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比之家人,她更看重的是他的想法,可他那么周到仔细的人,愣是一句宽慰保证的话都没有,甚至是,他们经历了那一夜后,半夜,他起身去阳台抽烟的时候,她都在装睡。
也许不光是她,他也有不确信的时候吧。
她一次次的追在他后头,是不是,也有累的时候?她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吧。也好,总这么不自信,她太傻了,而他?安然说,除了开始的两天还追问她的下落,后来也就不了了之。她于他,一直都没多重要,他说她是好姑娘,不过是对她死皮赖脸的黏着,被动的承认而已。
只有她,一直当真。
连骁不知道她所思所想,只觉得心思更加烦躁。
南小茹回家的第二天一早,南浅苍刚吃完早餐,连骁就找上门,开门的张妈见到他,愣了愣,想起小姐的嘱托,不知该不该开门,一犹豫,连骁就不请自来,见到南浅苍,点点头,就准备上楼,不期然被他拦住。
南浅苍皱眉,开玩笑,他老婆孩子都在楼上,虽然明知他是为谁而来,就是存心添堵,“等一下蔓蔓下来,让她带你去。”小茹那么坚决,肯见他才怪。搞不懂两个人,别扭来别扭去的。但是,如今情形倒置,南浅苍乐的紧,不能总让妹妹主动吧,也该他吃点苦头了。
连骁只好耐着性子等下去,想着她的态度,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将家人安抚住,别总想着相亲相亲的。而她却总想逃避,能解决问题吗?
二十分钟后,藤篮蔓下楼见到南浅苍还在,疑惑问他:“今天不去公司吗?”
“去,不过要等一会儿。”
藤篮蔓顺着他的视线,瞥到连骁,吃了一惊,“学长,你来啦?”说不出的雀跃,南浅苍立马吃味,用力咳了一声,藤篮蔓呵呵干笑,坐到他身边,挽着他手臂,顺便给连骁倒水。
“小茹也醒了,你上去吧,她的房间,在三楼,楼梯口左手边就是。”藤篮蔓和很识趣,也很干脆,连骁道了谢,就直接上楼。看他连水都没喝,脚步急切,夫妻俩面面相觑,然后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然的笑意。
连骁搞不懂她若即若离的态度,难道恋爱中的女人,都有患得患失的毛病?两个人都要谈婚论嫁了,她还总胡思乱想。
另一方面呢,南小茹却以为他是大孝子,不想多说,面壁,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半晌,她才说了第一句话,“出去谈吧。”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放不下你。为什么都认定我一定非你不可?
是,她承认,连骁很优秀,比之大哥们,不差什么,可她不想恋爱,不想结婚,一方面是真的不喜欢没有爱情的婚姻,一方面,更不想委屈自己。
她旋转手中的咖啡,琉璃色的灯光,在桌面折射出五颜六色的痕迹,漂亮,又触不可及,就如同眼前人一样。
“可是,连骁,你可能真的不了解我。”
连骁挑眉,“所以,不给彼此机会,你怎么轻易就下结论。”
也许爱情就这样,你拼命追逐的时候,遥不可及,等那个你费心费力祈求的人回头找你,又觉得可笑。
“你为什么要准备同我在一起?”最后一个问题,她问完就彻底死心。
“你是个好姑娘。”真心话。
“仅此而已?”
连骁不解,“你很善良,人又漂亮,没什么不好。”
是啊,谁都这么说,这答案分明很中肯。
但是,南小茹却轻轻摇头,“所以,我们不合适。”
灯光迷离,他还是帅气有型,温柔的眼神落在身上,有暖流直接流入心底。
南小茹深吸一口气,就仿佛是将最后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打包带走。
“连骁,你很好,这次换我说,抱歉,我们不能在一起。”
你很好,可是,之于我,却唯独没有爱情。可能有喜欢,但不深刻,让她觉得不安,害怕。
多可笑,以前她不懂,现在却发现了悟的彻彻底底。
爱情有千百种样子,可是你眼中的我,无关情爱,我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连骁紧抿着嘴角,肃然的盯着她,眼中质问更盛,她逃避的躲开,其中的情意,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沦陷。
这一次,南小茹却走的义无反顾。没迟疑,也没顾虑。办好剑桥的手续。将行李托运,直接去了英国。
藤篮蔓得知时,她已定好了机票。
“小茹,我的姑奶奶,怎么就一声不吭就要走了呢?”
明明在之前在连家好好的待着,和连骁不也进展的很好吗。要不是看到她信息,压根还沉浸在她终于得偿所愿的假象里面呢。
“不好意思啦。”南小茹被她的狮吼功震得耳郭发麻,吐舌,“我在大理的时候就想好了,不论怎样,都想按自己的打算好好活一次,何况本来我就准备进修的事,翻来看去,还是国外的大学比较适合。镀个金,你懂的。”
可是她一念却要三年,更没想到一下去那么远啊。
“好好,知道你不甘心国内高校,你们家都是高材生,好吧。但也太远啦。”
“停,好嫂子,姐姐,我侄子的妈。”
藤篮蔓气结,“别叫我,讨好没用。”
早把她当家人,可是悄无声息就走掉,大家心里还是舍不得。
南小茹听到话筒里沉默的呼吸声,岔开话题,“对了,爷爷还好吧,我走时他去了外地,也没来得及看他。”
“挺好的,就是知道后伤心一阵子。”怕她担心,藤篮蔓赶紧补充,“不过几天就好了,你就安心学业吧,对了,连骁那里……”
就知道她会问,南小茹望着远处的绿茵草地,三三俩俩的学生们偶尔围坐在一起,或看书或讨论,颇具学术氛围。下周她会回去办具体事宜,但不打算告诉大家。
“他啊,我们不合适,算了。”
“怎么不合适,不是都见家长了吗?难道因为他家人?可要在一起的是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不应该啊,看样子连骁挺上心的。
“哎呀,你别跟我操心了,强扭的瓜不甜,他家人的态度你也知道,不被祝福的婚姻,也不会幸福,而且我也没想这么早结婚的。我条件这么好,马上要读博了,什么样真心爱我的找不到,干嘛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啊,又不是没人要。”
“好啦,好啦,我会照顾好自己,而且暂时分开,以后也不是不能再见。有人叫我了,回头聊。”
电话被挂断,藤篮蔓无语,更无奈。
大家都期待她和连骁开花结果,可是感情的事,谁说的清呢。真的觉得很可惜,明明有感觉的两人,错过了太可惜。
晚上和南浅苍说起,他却直说好。
“哼,你不就是想,终于不用面对学长了吗?小心眼。”
男人眼一眯,危险的逼近,将她惊慌失措的喊声吞咽下肚。他想起连骁的决定,但暂时不打算告诉她,一切,都交给他们两个吧。
其他的,交给老天。
宽敞明亮的机场大厅人来人往,六月的天气,忽然就热的吓人。很多爱美的姑娘们,短裤短裙加身,配合时下流行的明星机场秀,很像那么回事。
南小茹待着大大的墨镜,橘红的连衣裙,高跟鞋细细的跟,咚咚踩出欢畅的旋律。
天际有飞机降落,轰隆隆的,候机室也一阵骚乱。
估计是哪个小明星,都是些年轻小姑娘,她好笑的摇头,不懂有什么可追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明星,这么爱折腾,粉丝也太热情。
她的去路被堵,拿着登机牌,着急的看着前面乌泱泱的人海。后悔今天没让人送她。
还在烦恼,人群以不可逆挡之势朝着她汹涌而来,她被挤的差点跌倒,连箱子都没来得及扶住,可后面的人像没看到她,陆续的冲过来。
“快,快点,拍照啊。”类似学生模样的女孩,欢快的喊着。她的同伴顺势挤开南小茹,单反高举,嫌她碍事,胖胖的身体一撞,轻而易举的将她撞向角落。
眼看要跟墙壁来个亲密接触,南小茹再好的教养也要保持不住,不忿的想,等会一定好好看看是哪路大明星,但她来不及多想,人就斜飞出去。
“小心。”耳畔是温热的呼吸,和低沉的叮嘱,紧接着,一只手背垫在她脑后,瞬间减缓了冲劲,但她的头还是碰的一黑,男人更是闷哼一声。
声音奇异的熟悉,她被扶着,幸好没崴脚,刚道谢,他的脸落入眼帘,人就呆了。
是连骁。
后面的人欢呼着冲出来,他高大的身体,牢牢的护住她,在墙角位置。她耳边没有了喧嚣,没有了人流,没有了催促登机的提示,只满满的都是他,和他专注的目光。
想当然的,没走成。
但是,转而定了下个礼拜的机票。
走之前,连骁却将她带到民政局。南小茹起初不愿,奈何他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
“我奶奶和父母的想法固然重要,可是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是我。”他说,“而且,我尊重你的决定,你要去读书,我可以来回跑看你。你说我不了解你,可能我不是十分了解,但请给我机会,也要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你总逃,我追起来不费劲,可大家都跟着担心,尤其奶奶,她都和我说出,要和你生米煮成熟饭把你套牢呢。”
这次,不光是哥哥嫂子,连远在国外的大伯和伯母也回来了,连家也第一次郑重其事的出席,两家小小的举行了仪式,只简单邀请亲属好友参加,之后,南小茹就会到国外上学。
“安全感,不只你需要,我也渴望。”
她想起那次机场,他留下她时说的话,更重要的是,他不光做好了家人的工作,顺便连南卿,她至今都不愿叫的父亲,都被他收买,不感动吗?
不,她甚至连想都没想过,他都已经这么为两人努力,她似乎,再没有退路了。
真正的爱情和婚姻,责任大过情爱,担当,更胜过承诺。
她真的很幸运,在她一度放弃的时候,他一点一点,努力筑起城墙,为她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