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余名骑兵穿着柏江府守军的服饰,为首一个校官纵马前行几步,对着温贺行了一礼说道:“温大人,知府大人希望你立刻退兵,否则必将上奏朝廷。擅自动用军队,残害百姓,那可是大罪。”
温贺看了看那校官,冷笑一声,喝道:“顾家庄藏匿海贼,图谋不轨。本官身为武将,守土有责。”
那校官刚想再说,却只见温贺手中长枪一指,顿时阵中鼓声大作,上千名盾牌掩护下的弓箭手早已放出了弦上的长箭。无奈之下,只得转身离去。
且说那顾家庄箭楼上,众人刚听得战鼓声响,就看到那飞蝗般射来的箭矢。庄兵中的头领们急忙喝令士兵举起盾牌。
箭矢落下,雨打芭蕉般的声音顿时在整面城墙上响起。但由于距离尚远,又是抛射的缘故,只有少数缺乏防护的壮丁被流矢射中,惨叫着栽倒在地。至于那箭楼之上,由于地势颇高,众庄客又都是武艺高强的好手,竟是没有一人中箭。
看见弓箭射程不够,那千余弓箭手在军官的喝令下,边放箭,边慢步迫近护城河。顾家庄的守军看了立刻放箭还击。一时间两边箭来箭往,零星的惨叫声不时响起。但顾家庄占着地势之利,自上而下放箭,不论射程还是精度都远胜于温贺的官军。几轮箭雨过后,官军倒下的倒是多数。付出了十余倍的伤亡,好不容易才迫近了护城河。
没有了距离的优势之后,人数多的一方就占了上风。顾家的弓箭手被漫天的箭矢逼的抬不起头来,放出的箭雨顿时就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温贺见状立刻下令,除了亲兵营和警戒的游骑兵,其余全军压上。于是上万名骑兵纷纷下马,拔刀往顾家庄冲去。一时间,喊杀声响彻云霄。
“竟然让昂贵的骑兵步战攻城。”城楼上众人心中对温贺的鄙视又多了几分。但看着漫山遍野冲来的敌军,心中还是不免惴惴不安。不少庄客已经顾不得风度,早早地拔出了各自的随身兵刃。
判官笔,吴钩剑,蛾眉刺,流星锤,大环刀,三节棍,镏金镋,一时间城楼上仿佛开了个兵器展览会,上百种五花八门的奇门兵器应有尽有。
顾天成看了看一众庄客和庄兵,知道自己的手下毕竟不是城下的那些职业军队,第一次上这样大规模的战场心中必然紧张,若不鼓舞一下士气,只怕会出乱子。于是大声笑道:“哈哈,就凭这些人马,也想要攻下我顾家庄。义满,清河,出手吧,也好让他们知道一下,什么叫不自量力。”
杨义满,顾清河二人心领神会,站了出来。
杨义满抢先出手,只见杨义满浑身泛起青色光芒,袍袖挥舞间,附近的一捆箭矢飘然浮起,杨义满随抓随掷,顿时,攻城的队伍中,轰隆之声不绝于耳。不时有士兵被“木霹雳”击中,翻身倒下;或是被箭矢当空炸裂的木屑射入眼面,满脸是血的惨叫。众庄客看了不由得大声叫好。
顾清河见状怪叫道:“哎呦,厉害啊。看样子妹夫的修力已经踏入第五层了吧。”
杨义满笑道:“哪里比得上大哥。大哥踏入第五层这么多年,恐怕有望冲击六层水修了吧。”
顾清河挠了挠头笑道:“嘿嘿,妹夫真会说话。哈哈,我也来露一手,瞧瞧我的“恶鬼雾”。”
说罢,双掌向前猛推,只见一道水蓝色的修力带着劲风打入墙下的护城河中,“哗啦”一声激起大蓬水花。那蓬水花也不落下,悄然化作一团淡蓝色的雾气,罩向几队正踩着云梯通过护城河的士兵。那上百名士兵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吸入了不少雾气。
那雾气刚吸入肺,便散于血中。一众士兵开始只觉得一丝凉意随着血液流转全身,须臾之间便已成为涓涓细流,顿时手脚酸软,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渐渐吸入那股凉意之中。随着身体越发疲乏,那股凉意也长的越快,此消彼长之下,那股凉意猛地犹如滔天巨浪,冲遍全身,一身精血瞬间消耗干净。士兵们顿时失去了知觉,颓然倒地,眼耳口鼻中泊泊的流出大量清水,身体犹如倒完了水的水囊般干瘪下来。
周围正在冲锋的士兵看了,不由得大声惊呼,纷纷止步,被后面的士兵一推,立刻乱作一团,跌入河中。城上一众庄客庄兵们看了,也不由得大声惊叹。终于想起自家庄中可是有修士坐镇,顿时士气大振。再也没有了惊慌,纷纷各司其职,与敌军拼杀起来。
顾清河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才向四周看去。发现自己这一招大出风头,不由得眉开眼笑,转头问道:“怎么样?妹夫,快说,快说,大哥的这一招比起你来如何?”
杨义满无奈的笑道:“那当然是你厉害啦。”
顾清河听了更是得意,不由得手舞足蹈起来,“哈哈,那是,那是。这招与我顾家家传修技“罗刹雨”一样,可是“化天境”的修技,威力还能不断提升。是去年我和我爹上云雾山,去风林宫缴纳供奉时,向宫主大人求来的。”
顾天成在一旁听到不由得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会了一点皮毛就拿出来跟义满显摆。人家义满年纪比你轻。照样靠自己创出三门修技。你呢?你哪天也自己悟出一门修技给我看看?”
眼看顾清河被顾天成骂得像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杨义满急忙劝道:“岳父息怒,大哥平时也很用功了......”
见女婿这样说,顾天成不好再骂,只得瞪了顾清河一眼,转头不语。
顾天则在一旁听着,此时方才插话道:“宫主大人居然传了清河一门修技?恭喜大哥啊,这样说来,清河也算是风林宫的弟子了。终于,我们顾家也可以成为风林宫的附庸了。”
“哪里哪里,只是个外门弟子而已。哼,要是这笨小子有义满一半天赋。凭我顾家这么多年的小心供奉,宫主大人又怎么会只传给他一门修技。”顾天成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露出得意的微笑。
这时的官军,已有上千人越过护城河,聚集到了墙下。撑起云梯,冒着滚钉,石块,热油的攻击,前赴后继的爬上来。不时有人被热油泼中,惨呼着从云梯上掉下来,砸在下面士兵的火把上,顿时烧成一个火人。至于被滚钉石块砸中的,更是血肉模糊,当场断气。
终于有零星的士兵爬上城墙,随即被眼疾手快的庄客或庄兵击毙。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爬上来。城墙上总算出现了战斗。
温和看到双方终于进入了肉搏阶段,心中一松,在亲兵的护卫下,纵马上前几步大声笑道:“哈哈,有修士又怎样,还不是对付不了我的数万大军?嗨!顾家的老东西,现在怎么不逞口舌之利了?”
顾天成恍如没有听到,转头对顾天则说道:“啊,对了,听晴丫头说,二弟在外面修练时得到了不少金晶。二弟修练天赋向来极佳,必定由此悟出了新的修技,可否让为兄的见识一下?”
听到顾天成说起这件事,顾天则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露出一点得意的笑容,“既然这样,我就在这里献丑了。”说完运起修力,那上万颗金晶的颗粒从体内幻化出来,散布在顾天则身周,按着一定的轨迹旋转起来,犹如天上的星辰。
顾天则向来醉心于修练,而且又好面子,此刻被自己大哥在这么多人面前恭维,心中颇有些炫耀的意思。于是选了官军人数较多的一个方向,全力出手。只见顾天则身上如波浪般涌起一层层白光,那上万颗金晶随波逐流,发出耀眼的光芒。
只听得一声大喝:“星河斩!”整个战场突然一亮,一条白色光带如同瀑布般从城楼上泄下,绵延百丈,这才缓缓消散。全场的人,不论敌我双方都安静了下来。刚才这一招,顾天则一下子消耗掉了体内九成多的修力。一个在六层巅峰徘徊多年,接近高阶的金修,借助金晶的威力全力一击,这等威力岂同小可。只见那白光所过之处的数百名士兵全都切成了碎片,远远望去,从城墙下,到官军阵中,犹如铺了一条血路。
温贺几乎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发生。要是刚才顾天则对准的是自己这个方向,那自己也已经成了碎片。想到这里,才发现自己太过靠近前线,顿时一声尖叫,调转马头,往回走去。众官军被顾天则的倾力一击威吓之下,早已没了锐气,又见主帅尖叫着后退,顿时斗志全无。指挥的军官们无奈之下,只得下令暂停进攻,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