起脾气来,不像是大街上的泼妇大喊大叫,甚至还会保持很理智的一面,不过语气会稍微变一下,连称呼也会稍微变化,“第五舰队的赛罗莎上校同样是一个女人,所以女人也不比男人差劲!何况我们是夫妻,在这样的时刻里我绝对不能丢下你!”
林世举心中大骂一声,不过时间已经渐渐在磨蹭中消失殆尽,林世举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这么短的时间内劝说倔强劲儿上来的康丝坦丝改变心意,他一咬牙,狠狠地瞪了一眼康丝坦丝,“好,快走!”
卡罗尔还待说些什么,但是此刻已经容不得她再犹豫,眼见着康丝坦丝和林世举在厄津尔和剩下的几名士兵护送下朝着另一边通往丘陵的路径而去,她明白自己不像康丝坦丝那样会剑法,而且巾帼不让须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再让林世举为自己担心,卡罗尔一咬牙,带着路易跟着特蕾莎等人往另外一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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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世举心中怕得要命,他已经尝试过一次死亡就在眼前的滋味,那令人绝望的感觉让他感到窒息,现在有了再次活下去的机会,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它。
俗话说,生活得意的人往往越怕死,林世举现在就是这样,身为一国之君,他现在对于死亡的畏惧可能和当年的胖子理查一样了,甚至刚才分兵的决定林世举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像他说的那样,让特蕾莎一行人为自己减轻压力分散敌人注意力从而让大家都活下去,还是纯粹把对方当成炮灰,自己从另外一个方向逃出生天。
亦或者两者皆有之。
特蕾莎他们走的那条路是直接通往离着此地最近的一个近卫军驻地的,那里势必同样有着不小的阻力,而林世举等人走的则是进山的路,就连东方人自己也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埋伏。
不过决定既然已经做下,后悔也太迟了。
林世举一行人不敢做任何的停留,在熟悉路径的厄津尔带领下朝着山里迅速推进,他们知道只要翻过眼前不高的丘陵就可以看见平原上近卫军驻地的军营了。
不过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林世举看着眼前被用粗大的树木和大石头封死的进山道路,一时间沉默无语。
“他妈的,”过了一会儿,厄津尔才骂了一声。
林世举环视了一下周围,路的左边是刚才的那条河,河的对面是森林,水势湍急是不可能骑着马过去的,右边是坡度不陡的山坡,很显然只有上山再说了。
现在林世举的打算就是避敌锋芒,能拖多久算多久,反正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外面的军队肯定已经听到了,把这伙人全歼是迟早的事情。
“弃马,上山,”林世举率先下马,带着众人就要往山上爬,却听得一阵清晰的号角声。
这号角声原本还只是一道,不一会儿就成了数把号角齐鸣的动静,动静越来越大,声音贯彻山谷,久久回荡在森林里面。
“这是终止狩猎仪式的声音,”林世举看了一眼康丝坦丝,现在才注意到,康丝坦丝的身上原本整洁干净的雪白已经沾上了不少泥土,他伸过手将她脸上的一粒尘埃擦掉,笑容颇为歉意,“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安全了。”
康丝坦丝宽慰地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她已经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同样的,也获得了所有人发自内心的尊重。
所有人都知道,这号角声过后近卫军就会派人进山了,当下更是振作精神,朝着山上奋力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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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林世举带着人朝着山上奋力攀登之时,特蕾莎公主正在自己家族卫兵的护卫下跟随着认识路的一名近卫骑兵飞速前进,十几匹骏马在丛林中速度不可能太快,只是用他们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飞驰着,他们沉默无言,就连特蕾莎这个任性的女人都感受了空气中的沉重和不安,紧紧地闭着嘴唇不说话,只是一味地驱马前进。
一行人当中,卡罗尔的骑术是最差劲的,在这个时代底层的平民是没有钱去买马的,来到新大陆之后卡罗尔整天都在公爵府里面,外出乘坐马车,所以也没有学会骑马,于是稍微回过神来的路易就担任了驭手的角色。
不过现在的路易娇生惯养,他虽然会骑马,但是骑术却在这里是垫底的,所以两个人还是被甩在了最后面,更何况一匹马坐了两个人,眼见着就要被甩的远远的,记得路易满头大汗却还是渐渐地被拉开了距离。
此刻,担任护卫队长的杜伊萨尔伯爵之子小符腾堡警惕地注视着两侧,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露脸的好机会,能够在公主面前一展自己男人的一面显然是小符腾堡梦寐以求的,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做作地充满了一股男子气概。
一时间森林里面只有急促的马蹄声,但眼见着他们一直在狂奔,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些人的警惕性又开始降低了。
“公主殿下,”小符腾堡靠近了特蕾莎,他觉得公主身上的体香让他沉醉,带着享受的愉悦,他尽量做到让对方能够听到又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太大而有失绅士的礼节,“现在我们安全了。”
特蕾莎毕竟是个女人,加上平日里作为一名贵族娇生惯养也在所难免,所以一听到小符腾堡的话,那股劲儿一下子就消散了大半,她一下就停了下来,一张俏脸上已经有些泛红,她呼出一口气,看了一眼小符腾堡,“我们跑多远了?”
“不知道,殿下,但是我想我们应该已经安全了。”
“哼,”特蕾莎很不喜欢这种回答,但是原本就感觉有些累的她此刻那股任性劲儿又上来了,“我不想走了,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我们跑什么跑。”
小符腾堡一向是对特蕾莎公主恭顺惯了,他的脑袋里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公主的话绝对不能够违背,于是他招呼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等路易和卡罗尔两个跟在最后的人赶上来的时候,特蕾莎已经在一根横倒下来的巨大枯树干上接过小符腾堡递过来的水囊,而她的卫兵们也已经下了马坐在地上休息,只有那名领路的近卫军此刻急得无可奈何,却由于人微言轻无法说上话而显得脸色通红,只有他一个人保持着作战的准备,直直地骑在马背上手握住刀柄,随时准备搏斗。
“公主殿下,”卡罗尔看到这景象,眉头微微一皱,“我们现在还没有到目的地。”
特蕾莎还没有说话,她身边的小符腾堡已经开口了,林世举不在这里,四周又净是他的人,他心中也就没有了任何的忌惮,反而觉得卡罗尔是林世举的亲近之人,心中没有由来地冒出一股邪火,想要将林世举对自己的羞辱发泄到她的身上,“住口,你这个卑贱的女仆,公主殿下还轮不到你来指责!”
“你!”路易也是一个受不得气的性格,他一生当中最为敬重的就是自己的姐姐,现在见她被人呵斥,他就要发火,却被卡罗尔一下子拦了下来。
“小伯爵大人,我并没有任何指责公主的意思,”卡罗尔心中倒没有什么气愤,她本就是一介卖酒女出生,现在那种生活也只不过过了短短几年而已,卡罗尔非但没有把脾气养大,反而变得更加的含蓄了,毕竟在家里的身份和她所处的环境就已经决定了这些,“我只是在表达我的意见而已,这是一种劝告。”
实际上面对卡罗尔,特蕾莎心中也存在着一种不屑,她知道自己的姐姐康丝坦丝所面临的情况,纵然康丝坦丝身份并不是现任公爵的女儿,但是高贵的萨伏依家族血统却是名副其实的,可是此刻在艾斯普瓦公国的地位竟然会受到一个区区卖酒女的威胁,特蕾莎本就有着传统的贵族情节,对于血统非常看重,这是众所周知的,包括卡罗尔自己也非常清楚,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特蕾莎根本没有制止小符腾堡的意思,只是视若无睹地喝水,眼睛看向另外一边。
小符腾堡看出了特蕾莎默认的意思,他是非常渴望能够得到公主青睐的,所以当下更是来劲,趾高气昂的样子正如当日艾斯普瓦城里表现的那样,“我不管你是不是如你所言那样,但是冒犯了殿下是事实,何况你的身份卑微,这里根本没有一个酒馆卖酒女和一个卖酒女都不如的家伙说话的地方。”
“大胆!”在场唯一的一名近卫军忍不住了,这些精英士兵原本就是极为特殊的存在,他们的战斗力超群,在整个军队里面的地位也不一般,平日里就是一帮子极为傲慢的家伙,浑然不在乎自己是孤身一人,当下他就抽出腰间的兵器,跃马就要朝小符腾堡而来,看他那架势竟然想直接劈死小符腾堡。
“该死的家伙!”小符腾堡身形一矮,那把雪亮的弧形军刀就擦着他的头皮“呼”的一声蹭了过去,小符腾堡毕竟也是欧洲的骑士,就算这一下让他惊得冷汗直冒,却依旧被战斗技能娴熟的他找到一个空子,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带,不过哪成想到那士兵身手不凡,手中灵活的军刀已经变削为砍,一下子朝他的手砍过来。
然而两个人都忽略了马的速度。
众所周知,一名精锐骑兵的训练需要长达数年的磨练才行,何况新大陆有马的时代不过就在公国引进欧洲马这几年而已,所以说骑兵们是一群半吊子也毫不为过,阿里瓜尼大战就已经说明了这一切。
何况小符腾堡的手劲不小,刚才那一下尽管他已经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但只是一阵力道就让保持着小跑前进的士兵腰间晃了一下,何况这里空间狭窄,对面就是一棵大树,所以他必须要加快控制马头方向,于是就这么一下,士兵竟然没有坐稳,“噗通”一声,那士兵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啊哈,”小符腾堡狞笑一声,他看着地上被摔得一阵眼冒金星的士兵,“呛啷”一声就抽出了腰间的骑士剑,“你的胆子可真是太大了,现在也让我来教训教训你什么叫做上下尊卑!”
小符腾堡抢步上前,一下子就踹在那刚刚站起来的士兵的胸口,后者被这力道踹得连连后退,就连掉在地上的佩剑都来不及去捡,但是后者那一双充满杀机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小符腾堡,就连最后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的时候都没有任何的偏移。
小符腾堡恼羞成怒,他又一次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大叫一声,举起手中的骑士剑,当头就要劈下来,那林中树冠中间透露下来的阳光正好照耀在剑身上,倒映着小符腾堡狰狞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