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保卫科长。
在介绍自已的身份前,我提醒各位,我不是一个好人。
比如说昨晚,我先是和老处长张德海、保卫干事李胜利一起在厂门口的祥发大酒店喝酒,一直喝到10点多。然后,我拎着剩菜,叨着烟卷儿,敞着裤门儿,哼着小曲,沿着厂区高高的围墙转了一圈,洒了若干泡尿,然后回保卫科喂那条名叫老光棍的狗。
我蹲在狗舍边的时候,已经有些头重脚轻了。这条老狗一边啃着骨头,一边警觉地看着我,仿佛稍一松懈,我就会一口叼走那块沾满了涎水的骨头。它的这种表情使我很开心,我觉得自己和它很相像,我觉得前世我们一定曾经做过兄弟,至少是相熟的亲戚,因为它的眼光让我感到如此亲切,恨不俯下身来陪它一起啃那块骨头。
你一定觉得这是鬼话,你说的对,我喝多了,思想不太正常,这很正常。
接下来,我终于压抑不住胃里越来越强烈的呕吐的冲动,跑到厕所吐了个舌干胃净。
然后我坐在处长办公室门口的台阶上抽烟,直到夜里11点钟过了,这才起身拍拍一屁股灰,蹓蹓达达出了保卫科的院门,出了厂区大门(在大门口向值班的李四要了一包红山茶),再次来到祥发大酒店。
酒店的大门已经关了,我摸黑从侧面的铁扶梯盘旋而上,来到二层的那扇木门外。屋里灯是黑的。我转身背对木门站了一会儿,等到手上的烟快熄了,才丢在地上,轻轻地、细致地用脚尖儿将火星碾灭,又长长地吸一口气,再深深地吐出来,然后,我转身,轻轻地敲响了那扇门。
一阵女人轻巧、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我忽然间想转身逃走,但来不及了,门打开了,一股温热的气流突然间包裹住我有些清冷的身子,我不由自主地迈出了第一步。
门在我的身后轻轻地关上了,我的眼前是一片温暖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