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立的做案动机，我不是很认同。

尽管刑警队已经基本上给出了定论，所有信息的推理都指明刘立与吴万林的死和林莉芳的死存在最密切的联系，也存在最大的作案嫌疑，但我个人还是想保留意见。

的确，刘立有作案时间，作案动机，做案条件，但目前的做案凶器并没有找到，而刘立也全盘否认。目前的调查只能说刘立存在重大作案嫌疑，但想定案，显然还有很多调查要做。而我个人从直觉上分析，刘立的话有可能是真的，吴万林出事的当天晚上他可能真的当时在宾馆里（根据刘立提供的地点，刑警人员去了那家宾馆，是一家私人开的家庭小旅馆，非法营业，没有留下什么登记记录，但老板承认，见过刘立，但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有关吴万林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谋凶，本身就存在很大的争议。我个人认为吴的死很可能是个意外。林莉芳肯定是死于谋杀，也许正是因为后者，我们才刻意地认为吴万林也死于他杀。但实际上两者也许并没有直接的联系。

我之所以不是很肯定刑警队的分析，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我直觉上感觉吴万林、林莉芳的死可能另有凶手。我不知道这个凶手是谁，但我感觉这凶手一定与吴、林有着很深的仇恨，正如传闻中林莉芳所说的，可能与二十年前一个疯女人有关，而这个疯女人，我认为很可能就是坟中的无名女尸。

那么，这个疯女人是谁呢？

调查应该先从这个疯女人入手。

我用了近半个月的时间，以喝酒、聊天的形式向吴万林生前比较熟悉的同事问起，二十几年前是不是听说过或见过一个疯女人，可能与吴万林有过什么关系？但没有一个人听说过，或者见过。

那么，这么说林莉芳说的话是假的？也许是她安排刘立制造了吴万林的汽车失事，然后又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无中生有的将警察的注意力往一个并不存在的疯女人身上引？

那么，档案里有什么线索吗？当然，档案中不可能出现一个疯女人，但也许有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呢？

于是我调看了吴万林的档案，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当我第一遍看完档案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它。后来我放下档案，点上一根烟后，不经意地弹掉了一块烟灰，那块烟灰没有完全熄灭，正落在摊开的档案最上面一页上。

这时候，我发现了那两个字“保山”。

吴万林下乡的地方叫“保山村”，这个地名我显然在哪里看见过。对，是在王舒娅的电脑里。在那命名为“保山”的影集里，保存着一些照片，在那张照片中，一个看上去很像吴万林的男人站在画面中央。

现在看起来，那个照片中的男人应该就是吴万林！

而保山村，应该是王舒娅的家乡！

这是第一次，在潜意识之外，在理性分析和现实证据的调查中，我建立起了吴万林与王舒娅的交集。

我的脑袋开始发懵。如果这一交集被证实，那么，吴万林极有可能是那个王舒娅影集里的黑白照片中的男人，而那个疯女人，就有可能真的存在，她极有可能是……王舒娅的母亲，吴万林在下乡时的女友！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我的梦境就有了一个合理却令人恐怖的解释：那个梦中找我索命的女人，可能就是那个疯女人，也就是……那个坟中的无名女尸，她极有可能就是王舒娅的母亲。

而我对自己的梦也就不再单单是弗洛尹德式的解释，还有另外的一种可能，一种超自然的鬼神力量，抑或一种动物的预知本能……

我迅速地合上了档案，急匆匆走出了人事处的办公室。我需要走进阳光里，在温暖的阳光的包裹中，我的心跳开始慢慢减速，我的意识开始渐渐回到我的身体中。

现在最重要的一种事，是找到那张黑白照片，是的，也许那张照片中的男人不是吴万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所有的担心将是多余的。但是，我的理性告诉自己，这样的可能性很小。我希望他不是，那只是我的希望而已……

我决定，不管想出什么办法，我要拿到那张照片。

我拨通了王舒娅的电话，又合上了。我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是的，因为我面对的不仅仅是一桩往事，还有几宗神秘的死亡。

而这些死亡案的背后，是那个我内心深处隐隐地爱着的女人。

也许这一切死亡的背后，就是她的复仇，而我只是她复仇计划中的一个工具，一个蒙在鼓里的助手。

也许，还会有新的死亡发生。

也许，我会成为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