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常乐正看着几个领导讲话稿,李胜利在练着倒立。
这时,门开了,边少青、张胜、祁雄进来了,袁文亮不知怎么没来。
常乐见他们次数多了,心里的惧怕感就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几个人还和常乐开起玩笑,边少青说要给常乐介绍对象。
张胜见李胜利倒立,也走到当地,“啪”地就把一条腿抱了起来,两条腿几乎成180度角。
常乐看了心里一震:“这些混社会的,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李胜利翻下来,回到坐位上,几个人商量着处理那辆车的办法。
祁雄说:“如果这么搞,那大头还是那两个人赚了,我们几个人一分,也没几个钱,冒这个风险不值得。”
边少青说:“就是,得想个办法。”
张胜说:“这样行不?明晚他们来了之后,先招待好好喝点,然后再找两个女的送进房间。估计好事办得差不多,让林子兄弟带人进去,先把他们拘了,然后审他们几天。这时候,咱们火速把车处理掉。到那时,即使他们出来,恐怕也是回天无力了。”
祁雄说:“行是行,问题是如果这样搞,就成了一锤子买卖了,以后就不能和他们做了。”
边少青说:“难道他们就不是一锤子买卖?像咱们这种小县城不能多进来车,太惹眼了,能赚一笔是一笔,能赚多点就赚多点。胜利哥,你说呢?”
李胜利看了常乐一眼说:“这个办法是下下策,让我再考虑考虑。”
边少青、张胜、祁雄走了。李胜利对常乐说:“孙子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些家伙见了钱,脑袋一热,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想拦也拦不住。我的这些道理有时候和他们也说不通。”
常乐听李胜利言下之意,是不愿对这件事情干涉太多,或者是不同意以他们的方法处理这件事。
李胜利的办事原则是,只要有钱赚就行,靠量多赚大钱。
而边少青他们是想怎样在一件事上赚得更多,所以在方法上就可以不择手段。
常乐这一个星期基本上被李胜利和边少青他们扰乱了。
他们这个上午来,那个下午走,一谈就是半天,也不避讳常乐。
他们已经把常乐当成了李胜利的助手或者小弟了。如果不提前知道他们的背景,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他们这些一个个长得像模像样的人当成道上人的。
按照常乐的理解,道上人都是暗中行动的,从来不会这样光明正大地天天在这里进进出出。
但事实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们搞一个阴谋,就像开一次会议研究一样,有方案,有组织,有纪律,有分工,一切安排显得井井有条。
周五一早,袁文亮一个人来找李胜利,邀请他明天去山上打猎,同时还邀请了常乐。
常乐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的,可李胜利有些心动,正要答应,忽然手机铃声响起,便接了起来。
挂了电话,李胜利和袁文亮说:“唉,刚说要和你们去,这电话就来了。我的一辆油罐车开得太快,在距清河县三百公里的地方冲下国道,侧翻漏油了,我现在过去处理,今晚回不来了。算了,下次再去吧。”
等到了下周一早上,李胜利早早来到办公室,坐下沉默不语。
常乐看着不对劲,便问:“李哥,是不是油罐车的事处理得不顺?”
李胜利抬起头看了一眼常乐:“不是,是亮子被打死了。”
常乐一听,感到无比震惊:“怎么回事?”
李胜利道出了事情的经过。
周六早上,袁文亮、边少青、张胜、祁雄四人相约上山打猎,边少青开着车。到了山沟里,边少青把车停下。
这时,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张胜把猎枪递给了边少青,枪里子弹已经上好镗,保险拴已打开。
袁文亮坐在司机座位后面,和边少青几乎同时下了车。
袁文亮下车后,刚关好车门,边少青也正在关车门。
边少青使劲一关吉普车的车门,胳膊里夹着的枪口正好对准了袁文亮的胸口。
这时,枪响了,袁文亮胸部中弹,倒了下去。
几个人赶紧送去医院急救,无奈为时已晚。
常乐听得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胜利继续说:“边少青到了医院后就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赶了回来。等我到医院的时候,边少青、张胜和祁雄已经被公安带走了。”
常乐问:“按这样说,边少青不是属于过失致人死亡吗?”
李胜利说:“问题是袁文亮家里人揪住不放,已经告到了县里,说边少青故意杀人。”
常乐说:“那也应该由公安先认定吧?”
李胜利说:“没那么简单,据袁文亮的家属说,她看到袁文亮的胸口上有两处枪伤。”
“啊!”常乐惊呆了。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值得边少青去杀人?
李胜利这一周都没来上班。常乐知道,他是去处理边少青的事去了。
李胜利也应该感谢那个打电话的人,要不是那个电话,恐怕他现在也脱不了干系。
常乐现在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常在江湖走,是要死人的。
一个月后,李胜利和常乐说了事情的最新进展。
边少青处置了公司和家里的所有资产,用于拯救他的性命。赔了袁文亮家属五十万元,打点各路关系花了一百多万元。这笔钱在当时绝对属于巨款了。
袁文亮在外面胡作非为,他老婆经常被打得死去活来。他被打死了,他老婆反而觉得解脱了。这次闹也无非是给孩子要点钱罢了,见边少青给了钱,也就不再闹腾了。
法院最终判决,边少青犯过失杀人罪,处十年有期徒刑。
李胜利说:“边少青去服刑后,我去了他家,给了他老婆十万元。”
至于边少青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杀袁文亮,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李胜利却没有说。常乐多次想问李胜利,却又忍住没有开口。
常乐心想:“如果那年接受与张雯的鱼水之欢,那么我最多会背个处分。可是,如果我现在进入李胜利他们这个更为险恶的圈子,那么就有可能丢掉性命啊。”
人之善恶,一念之间。张胜很快便辞去了公职,专心和李胜利做石油生意,从此不问仕途。
常乐还认为,随着边少青的入狱,这场危机算是过去了。哪曾想,之后的清河上空仍有血雨腥风不断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