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后面靠墙的地方有个狭窄的楼梯通到二楼。吓得脸色发紫的丁小琳和沙小芹愣怔了一下,马上转身往楼梯上跑去。
这时,有个冲在最前面的打手已经冲进门了。情急之下,罗晓明迅速抓起靠在墙角的一根扁担,飞步跳到楼梯口,手执扁担,对准冲上来的打手大喝一声:“谁敢上来?!”
冲在前面的几个打手都猛然止步,犹豫着不敢上前。
罗晓明趁黄根久还没走过来的间隙,对前面几个打手说:“我是副市长罗晓明,我们的警察马上就到要了。请你们放下凶器,这样可以减轻处罚。”
听到警察马上就要到,打手也有些害怕了。他们站在那里,只用棍棒对着他,不敢上前攻击他。
一人对十多人,双方紧张地对峙着,一场生死决战一触即发。客厅里的气氛紧张得都快要爆炸了。
“上去打死他!他是假市长!”黄根久在两个打手的搀扶下,从几个打手中间挤到楼梯口,对最前面那个年轻打手说,“上啊,怕什么?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年轻打手真的挥着掍子朝罗晓明的身上打来。“啪”地一声,罗晓明用手中的扁担将棍子格开,然后对准他的胸脯轻轻一戳,那个年轻打手就连连后退,倒在后面几个打手的身上。
“不要打他,他真是副市长!”丁小琳站在罗晓明身后,尖着嗓子大喊。
沙小芹面对着窗外:“你们听,警察来了。”
果真,埭路上响起两辆警车的呼啸声,由远而近响过来。
打手们都吓呆了,一个个站在那里,慌得不知所措。
警车在院门外停下,车门打开的声音。眨眼间,第一个警察就冲到门口:“都不许动!”
“蹲下,把手里的凶器放在地上,两手抱头。”随后,一大群警察冲进来,一下子把打手们都控制住了。
罗晓明从楼梯上走下去,对警察说:“警察同志,我是罗晓明,你们来得太及时了。”
“罗市长,我是刑警大队大队长李雪平。我们奉刘局长命令,前来配合你工作!”李雪平走到罗晓明面前,向他行了个军礼,“现在,我们听从您的指示!”
潘家两兄弟见到这个情景,都吓傻了,两腿直打嘟苏。
罗晓明对李雪平说:“把这里所有的人都带走,身上的手机都收下,然后依法侦办黄根发强占农民耕地、打人砸家案件。要让他们赔偿被砸村民的损失,安排好他们的生活!”
“是!”李雪平应答后,转身命令警察们:“把他们的手机都收了,将他们带走。”
有个警察见黄根发正要给谁拨打手机,上前一把将手机夺下:“不准打电话,不准通风报信。”
然后与另一名警察架住他就往外走。黄根发冲李雪平喊:“你们有逮捕令吗?没有逮捕令,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收走我们的手机?”
“走,老实点!”警察推着他往外走。
这时,院门外已经围满了村民。村里有好几个地方响起鞭炮声。
黄根发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放不下这个面子。他在被警察推上警车的时候,掉转头对后面的罗晓明说:“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很快就会出来的。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罗晓明懒得再跟这个没素质、犯了罪的土豪说话。刚才,他命令把他们的手机收了,目的是不让他们给陈汉成等有权人物通风报信,以免干扰公检法系统以法侦办这个案件。
丁小琳和沙小芹跟着罗晓明走到外面,看着被打手砸得面目全非的桑塔那轿车说:“罗市长,你的车子被砸坏了,我们怎么回去啊?”
沙小芹看着被砸得一塌糊涂的车子,咂嘴,摇头。然后眼睛定定地看着罗晓明高大的背影,心里更加充满了敬佩和爱慕之情。
刑警大队开来了两辆中巴车。罗晓明对掉头两个美女说:“我们就跟警车回去吧。到了刑警大队,正好做一下笔录。”
两辆警车在村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在村民们的目送下,呼啸着从埭路上往西驶去。
到了公安局,警察把抓过来的人都押下去,关在几间屋子里。罗晓明和丁小琳、沙小芹下车后,站在公安局院子里,等待去做笔录。
沙小芹见罗晓明在跟丁小琳说话,连忙走过去,笑嘻嘻地看着罗晓明说:“罗市长,老百姓到处在传说你的故事,说你到右江上任不久,就挺身而出,制止强拆,教训城管,暗斗贪官,惊心动魄,十分感人。现在正好有点时间,你能不能给我们说一说。”
丁小琳一听,也来了兴趣:“对,罗市长,快说给我们听听。”
“有什么好说的?”罗晓明含笑看着沙小芹说,“什么时候需要你来采访,我通知你。”
在罗晓明处理黄根发强占农民耕地事件的同时,另一路人马却在为另一件事忙碌。
星期天下午两点多钟,古寺街道拆迁办主任茅善学为了给一个亲戚看一份内部文件,开车到办公室里来拿。他已经有三四天没有来这里上班了。这里只剩下三家钉子户,没有多少工作可做,所以他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另一个社区的拆迁上了。
茅善学开门走进办公室,见办公室里整洁干净,会议桌擦得一尘不染,心里对在这里看家的邓晓雯表示满意,嘴里自言自语地说:“嗯,这个小丫头还不错。”
茅善学直接走到文件柜前,掏出钥匙打开文件柜,伸手拿出一叠文件翻找起来。找到第三份的时候,他发现了三份合同。
他拿起来一看,傻眼了:“咦,这三份合同是什么时候订的?拆迁办的公章在我这里啊。”
茅善学一看尾部,明白了。甲方部位没有盖章,只有邓晓雯和罗晓明的签字。心里想,这个新来的罗副市长真厉害,我们这么长时间没有攻下来的堡垒,他才几天就不声不响攻下来了。怪不得老百姓都在传他的事迹,说他是英雄。
可是,茅善学细致看了合同内容,就觉得不对了,而且很吃惊:这三家钉子户竟然是按照拆迁面积算补贴的,这怎么行啊?其它拆迁户知道,不要吵翻天啊?
开发商张老板同意这样补贴吗?应该不可能啊,当初,他也是得到好处,才同意的。茅善学不敢想下去,他想先给张文兴打个电话。可是一想,又觉得不妥。这么大的事,应该先向洪区长汇报才对。
政治敏感性,让他立刻作出选择。他马上给顶头上司文山区区长洪兴明打电话:“洪区长,有一件事向你汇报一下。”
洪兴明正在家里看电视:“什么事?”
“古寺街道三家钉子户的合同订掉了,就昨天,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订掉是好事啊。说明这个小罗市长有本事嘛,啊。”
“但合同上没有盖章,我也不知道。是拆迁办小邓和罗副市长签的字。这三家钉子户不是按照户口算补贴,而是按照拆迁面积算的。”
“不管按照什么算,只要开发商愿意出钱,钉子户愿意要钱,就行了。”
“可要是其它拆迁户知道呢?不要闹事吗?”
“嗯,这倒是。”洪兴明沉吟着说,“这个,陈市长应该知道吧?我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再说。”
就这样,只有五六分钟时间,这个不让外泄的事情就通到了陈汉成那里:“陈市长,古寺街道三家钉子户合同订掉了,你知道吗?”
“什么?”陈汉成的反映比他们都要强烈,他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陈汉成正在一个高档茶室的包房里,与一个民营企业董事长谈事。他走到茶室外面的走廊里,才说话:“这么快就订好了?”
“对。但拆迁办的公章没有盖,只有罗副市长和拆迁办小邓的签字。”
陈汉成感到非常意外:“这个罗晓明,还真有一手啊。”
他一直以为,罗晓明在一个星期之内要完成钉子户的拆迁任务是不可能的。谁知他却突然不声不响地订好了合同:“这合同是什么时候订的?”
“就昨天。”洪兴明说,“但他们不是按照户口算,而是按照拆迁面积算的。”
“是吗?”陈汉成听到这句话,心里比刚才还要震惊,“这样行吗?”
他们两个人在这件事上是同病相怜的。洪兴明有些紧张地说:“要是其它拆迁户知道后,闹起来怎么办?这事闹大了,对我们都不利啊。”
陈汉成沉默了一下,才果断地说:“必须制止他这样做,否则,可能要出事。”
“怎么阻止呢?”洪兴明低声问。
“这个,你应该懂的。”陈汉成本来不想点明,但他知道洪兴明有时候脑子不太好使,就只好点一下,“只要让一个其它的拆迁户知道,不就行了吗?”
洪兴明还是转不过弯来:“知道,不要闹事吗?”
“你的脑子怎么这么笨?”陈汉成觉得再说,就有失一个市长的身份了,但他不得不进一步启发,“闹事,不就拆不掉了吗?”
“拆不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