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宫中来人传召,说是二公主近日闷得慌,想邀秦二小姐进宫作陪,并一起探讨舞技琴艺。
二公主东方心可是因为秦霜月才扭伤了脚,沉寂了一个多月,脚伤康复立马就急不可耐的找上门了,这样的性子怎么就是许皇后所生的女儿呢?
秦霜月这几日忙得很,才不想搭理那个绣花枕头,直接让回话:风寒未愈,怕冲犯了公主,待身体康复再向二公主赔罪。
秦霜月这感染风寒的事整个阙城人尽皆知,先有云三公子赠送一车名贵牡丹,睿王和未来睿王妃亲自登门探望,后有莫七公子携厚礼相赠,再有宁王和安王的连日相伴,足见秦二小姐在这些人心目中的份量,今日以风寒拒绝了二公主,自是无人敢非议。
至于东方心,定是不安好心,反正早就得罪她了,去与不去都是势不两立,秦霜月无心与她周旋。
午后阳光明媚,风儿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偶尔几片离枝飞舞、旋转、飘落,掩下流年逝去的淡淡忧伤,蓦然回首,物似人非。
云逸的人终于传来消息:天香楼。
秦霜月再次换了一身白色男儿装,宽带束紧纤腰,身形虽略显单薄,却也是英姿飒沓,秀美绝伦;三千墨发依旧用一根银白丝带全部挽起,丝带两端恣意地垂荡在后,再掩住额间朱砂,手执一把桃花扇,说不尽的风流肆意,道不尽的温文雅韵。
这一次,紫鸢和黄鹂非跟着不可,那便一起换了身男儿装,二人倒也是个俊秀少年,刘可能自觉的为他们赶马车。
阙城果然繁华,街道两旁红砖绿瓦、楼阁飞檐、店肆林立,有茶楼、酒馆、当铺、作坊、商铺等,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小商贩在吆喝,道上马车、软轿、行人亦不少,三五成群,两两一伙,男女老少皆有。
秦霜月他们今日乘坐的是一辆看起来及其普通的马车,布帘掀起,一左一右两个俊秀少年跃下马车,门口的商贩和路人皆一怔,没想到这么普通的一辆马车上,下来的两个少年如此俊秀,看那身上的衣袍乃是上等锦缎,天香楼门内的几位姑娘看到身着华衣的两个俊秀少年,眼睛一亮,正欲迎出来。
黄鹂面无表情的静立马车旁,紫鸢恭谨地掀开车帘,扶着一只美若璞玉的手下马车,白衣少年轻弹袍摆,优雅而立,展开桃花扇轻摇,抬头望向“天香楼”三个风流润骨的金色大字。
众人看到白衣少年的惊世容貌皆震撼,一时竟忘了呼吸,天香楼的几位姑娘停下了脚步,痴迷地望着白衣少年,路上的姑娘们亦是翘首凝望,似失了魂魄,连男子亦露出惊艳的目光,一时间,方圆十丈万物都失了颜色,街道静谧非常。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便是对眼前这位白衣少年最好的诠释。
夕阳的余晖淡淡地普洒在街道和秦霜月身上,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她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似的,白衣墨发,容貌绝伦,气质如仙,好看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风姿潋滟,灿灿其华。
这样的容颜和风华,只一眼,便终身不忘,再一眼,倾尽几世福份也不惜。
秦霜月美眸流转,淡淡扫了一眼四周的数百目光,眸光清凉,抬步走向天香楼的大门,旁边的人哗啦啦自动往两边退让开,让出一条笔直的大道,这一刻,她便是天地间唯一的主宰,每一步都似脚踏莲花,一身清华。
对面茶楼上一扇半开的窗户前,东方默卓然而立,依旧一袭黑色锦袍,面色冰冷,双眸似海,眸光幽深的凝望着楼下那一抹白衣身影。明明她在他楼下,他在她楼上,却觉得她就像在云端,而他在底下遥望着她。
身后的幻影感觉到主子寒冷的气息,微一惊,抬头观看,面上无波无澜,看不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白衣身影隐入天香楼,众人久久才回过神来,他不就是昨日策马穿街的白衣少年吗?
踩踏在碧玉石打磨而成的瓷砖上,步步生莲,四周明灯幻灭,碧瓦绯色,明珠玉落,一片流光溢彩。四周桌椅都是配套的花梨木,泛着淡淡的梨花香。不像一般青楼的布置,从表到里,无一处不是透着淡淡的雅。
众人似乎都能所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光芒,第一时间都聚焦在白衣少年身上,随即,人群爆发出惊呼声。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风华和绝色的少年?
只一眼,秦霜月便将大厅尽收眼底,清凉的眸光闪过一道惊异的神色,不愧是阙城第一花楼,不知东家是谁?将一个声色场所弄到如此雅致,心中有些佩服,而且,现才酉时,这里便已宾客络绎,看来天香楼的营生甚好。
“这位公子,第一次来天香楼吧?”一名三十多岁的阿娜女子迎了上来,姿容艳丽,笑容灿烂,珠钗玉带,华裳逶迤,香肌似雪,好一个活色生香的尤物。
秦霜月的眼眸中微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一片清凉,看着貌美的女子清冷出声:“你是这里的老鸨?”
女子触到秦霜月清凉的眸光,微一怔,眼波流转,含笑应道:“正是!奴家香音,不知公子有何吩咐?”这样的公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用得着上花楼来寻欢吗?香音暗忖。
玉指夹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在香音眼前一晃,淡淡道:“本公子第一次来此,想先参观一下!”说罢将银票塞进香音诱人的乳沟,抬步走向楼梯,熟悉风雪场所便知,二楼和三楼是雅阁,有身份的人都会选雅阁。
香音一愣,面色一变,惊呼:“公子……”立马上前欲拦下秦霜月,虽然她爱银子,但是这位公子身份不明,楼上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岂敢让他随意参观一趟了?
紫鸢和黄鹂二人身形一动,一左一右挡下香音的去路,看似赢弱的两个少年,香音竟然推不动他们,不免心急,大声呼道:“公子若想参观,奴家可陪公子一起,免得冲撞了哪位贵人,得不偿失……”
秦霜月上楼的脚步一顿,转身淡漠的看着香音,清冷道:“那便有劳了!”她不是来闹事的,若老鸨愿让她随处看看,皆大欢喜。
白衣如水,静立楼台,似仙人下凡,光华万千,让人移不开目。
香音一怔,心下松了一口气,这样的美少年,她真不想对他动粗,面上笑容依旧,阿娜的走上楼梯,眸光熠熠的望着秦霜月娇媚道:“能陪公子参观天香楼,是奴家的福气!”
紫鸢和黄鹂二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沉着脸跟上。
“这里都是你布置的吗?”秦霜月边走边问道。
香音一顿,据实答道:“不是!”
秦霜月心里了然,试探道:“不知东家是谁?竟能创建如此别具一格的阙城第一花楼?”那个人很有本事,但绝不是这个老鸨香音。
香音一惊,没想到这位公子竟然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老板,不知他今日来此有何目的?该不会是同行吧?敛下心绪,笑着答道:“呵呵……公子聪慧,我们东家不喜张扬,遂甚少露面,奴家不方便告知,望公子海涵!”
“无妨!本公子就是喜欢这里的布置,所以想参观一下!”秦霜月淡淡道,几人已在二楼过道,闲庭信步,好像真的只是来参观一下。
香音见她并无异动,心下稍安,将信将疑,想着自己跟着总不会出错。
“公子不是阙城人士吧?”不论阙城哪家公子,香音都略知,可这位公子如此风华,她很肯定自己是第一次看见。
“本公子初到宝地,对阙城的趣事很是好奇,尤其听说天香楼的头牌香香姑娘,可谓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知本公子可有幸一睹芳容?”秦霜月轻摇折扇,淡淡说道,优雅中带着风流。
“原来公子也是为香香而来?不过可惜,今日香香已有预约,公子只能待明日了!”香音笑吟吟说道,心中腹诽:果然,没有哪个男人不好色!
这么早就已经被预订了?这个香香姑娘该有多美啊?听说香香姑娘每晚的要价是一百两,而且只卖艺不卖身。秦霜月不由地想到百花楼的安雪,突然好奇这个香香姑娘是何模样?有点想要见识见识。
二楼是由一间间暖阁围城的雅间,房间内有暖黄色光晕印出,隐隐有暗香飘出,一声声娇声软语隐隐传出,昭示着这里虽然布置高雅,却终究不过是肮脏的风月场所而已。
秦霜月面无表情的沿着楼道走了一圈,偶有一间还未入驻的雅间,秦霜月也只是淡淡一眼,似乎多看一眼便觉得恶心。
二楼走了一圈无果,秦霜月抬眸看向楼梯,直上三楼。果然,三楼的装饰比之二楼更高档华丽,房间内丝竹声声、轻歌软调传出,有的还伴随着女子低柔娇软的呢喃传出。
秦霜月闲庭信步,竖耳倾听每间房内的声响,估算着西门明清在哪一间,待走到最末,看到最后一间房间门口如雕像屹立着的罗寒,突然笑了。
香音看到这美若天仙的笑颜一愣,随即看向前面门口的罗寒,心惊:这位公子该不会好男风吧?
香音正欲开口,罗寒已走近,客套问好:“秦公子!”
“原来明清兄也喜欢风月场所!本公子遇到熟人了,香音你且先回吧!”秦霜月浅笑盈盈道,好像她真是来寻欢问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