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谷四周火焰层叠,寸草不生;方圆之内都能感受到熊熊的热度。
炼谷其实就是一座活火山,此处虽然幻城中人人皆知,但一般人却进不来。
幻城中炼化兵器只要从此处得到火种就能削铁如泥, 蒋晨有一个秘密商铺就是专门售卖火种和兵器的,同样炼谷也是他的秘密财产。
聂远将葫芦打开,把琉鸢放了出来。琉鸢此刻躺在炼谷的洞口处,魂体已经感受到了未知的危险,拼命扭曲挣扎。
蒋晨蹲下身子,从眉间取出一抹神知引到琉鸢的魂体上。
下一秒就将琉鸢推下了炼谷的火山口。
琉鸢的魂体挣扎着想跳出火山口,但是还是被火焰吞噬了。
蒋晨静静的站在谷口看了半晌,衣诀飘飘。聂远安静的站在旁边。
“远,你说她能抗过去吗?”
聂远动都没动,轻轻开口:“我不知道。”
蒋晨回过头,俊朗的面容被火焰的红光照应的分外明朗。“我猜,她会的。”
琉鸢清晰地感觉火焰蔓延到自己的手上,脚上,直到身躯上。
最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置身于生与死之间。
琉鸢体内的冰蛊被唤醒,彻骨的冰寒和体外炙热的火焰交错几乎要将琉鸢撕裂。琉鸢只觉得几次痛到快死去的瞬间,又活了过来。
日夜流转,不知过了多长年月,琉鸢已经对痛感麻木了。她近乎冷静地听着自己的灵魂被火苗烤烧的声音,清晰地体会着自己忽冷忽热的痛感。
这种痛比她蜕骨成仙时还要痛上千遍万遍。
在痛苦中她仿佛看到了阿爹,笑意盈盈地对她伸出手:“丫头,来呀。”
又仿佛看到了斯旲,阿尧和红莎他们,正转身对琉鸢说:“鸢儿,你怎么还不来。”
最后的最后,琉鸢看到梨花灼灼中,胥辰墨发轻束,白衣飘飘。
胥辰说:“我等你好久了,终于等到你。”琉鸢眼角突然凉凉地划过一滴眼泪。
胥辰,我坚持了。可是我好累,我坚持不下去了。死之前还能见你一面,足矣。
琉鸢在心中默念,然后闭上眼睛,直直跃下火焰的中心,眼泪一串一串滑落。自己最放不下的,还是胥辰。往日和胥辰的点滴慢慢浮现心头。
秘密花园中,冰城中,梨园中。
胥辰为自己做烟火,说:“做我的仙侣。”的时候。
胥辰轻笑着说:“娘子说了算。”的样子。
胥辰认真看着自己说:“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情深共白头。”的那个瞬间。
在这一刹那,琉鸢才发现,自己苦苦恋着胥辰千百年,可是和胥辰在一起相处的日子却少的可怜。
琉鸢突然转变了念头,仙人生生世世不死不灭,我只愿与胥辰相守相知。过去的那段时间,还不够。远远不够。
就这样灰飞烟灭了,如何甘心?浑浑噩噩之中,琉鸢恢复了一丝意识。她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
“琉鸢,琉鸢……”
“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要记得,你要坚守自己的信念。”
“涅槃重生,患难生死皆成风。”
那个声音一次一次的在琉鸢耳边回响,犹如细语又犹如呢喃。
琉鸢一直默念着: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一阵光芒突然从琉鸢的魂体中发出,形成一个护罩把琉鸢护在正中央。
炼谷外,蒋晨和聂远已经在外面整整待了十几日。聂远取了水袋,递给蒋晨。蒋晨拧开水袋喝了一大口,眼睛又紧盯着谷口。
聂远犹豫了片刻,张嘴又闭上了。重复几次后,蒋晨回头:“远,你有话就问。”
聂远低下头,摇摇头:“聂远无话可问。”
蒋晨笑了笑,“和你做兄弟那么多年,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是想问我,为何对一个不知根底的人如此上心吧。”
聂远脸色有点不自然,“是,就算是小姐的要求,但是我不明白,为何要等在此处数十日呢?难道.....”除了瑶姬,蒋晨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过,莫非蒋晨喜欢琉鸢?
蒋晨自然不懂聂远的真实心思,对于蒋晨而言,利益永远都摆在第一。若他知道此时聂远的想法,只怕要气晕过去。
蒋晨掏出一副画轴,扔给聂远。“别打开,这画是仙品。若是被这热浪毁了,就可惜了。”
聂远接过画,细细看了一遍外层。“这画是......?”
“此画出自仙界,画中有一美人。”蒋晨饶有兴味的看了一眼画。
聂远挠挠头,“城主,这是何意?”
“如此说吧。此画是我无意中得到,画中的美人是仙界上仙的仙侣。若我没有猜错,便是炼谷中的女子。”蒋晨耐心解释道,“若是我能救治好她,再将她送回仙界。那与仙界就算是交好了。对我们日后成就大业,不容小视。”
聂远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蒋晨侧目问道:“你以为什么?”
聂远摆摆手,“没,没什么。但是城主,我们待在此处都十多日了,还没有变化,会不会?”
蒋晨笑了笑,“你不要小看这个女子,她的命途诡谲,纵是我这双天眼都看不透。但是我知道,她不会死在这里。对她而言,我们只会是救命恩人。这笔买卖,我们稳赚。”
聂远也笑了,他不懂那些买卖交易,但是听到这番话就是莫名开心。
在他们两人看不到的炼谷深处,却有着一副不可思议的场景:
火山深渊有一颗蓝色的透明玄球,玄球内有一个女子盘腿而坐,仿佛丝毫不受火山的影响,又仿佛她和火山本就是一体。
琉鸢微微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绚红的火舌,琉鸢低头看了看自己,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玄气也可以任意调动。法术似乎也进入了另外一个境界。但是此时,琉鸢还是不太清楚自己的处境,若不是这个玄球,自己恐怕就没命了。
琉鸢想了想,闭上眼,用玄气进入灵海,调动起主仆契约,召唤灵蛇。
片刻后,一股灵光闪过。奈奈就这样凭空出现在琉鸢的眼前。
琉鸢欢喜一笑,成功了!
琉鸢知道奈奈因为她也承受了不少苦,于是马上调动体内的玄气注入奈奈体内。良久之后,奈奈从原型幻化成人型,“奈奈,奈奈,快醒醒。”
之前琉鸢命悬一线之时,奈奈是全部承受的。而恢复的时候,灵宠只能接受主人的一半,所以奈奈还在迷糊中,睁开眼看到琉鸢,喃喃说:“我一定是快死了,我都见到主人了。”
琉鸢被奈奈的胡言乱语气笑了:“傻奈奈,说什么胡话,是我,你的主子。”
奈奈有些难以置信的爬起来,“主人,真的是你吗?”
琉鸢只好无奈的点点头:“是我是我。”
奈奈突然大哭起来,扑到琉鸢的肩膀上:“主人,前些日子我差点就要死了,我以为我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琉鸢也觉得有些鼻酸,这段时间于她而言简直分秒都是煎熬,但是所幸,苦难即将过去。现在对她来说,随时可以出去。
奈奈马上感应到琉鸢的想法,“主人,这里是哪里?”
琉鸢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来,我这就带你出去。”
奈奈拒绝道:“等等主人,这里有一些宝物可以提升我的等阶,我能感受到,就在前面。”奈奈指了指火山深处的一条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