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宛今天总算恢复了些活泼可爱。顾雪晴看在眼里,心中也松了口气。毕竟父母在面前被杀,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这打击也太大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突然,外面脚步声响,一个青年带着几十位士兵冲进院中。
顾雪晴急忙把小宛和两个儿子护在身后,问道:“你是谁?来干什么?”
那青年嘿嘿一笑也不回答,指着柳小宛说道:“就是她了。”几名士兵冲上前来,抓起柳小宛就走。转眼间,一行人就走得不见了踪影。顾雪晴回过神来,急忙对儿子杨文信说道:“快去告诉保长,让他找古员外。”
那青年名叫温小三,是温贺手下的一个小厮,奉主子之命 ,带着几十号人,到古桥县抓捕柳小宛。难得独自带人出来一回,自然不想立刻回去。走了几十里路,一看前面有个镇子,于是下令先去酒楼大吃一顿,再回军营不迟。至于酒饭钱,就凭手下这几十名士兵,哪个掌柜敢向他要钱?传下命令,一众士兵个个大声叫好。便往酒店去了。
既然打算了吃白食,那就不会客气,酒要贵的,菜要好的,这一顿胡吃海塞,从夕阳西斜,吃到月挂当空。店掌柜直看得目瞪口呆。好容易酒足饭饱,说了声:“记在帐上。”便一个个摇摇晃晃的走出酒楼,浑然不顾那掌柜的苦苦哀求。
一行几十人摇摇晃晃的走过一片树林,那温小三酒酣之下醉意朦胧 ,看着柳小宛虽然年幼,但皮肤白嫩,玉雪可爱,心中竟然起了歹意。喝令手下众人停下休息,便拖着柳小宛往树林中走去。走了几步,正想去解女童的衣衫,林中忽然飞出一支羽箭,射穿了温小三的喉咙,把他钉在树上。柳小宛受惊,大声尖叫起来。林外一位亲兵顿时笑道:“头儿果然勇武,听那女孩叫的。”其余众人不由得一起笑了起来。
笑声未停,树林中传来一声呐喊,百余名手持刀枪的蒙面人杀了出来。为首一人,一身黑衣,右手执刀,左手握着一面晶莹剔透的小圆盾,盾中一条青龙四处游动,若隐若现,刀剑砍在盾上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道远远弹开。士兵们在他手下竟无一合之将。“是修器!”几位校官急忙上前,以五打一才缠住那黑衣人。
蒙面人的无论装备和武技明显都不如士兵,无奈为首那人的盾牌实在厉害,根本就不该是普通人所有。开始士兵大半的死伤都是因为这面圆盾。形势此消彼长,再加上蒙面人人多势众,不多时,士兵们就被团团围住,死伤殆尽,只剩下几位和黑衣人相斗的校官。几位校官见状,连忙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我家公子是当朝大学士的......”
“杀的就是你们!”那黑衣人长刀挥出逼开右面三人,随即向左窜出,圆盾一挥砸在一名校官胸口,只见白蓝两色光芒一闪,那校官顿时飞了出去,眼耳口鼻鲜血狂喷,眼看着不活了。剩下四位校官大惊之下,不由得止步不前。
其中一人大声问道:“我们是温家的人,你们究竟是谁?有何怨仇,在这荒野之中埋伏我们,有种的,露出脸来,也让爷爷们死个明白。”
那黑衣人闻言停下脚步,“既然如此,就让你们死个明白。”说罢解下面巾,正是古桥县的古员外。
原来温小三带人抓走柳小宛后,保长得到杨文信的通知,急忙去告诉了古员外。古员外一听就知大事不好,心想多半是柏江府出了变故,温贺想要斩草除根。柳小宛这一去,恐怕性命难保。立即召集庄客,沿路追来,看见温小三率众士兵在酒楼喝酒,于是在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
那古家原本也是大族,祖上更是出过一位“化天境”的金修。古员外手中的那面圆盾就是那位先祖留下的修器。那盾名叫“聚水金晶盾”,是那位金修用一条刚刚踏入“化天境”的水龙的魂魄封入整块金晶炼成,传与后人的。那水龙的魂魄能自发的聚集水之修力,再加上能聚集金之修力的金晶,金水相生之下,修力源源不绝,更是威力无穷。那古员外只是个寻常武人,只靠着与祖先相同的血脉气息代替修力,激发出了“聚水金晶盾”威力的一点皮毛,就已远超常人。若是金修或水修得到这面圆盾,不但对修炼大有助益,对敌之时更是一件绝世利器。
“是古桥县的古员外!散开走,去报信!”见蒙面人解下面罩,一名校官认得古员外,立刻大声喊道。四位校官当即向四个方向冲去。
“哼,事到如今,还想走么?”古员外疾步上前,劈翻了一位校官,转身又向另一位追去。但剩下两位校官穷极拼命,仗着铠甲精良,竟是只攻不守,势若疯虎,四周的蒙面庄客纷纷败退,眼看着他们突出重围,翻身上马,就要离去。古员外见状大喝一声,一刀逼开与之交手的校官,随即一口鲜血喷在那“聚水金晶盾”上。受到血脉之力的激发,金晶盾中青龙一声咆哮,金水相生之下,那盾上顿时激起了两道闪电,倏忽而至,缠上那两个校官。两人身上立刻冒起一阵青烟,连人带马一阵抽搐后,再也不动了。
古家庄众庄客看到这等异象,不由得连声惊呼。想不到古员外除了平时豪侠仗义,乐善好施外,还有这般身手。心中对自家庄主的崇敬,更是多了几分。
最后那个校官此时方才回过神来,刚想逃跑,众庄客发一声喊,刀枪齐下,那校官顿时断了气。
众人察看了一遍现场,确认再也没有活着的官军后,赶紧清理了现场,把官兵的尸首抛入河中。翻身上马,护着柳小宛,带着同伴的尸体,向回赶去。
古家庄灯火通明,杨保长和顾雪晴以及杨文信杨文仪两个孩子坐在庄上。附近几个村的乡绅与保长们都在庄里坐立不安,这次保正古员外带去拦截温家的人马中,除了庄客,还有各个村派出的好手。若是这次行动失败,事情败露,温家一顶帽子扣下来:劫杀官军,那可是抄家灭族的谋反大罪。不少人背上已经是冷汗直冒。
突然庄外传来了马蹄声和庄客的问答声。不一会儿,古员外带着柳小宛大步走进庄内,柳小宛看见顾雪晴,猛地冲上去扑进顾雪晴怀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顾雪晴急忙安慰。
古员外向众人说道:“多谢各位乡亲鼎立相助了,如今孩子救回来了,那些官军一个也没有逃掉,各位放心。”听到这话,众人总算松了口气。见事情解决了,聊了几句,众乡绅,保长纷纷告辞,正准备离去。
顾雪晴突然说道:“各位保长,员外,且慢离去,小女子有话要说。”等到众人回头,顾雪晴行了一礼,接着说道:“各位这次相助救回这孩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感激不尽。但近百士兵就这么死了,温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怀疑到各位员外,保长,只怕日后还会来报复。”听到顾雪晴这么说,一些人的脸色不由得变了。一位保长说道道:“那倒是不得不防。”
古员外也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从今天开始,古家庄和各个村都派人在村里庄里巡逻值守,一旦有情况,就互相接应。”
众人纷纷点头道:“那也只能这样了。”商议过后,众人各自散去。
顾雪晴带着孩子们回到家里,心中忧虑,温家既然会派人来抓柳小宛,柏江府中情况必然不妙。想起丈夫可能遇到危险,更是心烦意乱,再也忍不下去了,决定前往在柏江府的娘家,一来探望打听丈夫的消息,二来如果有什么危险,也可以向家里的父兄求助。于是等到第二天清晨,对三个孩子嘱咐交待过后,骑着家中的毛驴,即刻出门,前往柏江府。
傍晚,顾雪晴总算赶到了柏江府外的顾家庄。顾家在两江道也是有名的望族,名下的庄园,土地,商铺,遍布东南,那顾家庄依山傍水,高墙耸立,绵延数里,俨然一座小型城池。
在庄门口率人值守的头领顾孝文见到顾雪晴,急忙带人迎了出来,恭声叫道:“七小姐回来啦?老爷今天肯定要乐坏了。”
顾雪晴“嗯”了一声,问道:“我爹在庄里么?”
顾孝文答道:“在呢,和少庄主在大殿。”
顾雪晴点了点头,往顾家大殿走去。沿途,庄客,仆人,见到顾雪晴,无不又惊又喜,恭声问好。原来顾家庄主顾天成共有子女三男四女一共七人,顾雪晴是家中幼女,素来极得庄中众人宠爱,幼时有活泼可爱,在庄中人缘极佳。再加上嫁给杨义满后极少回家,今天回来,庄里众人无不欢喜。
顾家庄长子顾清河正背对着大门与父亲顾天成商议着这个月顾家庄的各项收支,见父亲眼中突然露出了一股促狭的笑意,心中不由得奇怪。自己哪里出问题了,能让父亲那么好笑?正疑惑着,一双温软的纤纤素手突然从后面伸出,蒙住了自己的双眼。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许动,猜猜我是谁?”
顾清河又惊又喜,一把抓住那双手拧了一下笑道:“老七,除了你还会有谁这么顽皮?”转过头来一看,果然是自己的七妹顾雪晴。
顾雪晴撅着嘴说道:“啊呀!痛死啦,大哥的手真应该断掉。知道是我还敢这么用力的拧!”顾清河顿时叫屈:“哪有用力?难道你的手是豆腐做的?”见自己妹妹的嘴翘的更高了,赶紧笑道:“好吧,好吧。也只有豆腐做的手,才能这么白嫩漂亮。别的哥哥姐姐都不时回家里看看,谁叫你这么久不回家里?大哥还以为,自家的妹妹太笨,连回家的路都不记得了呢。”
顾天成看着儿女一如幼时般打闹,心中觉得颇为有趣,便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待到两人停下,才笑着说道:“有空多回回家里嘛,你娘可想你了。”
顾雪晴笑嘻嘻的说道:“我这不是来看你们了嘛。”
顾天成笑道:“哈,我还猜不透你?你这次来,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怎么啦?怎么啦?是不是妹夫欺负你啦,要不要哥哥去帮你出气呀?”顾清河一听父亲这么说,顿时来了劲,在旁边嬉皮笑脸的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