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马屁拍的,真没话说了,只说得李春春早忘了自己本来是因为刘忙暗中偷窥,而要取他性命的,现在几乎都感动得要掉眼泪了。
杨肖在一旁更是差一点就笑了出来,暗道:这个臭混蛋,实在是能吹能哄,把这个白痴李春春捧得一楞一楞的,今天算是见到了马屁的威力原来如此强大,比起武功来,实在是更为重要!
又想:这个小混蛋就知道甜言蜜语,以后自己可要看紧了,千万不能让他单独和别的女人接触,否则,自己可就危险了!
杨肖这里想着自己的心事,李春春却是开口道:
“难得少侠如此眷顾本仙子,本仙子今日就破例为你清唱一阙‘凤凰曲’,以酬知音!”
听听,由敌人变成了少侠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哪知刘忙一听这李春春此话,却是大惊,暗中叫苦不迭,自己虽然不曾亲耳听过李春春唱歌,但她的歌声一千人听过,就有一千个人摇头,甚至大多数人不惜为此丢了小命。
自己才活了这么短短十余载,就此玩完,实在是心有不甘!
“仙子,此时已是夜深人静,仙子的歌声虽然小的久已仰慕,只恐夜里惊扰了别人,还是明日再唱如何?”刘忙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春春眼一瞪,发起飙来,道:
“我要唱便唱,谁敢说我!本仙子在此地献歌,实在是便宜他们,还有谁敢说声‘不’!”
大概觉得自己这模样有损自己‘仙子’体面,又柔声道:
“小傻瓜,他们还不都是沾了你的光,若不是觉得你甚是投缘,就算他们一起筹个十几二十万两银子,再抬了八抬大轿来请,本仙子都不会唱!”
刘忙心道:只怕他们筹个十几二十万两银子,只是求您老人家莫再唱了!唉,只怪自己马屁拍过了,竟要连累上这么多无辜百姓及寺庙中人!
突然,刘忙又想到了一个借口,道:
“仙子如此体察在下的仰慕之心,实在令在下感动,只是不知仙子随身可带有乐器!”
“反正本仙子又不识谱,要……”
话一出口,李春春马上觉得不对,承认自己不识谱,传出去岂不是自损颜面?忙又改口道:
“反正本仙子从来不唱那些凡夫俗子写的曲子,至于乐器嘛……”
李春春神秘一笑,接道:
“清唱才更显得出功力来!”
这番话说了下来,只听得刘忙和杨肖冷汗直淌,腹中竟是翻江倒海般的折腾起来。
刘忙还要找寻借口求她莫唱,那知李春春手一挥,道:
“少侠莫要推辞,本仙子知道你想说受之有愧,诸如此类。但本仙子决定已下,今日一定为少侠清唱这曲!”
刘忙实在是无法可想了,只得呆呆的站在那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又悄悄用手捏了捏杨肖的腕子,意思是说,对不起你了,忍一忍吧!
杨肖也知道合二人之力,并不是这魔头对手,只得收了小姐脾气,默不作声,陪站在那里。
李春春得意地先清清了嗓子,(她清嗓子不是像别人那样发声,而是吐出几口浓痰。用她的话说,这是创意,就凭这,她就开创了一种新的唱功。)唱了开来:
“凤抬头兮凰相随,一飞冲天兮游九洲。
……”
只这半句,马上听到四下里,在各处人家及寺庙之中:有女人点了灯起床的声音,男人的叫骂声,小孩的啼哭声,老人的咳嗽声,和尚的念经声,等等等等,总之是林林总总,热闹一时。
李春春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对这些反应她有她的看法:凡是一代伟人,总有人说他好,也有人说他不好,不可能令每个人都能够满意的。而她的对策就是以不变应万变:想唱就唱。
令李春春脸色忽变的是,眼前就有一个人居然就捂起了耳朵!她可以忍受远处的叫骂声,但是决不能容许有人当面否认她的音乐才华!
在她的记忆里,所有当着她的面捂耳朵的人,好像都死了,只除了那个余不传,这次她敢违背誓言出山,当然是有所持!
一个当然就是百剑教的教主,当日正是他亲顾自己,才说服自己破誓而出。
另一个倚仗就是自己这多年苦练的一门阴功,三心神功,她自信就算没有教主的支持,她的功力现在也可和余不传一争高下了。
这个人当面捂起耳朵的人就是杨肖!
李春春怒目而视!
一阵寒风吹过,深夜的风总是很容易让人打寒颤的。
杨肖虽然平日里胆识过人,此刻却打了好几个赛颤!
又是一阵风吹过。
刘忙和杨肖的衣摆都被这风吹起。
但是李春春的衣衫却是纹丝未动!
显然李春春正在凝聚功力,刘忙不由暗中一叹,轻声说道:
“杨肖,你走!”
杨肖很坚决地说道:
“不,要走的话也应该是你,她要杀的是我!”
“你不走,我会走吗?”
“那你就是认为,你不走,我会走?”杨肖道。
“你怕不怕?”刘忙问道。
“怕!”杨肖的回答很简单。
“怕?怕为什么不走?”
“我虽然怕,但是你在这里!”
刘忙不再说话了,实在是不用再说了!
无为神功也运至极致,八重的无为神功!
杨肖的剑也出鞘。
天山一派的剑法也是不容小视的!
但是,两人的联手可以抵挡得住李春春的三心神功吗?
夜风还在吹,刘忙没有动,杨肖也没有动,他们就那么站着,因为他们实在不知道攻李春春的哪一点!
李春春的手里虽然没有剑,但她本身就是一柄剑!一柄上古神剑!
剑气竟从她的身上弥漫开来,刘忙和杨肖却仍没有动,他们的姿势也是取的本门武功中最能守的一招。
李春春先动了!
刘忙和杨肖还是没有动,以他们现在的武功,在武林中已可算作一流,当然看得出李春春是在以虚招诱敌。
李春春的两手已分别距刘忙和杨肖的面上只有半尺!
刘忙和杨肖还是没有动。
李春春的这招“花开两枝”的确是虚招。
她的手停了,两只手都停了。
李春春好像变换了进攻的方法,她开始围着这两人游走开来。
她走得好像更不快,但刘忙与杨肖却渐渐发觉不对。
好像有三个李春春围着他们俩在游走!
这就是三心神功的奥妙所在!
三个李春春同时向他们发掌,刘忙与杨肖看不出虚实,只好咬着牙,挥手迎了上去!
刘忙有意无意中,用手臂将杨肖挡了一挡,李春春的掌力几乎都被他接了下来!
李春春的掌力果然浑厚非凡！
刘忙只在心间闪过这一念，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刘忙看见自己的爷爷一个走着,他想大叫两声,却叫不出来,接着又看到南方白和南方玉兄妹正在家里宴请宾客,对他却是视而不见。
就连一向倾心于他的常小燕和杨肖也不理他了,好在还有刘但和金不换这个兄弟,看见他,就远远的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他的名字。
但是这两个跑了许久,却仍是远远的,刘忙的嗓子就像被人捏住了似的,就是喊不出来。
为什么他们都不理我,我是不是真的死了?人死了是不是就是这样,可以见到亲人,却不可说,不可触摸,甚至,不可以爱?
阴阳真人的巨宅里。
金不换正在如痴如醉地读着这里的各种武功书藉,阴阳真人对他倒委实不错,单只这里的各门各派的书藉,随便传出去一本,在武林中都可以引起轰动!
但这里,却是随意放着这些真迹,也许这里原本就是阴阳真人研习各门派武功的地方。反正他也没有多少时间多想!
金不换一生习剑,看得最多当然是剑谱。
他一天只花一点点时间吃饭,这一点点吃饭的时间,也不过是他一边看书,一边啃两三个馒头而已,好像这几天里,他爱上馒头,因为别的吃食要用筷子,还要用眼。
刘但却不然,他在这里天天有酒喝,还有火阳童子和他一起吹牛聊天,酒喝多了,聊天聊的累了,这火阳童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群人到这里玩。
一群人在这里玩的当然是摇骰子一类的娱乐。
这些人里有在宅子里烧火做饭的,有管事的,有看门的,总之,一个大世家里应有的仆人,这里都有,只除了照顾公子和小姐的婢女一类,这里没有,因为阴阳真人是真真正正的‘真人’,就是那种生不出儿子和女儿的人。
这里玩的人有地位高一些的,也有卑微一些的,但在赌桌上,却不认这些,只认银子。
廖东楼已经在这里输了五天了,他实在是记不得每次在这里输了多少,刘但替他记着。
第一天他输了一两五钱。
第二天他输了二两六钱。
第三天他输了四两一钱。
第四天他输了七两银子。
第五天他输了十两二钱。
任何一家赌坊的老板对这类赌徒总是和颜悦色的。
刘但一见到廖东楼就冲着他笑。
廖东楼却总想着在刘但那张笑脸上结结实实揍上几拳!
但是他不敢,虽然他是这里的二管家,但不是大管家,就算是大管家,在阴阳真人面前也是唯唯诺诺的,而阴阳真人的吩咐却是只要刘但和金不换不走出这个院子,就随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