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桂嬷嬷就是被母后派来赤裸裸的监视自己的,本来还想推辞的流光太子瞥了一眼皇后的神情,那神情透着上位者才有的不能被质疑的威严,只能答应下来。
“有劳桂嬷嬷了。”太子嘴角裂开一条缝隙说道。
“能够伺候太子是奴婢的福气。”桂嬷嬷规规矩矩的回答道,整句话是一个语调下来,无趣的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就这样吧,我也乏了,你们都下去吧。”流光皇后对台下二人挥挥手。
“孩儿告退。”
“奴婢告退。”
桂嬷嬷跟在太子身后出了雍和宫大门,每一个步子的距离都迈得分毫不差,连左右手臂的摆动也是幅度相同。
流光太子马上要走到让轿子等待自己的地方不知该如何支开这个桂嬷嬷于是说道:“对了,我想起些事情,要去趟妹妹宫中,咱们还是走这边吧。”
太子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现在天色已黑,太子这个时辰去公主宫中不合礼数,还请太子明日再去。”
“那......就依桂嬷嬷所言。”太子悻悻的答道,又找了几个借口,都被桂嬷嬷一一驳回,两人终于到了轿子所在的地方。
流光太子心中七上八下,怎么办?这老家伙不会向母后告状说自己其实是坐轿子,并不是不行前去请罪的吧。
流光太子在在黑夜里打量着桂嬷嬷的脸色,可是桂嬷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这黑夜里更是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来。
“太子请上轿,”随侍的小太监说道。
不管了,流光太子想到自己宫中距这的距离还是选择坐上了轿子,一旁的桂嬷嬷表情仍然没有任何变化,默默的跟随在轿子旁。
到了太子寝宫门口,陈九早就尽忠职守的等在那里,远远望着太子的轿子回来。
“奴才见过太子。”陈九问安后连忙走到太子轿子旁,却发现了一旁的桂嬷嬷。
将太子扶下轿子后,陈九规规矩矩的对桂嬷嬷行了礼,桂嬷嬷借着灯笼的光看清了陈九脸上还没消退的掌印,也没有做任何反应从陈九的面前走了过去。
陈九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太子寝宫。
“禀太子,皇后娘娘赏赐的两个美人,姜雨婷和姜雨柔姐妹已经安置好了,太子随时可以传召宠幸。”陈九说道。
“这是母后的一番心意啊,还是母后体谅儿臣,”太子看了看桂嬷嬷说道。
桂嬷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知太子今晚要宠幸那位美人?”陈九恭敬的请示。
还问什么当然是一起尝鲜最好,流光太子心想,自己今天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正是要找些乐子来舒缓舒缓,可是苦于桂嬷嬷在身旁,这番话要怎么说出口,只能狠了狠心。
“就召姜雨婷吧。”
“奴才遵命,这就去吩咐姜雨婷。”
陈九得令就要告退,这时候桂嬷嬷说话了。
“太子今日已经行过房事,且行事时过于激烈,难免对身体有所损伤,故今日已不宜再传召美人侍寝。”
太子和陈九愣在原地,这话的意思是?
“只传召一个也不行?”
“还望太子保重身体要紧。”
“可是......可是今日不传召,岂不是辜负了母后的一番美意?”流光太子找了借口。
“皇后娘娘赐太子美人,乃是为了服侍太子纾解,若是因为所赐美人而让太子过于透支身体,便是违背了皇后娘娘的本意。”桂嬷嬷一板一眼的说道。
“这......”陈九站在原地,看着太子左右为难。
流光太子不断的朝陈九使者颜色,让他说出一两个理由来反驳桂嬷嬷。
“太子今日公务繁忙,现在正是需要美人在怀宽慰的时候,要不还是传召一位美人侍寝吧。”
“太子被皇上亲命负责筹备皇太后大寿,定是琐事众多,疲惫不堪,这时宠幸女子,岂不是雪上加霜。”
“这......”陈九词穷,看着太子和桂嬷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奴才的伺候好主子是咱们的本分,我看太子今日诸多劳累,还不吩咐下去,熬一碗固本培元的补药让太子服下然后早些歇息。”
流光太子一听还要喝那苦到不行的汤药,脸马上皱到一起,“桂嬷嬷,本太子毕竟是自幼习武,哪用得着喝那些补药。”
“太子马上就要到而立之年,怎么还能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这要让皇后娘娘知道了,免不了要伤心。”桂嬷嬷唉声叹气。
“母后管理后宫,还要劳心国事,比我辛苦百倍不止,我怎么敢给母后添堵。”
“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已是十分操劳,太子莫要再让皇后娘娘为太子的身体忧心才是。”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流光太子再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瞅了瞅陈九,也是个没用的,只会在一旁干站着。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去给本太子熬药!”流光太子的怒气不敢发泄在桂嬷嬷身上,只能发泄在陈九身上。
“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陈九出去后,只剩下太子和桂嬷嬷,在桂嬷嬷的目光之下太子只能拿出一本书,做出勤奋好学的样子来,心里还在臭骂陈九怎么还不快点回来,熬个药也要那么久。
......
“还是没吃吗?”离奚问。
翠柳刚端着饭菜从王爷的房中出来就被离奚拦住。
“一口没动,已经三天了,再这么下去,王爷的身体......”翠柳忧心的举着托盘。
离奚看了看原封未动的饭菜,对翠柳说道:“先撤下去吧,晚上别备这些菜式了,熬一碗粥来,粥里放些切碎的肉糜。”
“恩,翠柳这就去准备,多放些滋补的在粥里的,劝王爷吃下去。”
“你先下去吧。”离奚待翠柳离开后,敲响了门,里面久久没有回音,离奚又敲了几下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回音,就自己推开了门。
屋内只有凤惊天一个人,他倚在躺椅上,修长的手指放在一本兵书上,看似好像在看书,可是离奚看他眼神空洞毫无焦距,心思想来早就不知道飘去了什么地方。
离奚进门后又轻轻敲了敲门板,凤惊天还是保持着一个姿势,好像外面的世界已经与他隔绝了一般。
离奚咳了几声,凤惊天还是没有反应。
“王爷~”
凤惊天还是没有反应,离奚走到凤惊天身边将他手下的兵书抽离出来,凤惊天的手指动了动。
离奚这才看见凤惊天的眼神里有了焦距,知道凤惊天已经回神了,说道:“王爷好歹您睡一觉吧,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哦,离奚,你来了。”凤惊天仿佛没有听见离奚的话一般。
离奚到了一杯茶递到凤惊天的手中,凤惊天接过放在唇边却没有喝。
“消息......属实吗?”凤惊天问。
离奚自然知道凤惊天问的是什么,从知道这个消息以来凤惊天就一直不吃也不睡。
“确实在悬崖边发现了痕迹,而且咱们的人围堵着了一次木长流,虽然让他跑了,不过经他的口证实了。”
“恩。”凤惊天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回答。
两人沉默了一阵,凤惊天问道:“告诉廖青了吗?”
“还没有,那孩子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我还没开口。”
“你是怕她来找我偿命吧。”凤惊天抿了一口茶水。
“这......”
“你说她真的......就这么死了,我还记得初遇她时,她浑身是血的躺在我车前,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数不胜数,我曾怀疑过能不能救活她,可是她就那么奇迹般的复原了。”
“是啊,洛姑娘的复原连大夫都说堪称奇迹。”离奚的脑海里也浮现出当时的场景,自己将她随意的扔在马车当中,当时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会怀念起洛姑娘来。
“你把廖青叫来,这件事情由我亲自告诉她最为妥当。”凤惊天说道。
“王爷,要是您亲自告诉她,她还不得找您拼命,还是我去告诉她,她要打要骂冲着我来。”
“她因我而死,我又怎么逃得过去,你放心吧,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王爷。”
离奚还想劝阻,可是凤惊天已经做了决定,离奚也无法动摇,只能硬着肉皮去都护府的校场找廖青。
廖青正和十一在校场打得难分难解,廖青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灵巧闪避,并紧紧咬住十一不放,十一不擅长近身作战,被廖青压制,长剑反而成了累赘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
廖青将一只镖握在手中充当武器攻的十一连连后退,十一马上就要退到比武场外,索性扔了长剑赤手空拳的反击,与廖青缠斗在一处。
一场比试终了,十一以半招的优势险胜,廖青没有向往常一样不依不饶,两人一起走下比武场坐在石阶上休息。
“你今天心不在焉。”廖青没有看十一,眼神盯着比武场。
“你也是。”
“我已近三天没有见到献王了。”
“你带兵的时候十天半月没见王爷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十一也定定的盯着比武场。
“这次好像不一样。”廖青心里很不安。
“王爷也在都护府中,你自可以亲自去见王爷”
“我不敢。”
十一惊讶的把目光从比武场上移到廖青的脸上,第一次在这孩子的嘴里听到了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