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宽广大殿入口处打坐的赫连宏悠悠转醒,内视丹田已经盈余饱满。澎湃的真气金水相涵,一做主导一当后援。先前消耗的单纯金性真气已然恢复如初,而丙辛合化而来的庞大水性真气却让赫连宏的修为更近一步。仔细算来,现在自己的修为已经算是元婴中期了。
体内道基、金丹一如往常,而原本初具神识的元婴现在已经可以独立思考主动学习。想着吴老交与自己的那本修道基础,赫连宏默念法诀试着命其迁出体内,这也正是元婴离体的第一步,可是一番努力后却又是无功而返。
神识内视,与之体内端坐的元婴对视一眼,苦笑不已。元婴看出本尊的疑惑,突的出声道:“不必苦恼,我能感觉的到,我的力量还不足以突破这里的壁障。而这里仿佛有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它既能阻止我的有形之躯出入此地,又能干扰我的无形感知对外界的探测,恐怕还是我的自主力量略有不及。刚才在你默念咒语法诀的同时我能感觉到这周遭的壁障略有改变,但是那感觉却是稍纵即逝。强大的压迫感只是稍微的波动了一下而已,那个间隙很是短暂,我无法趁机潜出。”
随即又道:“要么就是你的法诀有误,不过你可以放我的感知再次进入那枚戒指内,以我的能力来看,那里有很多法术可以研习了。既然现在还不能离开这个空洞洞的空间,那我还是借此消磨时光吧。”
赫连宏闻言也只好照办,内心却是想着这人修妖法的种种不同。想着想着,突的回忆起六兽宗的带头大哥勾陈天尊。据自己的一番判断这个带头大哥应该就是所谓的巡察使,也就是六兽衍天阵内唯一可以脱离的“阵基”,而这个小碧口中的老杂毛很有可能就是六兽宗六位宗主中的唯一人类。那么以此类推,勾陈天尊应该也是人修兽功的代表。可是据白青青师伯说起,好像天尊受了什么不可复原的伤害,而后消失了一般,只是在自己被迫使用禁术后功力全复的刹那才偶有感知。这一来若是自己想天尊请教,那又要从何处下手?
想到此处,赫连宏不禁无奈苦笑。收拾思绪正视眼前空广大殿,这里既然是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才堪堪到达的场所,那自己就一定要好好把握。按照自己的推断这里应该就是朱雀阵基的隐匿之地,可是为何这设在岩浆湖底的大殿内却只有一股雄伟武勇的气息,反倒是毫无朱雀焚天的种种迹象?
既来之者安之。毫无动静的大殿黝黑无光,远在大殿尽头的居中雕塑更是模糊不清。赫连宏奇道:“我自己现下的目力居然还望不透这个大殿?”
举目向上。黝黑大殿的顶上呈现螺旋之态,而在那螺旋的间隙内隐隐约约的存在着一丝丝暗红,彷如自地狱映射而出。而在大殿尽头那端坐雕塑的上方却若隐若现的悬挂一匾,匾上有字,但模糊难读。
首次用出元婴中期的真气,气随意走。刷的一声,青光乍现,一个化为脸盆大的龟甲附与左臂之上。赫连宏小心谨慎的慢步向前,往那大殿尽头的后门而去。
九对雕塑两两相对,离赫连宏最近的是个手持长兵的汉子。细看之下,只见其雄壮有力双手持槊,另一相对之人矮短矫健手持双钺。这槊是重兵器有杆有头,乃是两军交战之沙场施为。而这钺却是短兵,呈现弧线,以短打快,正是近身肉搏刺杀巷战的极品。
赫连宏看着这一长一短、一重一轻、一快一慢、一单一双、一拙一巧……的两个雕塑却是突的生出幻觉一般。一阵恍惚之后,赫连宏只觉得自己置身于校场之内,前方十步开外是一个高大汉子双手持槊。而后方不到五步之处却是那矮短之人,目光阴冷手握双钺。
赫连宏知是陷入幻境,忙不迭的甩头凝神,可是几个呼吸之后却是无功而返。瓮声瓮气的传来两个字“开始!”
语毕,就见那校场内的两个汉子一前一后的攻将过来,一个势大力沉一个轻巧狠辣。赫连宏心知此乃幻境无疑,但还是处于反射般的跳跃躲避。只不过自己堪堪躲开前方的重槊,却被后方的矮短之人欺身而上。无奈之下只好伸出右脚踢开攻来的左越,同时抵出龟甲盾封堵斜撩而来的右手越。
刺啦一声,就如锐匕切割铁皮的声响自龟甲盾上发出,与此同时赫连宏也借着攻来的力道后翻开来。一身冷汗无来由的缓缓渗出,本已知道身在幻境的赫连宏却是开始质疑自己。刚才那力道明明存在,这幻境也来的太过真实了吧,若是刚才的那一击攻在身上,却会有何等结局?
不等赫连宏细想,校场的二人又连番攻来。边战边躲,若想胜出那就要各个击破。靠着身法摆脱重槊的打击,赫连宏与手持双钺的矮短汉子激战不休。说也奇怪,那行动较慢的高大汉子一见自己跟将不上,反倒是更加放缓。一边为自己的同伴压阵一边冷不丁的击出重招。仗着防御稳固,赫连宏稳扎稳打,百招一过,瓮声瓮气的声响又将传来:“平局!不可通过,再战百招。”
听到此言,赫连宏算是明白此处的设计,估摸着自己是要慢慢过关,而每一关的通过却是要打败这幻境内的二人。以此类推,赫连宏是要打败这大殿内的九对对手。
有了先前的对招赫连宏更加游刃有余,使出玄武噬天试着吞噬对方,可结局却是一无所获,看来这幻境当中的一切是吞噬不来的。
连番再战,赫连宏却是发现对手的招数一如既往,看来是定死的套路。再次仗着自己速度的优势与矮短之人战做一团,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靠着有力的左右格挡荡开了攻来的双钺。赫连宏当下右臂化蛇,右手成刁。砰地一声巧妙的击在那矮短汉子的脖颈之上,那汉子也是反映神速,急急后仰欲要躲避,可是蛇形刁手却更快一筹。一声过后,只见那汉子堪堪躲开两指距离,而赫连宏本来击向脖颈正中的刁手却是将其咽喉打中。
再看那矮短汉子却是应声倒地,眨眼间身躯变得模糊开来,再过刹那即将消散。可赫连宏还来不及高兴就见一槊攻来,赫连宏由于刚才得胜后的分心,却是无法再将此槊躲开。无奈之下只好伸出甲盾硬捱一击,碰的一声,势大力沉,赫连宏应声倒地。鱼跃而起,但却迎来槊风,堪堪躲闪却是被扫中下盘。赫连宏只觉得一阵骨折的疼痛自左腿传来,紧接着眼前一阵模糊,刚才身处幻境的赫连宏回归大殿。
疼痛不止,低头下望。只见自己左小腿无端端的扭曲变形,已然是断了。冷汗潺潺而下,不知是疼痛带来还是惊恐所致。赫连宏暗暗嘀咕道:“这是什么情况?幻境中出现的状况居然成了现实?”
抬头再看,只见原先的那两尊雕塑依然在列,而自己在幻境当中击杀的那名矮短汉子也完好如初。心想着这又是为何?为何自己伤了却会由幻变实,而塑像之人在幻境中被杀那岂不是应该在现实中也反映到塑像之上?
认真端详,却是发现那矮短汉子的咽喉之处完好如初。无奈苦笑一声,缓缓下坐,用功疗伤。岂不料自己刚刚坐实地面却是发现自己所处位置不知何时已经退回一步。想着先前自己是行到两尊塑像所在直线时触发幻境,而现在却是身处那直线后一步位置。但赫连宏真真切切的感受却是一直未动,那岂不是说刚才自己进入的不是幻境,而是一个未知空间?对战结束后自己又被送回现实,而现实与那对战之地却是一步之隔?
盘坐于地缓缓恢复,心中却是越想越来的正确,看来刚才的确是大意至极,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幻境,而是此处前辈设立的未知空间。可是转念再想,这前辈定是要考验于我,不然那对战的二人也不会限定为元婴修为,同样也不会设定为“点到为止”。
心无旁骛,暗想着若要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猜测,那就得再一次进入未知空间,这也就是说自己得尽快恢复过来,而且还要一次性击败对方两名敌手。
……
大约一日过后赫连宏用自身所含的精气续脉接骨。定下心神,物我两忘,龟甲盾自动附着左臂,右手再捏一个蛇形法诀,而后一步向前突入那两尊塑像相对的直线之中。
场景一变,与昨日一如既往。瓮声瓮气的开始声之后却还是三人互博。赫连宏有了昨天对战的经验,这次可谓是手到擒来,不到十招就把握到一个唾手可得的机会。刁钻的右手绕过了两越之间的空隙,突然探出的食指与无名指却是在旧力已消新力为生的刹那真气满贯。手臂不动,脚下却是一个箭步,穿金裂石的两指在矮短汉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由双目贯入。之所以用食指与无名指那是因为此两指不但中间有中指隔开而且在长度上来讲也是相对等长,这样一来在袭击敌人双目的时候就显得最为狠准。
赫连宏此击可谓是势在必得,本已力消的手臂在脚下箭步带来冲力下猛力戳出。眼窝本就是软弱之地,而且又临近大脑神府,这两指的一击即中,想必也是伤到了敌人的脑海。隐隐约约的传来一声惨呼,那矮短汉子倒地而亡。与昨日的场景相同,倒地的身躯化为了虚无,消失于无间。
背后持槊的汉子猛然偷袭,就若昨日一般。赫连宏有了前车之鉴何能再次出错?龟甲盾由上至下弧线迎上,身躯更是紧随盾走,砰地一声那汉子的大槊就被赫连宏压在地上。借力打力,那汉子顺势前冲,而旋转身躯的赫连宏右手变幻,刹那间就由先前的两支手指变回蛇头。噗嗤一声,正中咽喉。真气狂涌间那汉子后仰倒地,不消片刻就步上了矮短后尘。
敌方战败,赫连宏却又听到那瓮声瓮气的声响:“槊越双杀依然通过,第二关第一场考验至此结束。首战已成不可焦躁,偶尔被杀也是必然。如若胆怯尽快往返,选择向前勇者无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