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淑殿,余淑妃倚在贵妃椅上,体态优美,华丽的裙裾逶迤而下垂到玉石地上,冰肌玉骨,容颜娇美,动人心魄,难怪这么多年不争不夺却也荣宠不衰,光看她所居住的宫殿名便知,皇上对她的特别。
余淑妃美目流转,长睫微抬,看向旁边的俊美男子,二人眉目间竟出奇地相似。
“谦儿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余淑妃朱唇轻启呢喃一句,忽而眸光微闪,询问道:“谦儿在想什么?”
东方谦面色平静,直视余淑妃道:“儿臣在想千绣坊的天价绣衣,若是能够穿在母妃的身上,定是极美的,可惜儿臣怕是没有这眼福了!”言下之意是欲为余淑妃竞购,可他人被留在宫中,根本无法出席竞拍会场,怕是此时已美衣有主。
余淑妃微一愣,随即笑了:“母妃老了,怎比得上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若说美,秦二小姐才真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谦儿你说是吗?”
东方谦一惊,母妃这话很有深意,抬眸温润一笑如沐春风:“母妃花容月貌,与霜月各有千秋!”
余淑妃眸光一凝,谦儿每次提到秦霜月都神色异常,而且很是温柔地称她‘霜月’,看来传言不假,谦儿与秦霜月之间不简单,原以为是秦霜月攀上自己的儿子,但几次试探已了然,儿子对秦霜月动心了。
“谦儿已经十七了,梦瑶也已及笄,是时候该为你们两将婚事给办了,母妃也能早日抱上孙子!”余梦瑶是余淑妃的嫡亲侄女,一直作为未来宁王妃培养,因是嫡亲关系,故未明文定亲;前几日有人推荐李三小姐,虽才貌出众,但却是李贵妃的胞妹,余淑妃自然不愿意。
东方谦墨眉一蹙,沉声道:“母妃,儿臣对梦瑶并无男女之情,若真娶了她定会委屈她,到时……”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梦瑶知书达礼,品性温良,与你又是青梅竹马,她是最适合宁王妃的人!”余淑妃盯着东方谦的双眼,似欲从他的眼中找寻什么。
东方谦对上余淑妃的双眸,面色一凝,郑重道:“儿臣的妻,必须是儿臣心爱的女人!”他岂会听不出母妃之意?
余淑妃的意思很明显,宁王妃之位非余梦瑶莫属。
东方谦则坚定,宁王妃必须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余淑妃被东方谦坚定的气场镇住,有一瞬间几乎说不出话来,儿子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所谓知子莫如母,她又怎会不知他意?
“你是东阙的宁王,即便娶了梦瑶为宁王妃,不是还有四个侧妃之位吗?到时你喜欢谁,看上谁,只要家世清白,门当户对,随你娶进府便是!”余淑妃温婉一笑道,只要余梦瑶为宁王妃,侧妃便随东方谦自己意,但她刻意提醒‘只要家世清白,门当户对’,还不是按着计策,要能对宁王有利的女人?至于秦霜月,虽然自己不怎么喜欢这个女子,但若自己的儿子真心喜欢,等他娶了梦瑶后,再将秦霜月纳为侧妃或贵妾均可,毕竟她父亲是三品尚书,对谦儿还是有一定的帮助。
东方谦脸色一沉,四周空气骤然降低,余淑妃突感莫名地寒意,望进东方谦冰凉的双眸,如寒潭般深沉、寒冷,心一惊:谦儿不悦了?是因自己要他娶梦瑶为宁王妃不悦?还是因为……秦霜月?他当真对那个女子如此情真?可她已经默许了他可以娶秦霜月为侧妃呀?难道他想娶秦霜月为正妃?那绝对不可以,她不过三品尚书之女,怎配得上宁王正妃之位?尤其她生长乡野,回归一月已绯闻不断……
余淑妃美眸眯了眯,声色顷刻冷了几分,提醒道:“谦儿,你当知道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父皇对你亦是寄予厚望!”谦儿前途无量,她绝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东方谦蹙了蹙眉,掩下眸中复杂,平静道:“如果母妃是想儿臣成家立室,那么儿臣便告诉母妃,儿臣心系霜月,请母妃成全!”
余淑妃没想到东方谦会直接说出来,而且还请自己成全?这分明是要自己为他请旨赐婚,皇上的哪个子女的婚事不是由皇上亲自定夺?只不过婚配人选可以由旁人推荐,或是皇上直接指婚。以皇上对她的荣宠,请旨赐婚并不是难事,问题是她不满意儿子想娶的女人,当然不愿意去做这件违心事了,但看儿子认真、坚定的神情,想必不会轻易改变。
余淑妃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略一沉吟道:“好,有机会母妃帮你向皇上说说,请他为你们赐婚!”她可还没忘,七夕茗花会上,秦霜月的惊才艳艳,皇上赞不绝口,甚至有还有意让她入宫,只是当时秦霜月说自己不愿与人共侍一夫,不愿与人共侍一夫?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尤其谦儿是堂堂宁王,将来后院会有很多‘有身份’的女人,难道她秦霜月想一人独占谦儿不成?不行,绝对不行,如此善妒的女子,若让她进宁王府那岂不要鸡飞狗跳?余淑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东方谦墨眉微蹙,轻唤道:“母妃?”母妃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今日这是怎么了?
余淑妃反应过来,淡淡道:“好了,母妃知道了,你且回吧!”
“儿臣告退!”东方谦优雅一礼,急速离宫。
千绣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个个都是华衣美福,不过相比内堂中央展示的三件绣衣,皆黯然失色。
正中一件大红色锦袍,金丝双面绣,红锦上一只栩栩如生的金丝鸟,华美无比,美轮美奂。
“咦,那上面绣的是凤凰吗?”人群中不知何人惊呼一声。
凤凰代表的可是皇后,历来只有皇后才可穿戴和拥有凤凰类的物件,这件大红锦衣……
瞬间人潮鼎沸,议论芸芸,甚至纷纷猜想这件绣衣出自何人之手?竟敢在上面堂而皇之地绣一只凤凰,这可是对皇后的大不敬,甚至有谋逆之嫌。
眼看众人越辩越激烈,莫子青浓眉紧蹙,好看的红唇抿成一线,东方默亦抬了抬眼眸,再次看了一眼堂红衣上的‘金丝鸟’,又望向不远处的莫子青,二人视线隔空碰撞,瞬间百转千回。
“默哥哥,这三件衣裳都好漂亮啊,但那件大红色的不是嫁衣吗?怎么大家都说上面绣了凤凰犯了罪,是什么意思?”林韵芝轻轻拉着东方谦的袖袍,一脸天真的问道,她好喜欢这几件衣裳,尤其那件大红色衣裙,要是她与默哥哥成亲之时穿上它,定是华美绝伦。
东方默看出了林韵芝眼中的喜爱和期待,随即抬眸看向台中。
一道清润的男音响彻整个内堂:“凤凰是五彩羽毛,这上面绣的是金翎孔雀!”
全堂肃静,不约而同地看向说话人,原来是莫七公子。
东方默幽深的眼眸微闪了闪,附耳向幻影说了两句,便如一座冰山静坐。
“哇……这个人是谁?长得好俊俏!”林韵芝睁大美眸看着莫子青,完全忽略了人家身旁还有一个美人,而她自己身边也坐了一个冰山美男,容貌有过之而无不及。
“咳……那位是莫七公子!”幻影紧张地偷瞄了一眼主子,出声提醒这样天真单纯的美丽小姐。
“原来他就是‘六杰’之一的莫七公子!”林韵芝似自言自语,她从小体弱多病,几乎没怎么出过门,但对于外面的一些大事件她还是听说过的。
“莫七公子为何这么说?”多数人不解,孔雀是什么?
“佛经上曾有记载‘孔雀大明王’,孔雀形似凤凰,其翎羽甚是美艳,说它是百鸟中最美丽的一个,它象征美满的婚姻,寓意幸福吉祥!”莫子青淳淳而论。
王语婷眸光灼灼,满脸崇拜地看着莫子青: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君,他俊美、博学、多才,近乎完美,能够嫁给这样的一个男子,为他生儿育女,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呀!
全场哗然,在场的大多数都是贵胄,却并无人有听说过,但莫七公子既如此说,那必定是的。
阁楼上一雅间内,东方弘泰便衣来访,对莫子青很是赞许,甚至觉得他与自己的老七有几分相似。
红衣的左边是一件降紫色锦袍,捻金丝和真丝混绣出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华丽夺目,霞光漫溢,富贵逼人。
右边是一件湛蓝色锦袍,芙蓉花朵上用银丝镶嵌着小珍珠,似芙蓉出水,娇艳欲滴,又似繁星,灿灿其华。
三件锦衣均是双面绣,绣工精妙绝伦,栩栩如生,巧夺天工,一看便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这样卓绝的绣技,和别具一格的心思,绝非凡人一朝一夕可就,为何不曾听闻?
千绣坊开始拍卖第一件:孔雀华裳,低价一万两起拍,不设上限。
刚刚莫七公子的解说,再者这又是大红色,理所当然大家认为这是一件嫁衣,已嫁娶的男女虽惊艳,但不参与竞拍,就少数人兴致勃勃。
王语婷盯着那件孔雀华裳,两眼都能当灯烛了,可惜莫子青并未看她一眼,歪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最后便宜了晋王东方默,以四万五千两白银获得,所有人都对他身边的林韵芝投入艳羡的目光,而他本人却面不改色,由幻影交钱领回装着华裳的锦盒。
紧接着第二件:梦幻牡丹,同样一万两起拍,不设上限。
紫色是富贵权利的象征,牡丹更是花中之王,无数人趋之若鹜。
王语婷不免有些焦急,莫子青难道不愿意为她竟拍吗?
最后由东方弘泰以七万八千两拍下,东方默认出了他身边的掌事公公,心中猜测,不知他会将此独一无二的华裳送给许皇后?还是李贵妃?
第三件:出水芙蓉,同样一万两起拍,不设上限。
莫子青终于尽力参与,最终以六万两成交,却从始至终未看身边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