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沉默,让这五个人从心理上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其实死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明知道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这里站着等死。
宁崖也不是故意的,他在这种时候,选择恐惧症突然发作了,他不知道先拿哪一个开刀,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扫过,却迟迟没有下决定。
终于,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龄最小的在这种压力下失去了理智,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刀,冲着宁崖跑过去。
不过在宁崖看来,这实在没法构成威胁,首先在这种情况下,这人的动作其实是毫无章法的,甚至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破绽,再加上这速度对于宁崖来说也确实慢了点,所以,这就注定了他今天是没有机会的了。
其实宁崖还有点感谢他,如果不是他突然崩溃了,那么宁崖很有可能会跟他们僵持一天,也排不出一个先后顺序来,他这么一闹,倒是避免了继续耽误时间。
在他将要撞上来的一瞬间,宁崖以极快的速度向左躲闪了一下,那人失去了目标,又往前跑了两步才停下来,这时候,宁崖刚好在他的身后,一转身,左右手分别放在这人的头顶和下巴上,然后用力一扭,这人的脖子就脱臼了,软软地滑到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宁崖在几秒钟的时间里,杀了一个人,而且,作为义云的老大,他的实力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至少在下面站着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敢说能达到宁崖这种反应速度和行动速度的,更没有人能够把杀人的动作做得这么行云流水。
剩下的四个人中,有三个人都吓傻了,愣了五秒钟,然后好像明白了什么,都向宁崖冲过去,打算围殴他,这三个人,有刀的拿着刀,没有武器的就赤手空拳,总之是想把宁崖团团围住,在他们的观念里,宁崖再怎么厉害也不能一打三,而且还是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
之前他们也看出来了,宁崖在速度上有优势,但是他们最大的错误就是以为宁崖只有速度上的优势,忽略了他自身的力量。人的颈部和小白鼠毕竟不同,若是想直接拧断,还是需要不小的力气的,更何况是在那个人还打算反抗的情况下,可是五秒钟的时间太短,他们根本来不及把看到的东西从脑子里过一遍,强烈的求生欲望也让他们没有办法好好思考。
然而,宁崖与他们到底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与这些平日里只会欺负欺负小老百姓,只会挑软柿子捏的小混混们不同,他以前对上的无一不是穷凶极恶的人物,就算现在对面是三个人,他也不会放在眼里的,因为这三个人的实力加起来,还不如他以前的一个对手强,而且,这三个人之前从来没有过配合,第一次合作必然要出一些乱子,这就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场面确实很混乱,宁崖这次并没有往旁边闪躲,而是猛地蹲下来,其中控制不住自己力道的人,把刀子插到了对面那个没拿武器的人的胸口,那人眼看就活不成了。另外一个人,是被误伤的这个人的好兄弟,见自己的好兄弟被自己人捅了一刀,心里面对这个人的愤怒远远超过了对宁崖的敌意,于是这两个人就开始厮打起来,看得宁崖是一阵无语。
宁崖心想,幸好这几个人是梁家的,要是加入义云的都是这样没脑子的货色,那估计帮会过不了几天就得完蛋,这些没脑子的,死就死了吧,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虽说宁崖实际上还是很愿意坐在旁边看戏的,但是这两个人的水平实在是太差,没什么可观赏性,不过很快也就分出了胜负。兄弟被杀了的那个人,被另一个误打误撞地割了喉,也躺在了地上,没过多久就和他兄弟到另一个世界作伴去了。
对于这个结果,宁崖表示很不满意,他走到那个幸存者面前,面带怜悯地看着他,说:“你赢了,高兴吗?”
那个人还沉浸在胜利,或者说是死里逃生的喜悦当中,根本就没听到宁崖的话,不过这并不妨碍宁崖继续说下去。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宁崖的脸上又挂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就算你赢了,你还是得死,而且,会比死在你手上的那两个人更惨。”
说完,就把这个人按倒了在地上。由于宁崖是背对着众人的,所以这些人都没看到宁崖此时的动作,但过了二十秒钟之后,当宁崖重新站起身来的时候,脸上、衣服上还有手上被溅得全都是血,而且手上似乎还拿了一个什么东西。
这时候,有的视力比较好的人,已经被吓晕过去了,还有零星的几个,看清楚了宁崖手里的东西。那一团血淋淋的分明就是刚才那人的一截喉管以及脖子上被撕下来的皮肉。
宁崖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了地上,然后踩了两脚,自言自语道:“连盟友都敢杀,还真是配得上这么好的待遇呢。”
显然,宁崖所说的待遇,就是他硬生生地从一个活人身上撕了一截喉管下来。这个人大概是死了的四个人里,唯一一个死得比较痛苦的,没办法,谁让他犯了宁崖的忌讳呢?别忘了,宁崖经历过的最惨痛的事情,也一样是被盟友反过来捅了一刀。
此时,宁崖的表情有些奇怪,甚至有点像恐怖片里的变态杀人狂,这与他平时完全不同。不过宁崖自己知道,这只是另外一种状态而已,从他进入到第一小队开始,就发现了,如果他在短时间内杀了太多的人,就会变成现在这一副吓人的样子。
不过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有变化而已,实际上宁崖的理智还在,内在的那些东西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五彩这批人都见过宁崖这副模样,所以也算是习以为常了,没有被吓到,但那些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的人们就不同了,甚至有几个人都想去上厕所了。
宁崖看见这些人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肯定是又开启了那种杀人狂的状态,用手擦了擦脸,想要看起来不是那么可怕。
不擦还好,这一擦,把喷溅上的血液全都抹开了,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喝血的怪物。底下的这些人,表现得更恐惧了。
宁崖只当是他们胆子太小,没有见过世面,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之处。回过头去,突然看到了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他这才想起来,刚才揪出来的五个人里,似乎只死了四个人,剩下的这个人,他刚才看戏看得起劲,就给忘了。
说起来剩下的这个人还挺委屈的,明明早就准备好去死了,结果后面发生的事情简直就是一场闹剧,现在这个老大看起来凶神恶煞,但刚才回头发现他还站在那的时候,那种惊讶的眼神,好像还不是那么凶,反而有点像个小孩子。不过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遗忘的感觉也不是那么好的。
要是宁崖知道他这么想,估计恨不得骂他一句“神经病”,这种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估计巴不得宁崖能快点忘了这事,最好永远都别想起来,但是刚才看他的表情,好像还有一些被轻视后的不爽?
宁崖对这个人提起了兴趣,甚至可以说有点欣赏他,至少,不管是出于听天由命的心理,还是其他的什么状况,在这种情况下,尤其是在别人都很慌乱的时候,他还能保持冷静,也算是个可塑之才,要是就这么死了,宁崖还会觉得可惜呢。
不过,如果放这人一条生路,造成的后果有可能是很严重的,万一他依旧忠诚于梁家,那么宁崖现在的爱才之心就会给他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
宁崖思索了一下,终于做了决定。
他走过去,对着那个人说道:“你不错,说实话,我很欣赏你,可惜这辈子我们站在了敌对的双方,只能说造化弄人。不过,我会给你一个比较有尊严的死法。”
说着,宁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
这枪掏出来的时候,人群中一阵喧哗。在贫民区,想搞到枪械,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宁崖这一把,看起来就是上等的货色,怎么也得几万块钱。
其实宁崖现在还没有那么多钱去买枪,这枪是他有一次带队剿灭一个雇佣兵团伙,从那个小队长的尸体上搜到的,他就私藏起来了。这事,如果让部队的领导知道,那就不是写检查、关禁闭的事了,说不好还得上军事法庭。不过既然他们没发现,也就用不着去假设这种可能性了。
宁崖盯着那个人看了十几秒,然后打开了枪的保险,说:“你自己来吧,你这死法,应该是你们五个人里面成本最高的了。”
那人没想到宁崖这时候还有心情说玩笑话,有点魂不守舍地接过宁崖手里的枪,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