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片刻,任小娇终于将电话拨了出去。
“喂,曹总,你现在有时间吗?最近娇娇遇到了一点麻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凌越在医生值班室躺了下来,昏昏的睡了过去。
这几天忙了好几天,他都没有好好的闭过眼睛。现在趁着病人没有的时候,休息一会儿,指不定什么时候来个急诊手术,他得对病人负责。
周元祖的药水已经半个小时前就输完了,现在是中午两点钟,
储阚还在厨房捣鼓着山药薏米莲子粥。
他不饿,等会儿周元祖醒过来也饿了。
这个配方是刚才云大无意中说出来的。
春天适合吃山药,补气,性温。搭配上养颜的莲子和薏米,确实是一大补品。
他不喜欢房间里面有陌生人的存在,所以他的生活起居要不是云大一起负责,要不是他自己解决,他很少请保姆,很少自己下厨。
今天这种举动小霸王还不知晓;如果知道,那一定是刷爆了他的三观。
他从小到大那么多次,只吃过一次储阚做的食物,还是三岁的时候野外生存做的一次食物。
一切准备就绪,储阚坐在周元祖的房间之旁,静静地看着这一期的财经杂志。
短短的时间内,翻书的速度比阅读的速度要快得多,新一期全部的金融界的杂志被丢弃在看过的一大摞上。
过了一个小时,周元祖还没有醒过来。
储阚蹙了蹙眉毛,他的手掌抚上了周元祖的额头,不烧,怎么会还不见清醒的踪迹呢?
他的书房里大多数都是医学的书,他一本都没有碰过。
他同样知道,自己的爷爷拜托凌龙研究自己身体里所中的病毒,寻求解决的办法。
可是他不想碰,也不想要看。
从接触到记忆以来,他接受的就是‘承受’‘抵抗’‘克服’,他不需要打败。
储阚停留在书架上,这里的每一本书都是他亲自买的。
这个房子也充满了他所有的爱。
他睡过的所有地方,只有储家老宅,这所屋子还有在非洲住了二十多年的那所房子着是哪个地方倾注了感情,其他的不过是一个睡觉的地方,没有什么大不了。
就连亲自设计的黑色都会也不过是用来挣钱的一座商业王城。
周元祖一直从早晨睡到了下午,这个期间,储阚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
白色洁净厨房里飘散着阵阵香味,陶土色的砂锅里米粒被煮烂,碾碎,与山药混为一体。
这锅粥熬了好久了。
储阚站在旁边,看着咕噜咕噜冒着小泡的米饭。
关了电源,尝过味道之后,将砂锅里的粥米全部倒进了垃圾桶里。
熬了太长时间的粥,已经丧失了原来的味道。
或许在周元祖醒过来的时间之内,可以重新开始,再来一次。
周元祖是在七点多钟的时候醒过来的。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窗外的浅浅的白光顺着窗棂照了进来。
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四周全部都是陌生的环境,这个地方不是岳岳租住的小公寓,也不是扇贝大院,更不是医院。
那么 ,她现在,睡的这个地方是在哪里?
她只是隐约的记得,她清晨跟所有人一起离开了家, 去了墓园,待到爷爷他们下葬了之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她一个人留在了哪里。
留在了墓园,之后就没有记忆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机,没有。
猛然想起,昨天晚上之后,她的手机就已经丢失了。她还没有来得及重新再买一个。
对了,她差点忘记了,她还有一个亲人,还在医院,她得赶紧过去看看。
身上的衣服被褪去了一件外套,挂在了进房门边的衣架上。
里面的白衬衫衬得她肤白如雪。
只是一眼望去,黑色小西装外套上袖臂上的那个‘孝’字,刺红了她的双眼。
鼻头没由来的一酸,眼眶之中的泪水沛然而下。
‘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小声的安慰着自己,给自己找一个慰藉的理由。
一切都过去了,可是今后她的世界里面,一下子欠缺了‘爱情和亲情’这两大块东西,剩下来的‘友情’不足以作为一个坚强的理由让她继续对生活充满着信心。
她以前的梦想是作为一个白橡树,独立而坚强的向上。
努力进入部队,和单于冀齐驾并进。
以后呢?
她不知道。
她慢慢下床穿上那双灰色的鞋子。
顺手撂过挂在衣架上的衣服,穿了上去。
打开了房门,左边是已经是尽头,她睡在了二楼,抬眼望下去,是一片绿色的草坪,草坪的尽头是白色的栅栏,与A市的建筑格格不入。
她收起了所有的思绪,这里不管有多么美,她不属于这个地方,她得尽快离开。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周元祖往右边的走廊里走去,复古的门框,墙壁上悬挂着不知名的艺术作品,每一副都雕刻的美轮美奂。
她无暇欣赏,看似很小的房子里面,周元祖走了十多秒才走到了楼梯口。
她住的房间和这个楼梯是南辕北辙的方向。
这个设计,她真的……无暇欣赏。
从周元祖离开房门的那一刻,储阚就已经知道了周元祖已经醒过来。
这所他接纳的家,全部都是用感应器来调换的。
什么时候出来,什么人出来,走路的力度是多少,步伐是多少,这些统统为都能通过精密的仪器计算出来。
“走路不用那么慌张,不会有人对你做什么?”储阚淡淡的声音传了出来。
周元祖心里一惊,这个声音……
透过二楼遮挡的的楼梯板,周元祖再次加快了速度到达了一楼。
等真的看到储阚那张明晃晃的脸庞倒影在瞳孔之中,她才确定,刚才那个熟悉的声音真的是储阚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
是他家,是他家,周元祖的大脑快速的分析了起来。
“谢谢你今天的收留,我先走了。改天有机会,请你吃饭。”
周元祖不想弄明白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只想快速的离开这里,回到医院,这个想法从醒过来就一直存在。
“你应该问一问我为什么会把接到这里来?”储阚对周元祖的要离开的想法一点也不惊奇。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周元祖客气的推脱着。
没有什么比客气两个字表现出来的行动力来得更伤人。
“周氏破产了,负债累累。”储阚没有挽留,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
语气清淡的如同描述‘今天的天气真好’这样一件事。
周元祖的手指蜷缩在手掌心里,她不明白储阚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又有什么目的?
她也很清楚的从昨天晚上储阚给她拿过来的那份资料上来看,她们家的情况的确不好。
但是她已经将这件事情处理好了。
以后的没有周氏集团,没有扇贝大院这些所谓的用金钱折现出来的物资,一切都没有了。
这些全部都是在她点击‘确定’的时候就已经不存在了。
以前周远清舍不得的东西,换做是现在,她不在乎。
但是储阚这分钟所说的负债累累是什么意思?
她自己会去查证。
别人说的话,随便听一听,自己做决定。
没有等到周元祖的只字片语的反应,储阚继续说了一句。
“今天飞往瑞士的时候,你妈妈再次发病了。”
其他事情不能打动周元祖的心情,那么这一件足够撼动周元祖心底坚固的堡垒。
“你对我妈做了什么?”
“让她去瑞士接受治疗。”
“你凭什么这么做,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周元祖强忍住所有的委屈,咬着牙齿一字一句的反抗着。
现在是所有一切的坏事情,厄运都降临到她的身上了吗?
她无忧无虑的活了22年,一帆风顺。
是不是所有的坏运气都攒到了这一年,统统一次性的将她的意志毁灭。
她的唇瓣被咬出了血丝,储阚瞟了一眼,搭在裤缝上的右手准备抬起,又不听使唤的竖立在原处。
“情况危急,形势所迫,我以为你会感激我。”
储阚转过了身体,背对着周元祖说道。
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一点情绪。
谁也不知道,也没有发现,只要他说谎话,他的眼皮会不自觉的跳动,很容易让人发现端倪。
周元祖的身体一愣,听着这句话的意思是,她可能误会了这个男人,但是谁又能保证这个男人说的话是真话呢?
自从出了两年前的那件事,她进了监狱,她对他的信任度从来都是零。
不是恨,也不是别的因素,只是因为她只是想忘记他。
“你可以不用相信我说的话,直接给凌主任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即使是背对着她,储阚也能猜想到,周元祖内心里面的挣扎。
他的话不管用,那么找一个她信任的人确认一下,总会尘埃落定。
在对待她的这件事情上,他认真了,所以连带她相关的所有人或事,她他都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