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总,我记得来的时候,您答应好田总一定马到成功的,就这么空着手回去了,万一田总要是问起来,你一定不好答复吧?”
傅天星不是谷临峰。对付这种缺乏足够内涵的家伙,无论用软的还是硬的,都不能太丢份。更何况这个傅天星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就不那么服气。哼哼,今天需要考虑的是怎么能用五分钟的机会,让他开开眼界,知道知道咱本就是有真正手段的一方神圣,而不是那种只享供奉,却不灵验的庙里泥胎。
“你以为我们现在是一无所获的往回跑吗?那我就给你盘点一下我们的几点收获。
一, 吴云松是翠云集团的一个棋子,已经走在了你们玉龙集团行棋步骤的前面,而玉龙想起需要我这枚棋子来试佘小曼这里深浅的时候,明显已经棋落后着。不过,这并不是这棋就没得走了。因为我这枚棋子可是孙悟空,能够升华出很多意外地能量。
二, 田刚让我出马来此一趟,其实是一个明着。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简单的任务,或者说简单的目的,那就是代表着用这种方式告诉对方,无论是玉龙,还是浩宇,都已经下决心硬吃这个冲要位置的制高点了。这是商业谈判中,没等程序开始,就实施的一个试探性的空爆弹,这个空爆弹传递的信号标志就叫不惜一切代价,不怕尸横遍野。
三, 这第三就是我要和你说的了。这个吴云松是白山飞侠的第三个弟子,诨号叫修罗,善打狙击,一击致命。你以后遇到,需要小心应付。
曾云霄说出的这三个盘点式的理由,言辞凿凿,傅天星对这种名家游戏自然只能是半懂不懂,但既然曾云霄能以帮助解读的方式,给了他一个足够的讲解,这也可以让自己的虚荣心没有出现明显的落差。反正转动脑筋历来不是武人的事,自己只管当好自己的功夫保镖就足够了,何必多管闲事。
傅天星倒是自我平衡得到了满足,但曾云霄却因为不得自由,心里依然郁闷万分。但是,他又不能不顾及到自己的处境——无论是陆毅,还是田刚。如果一旦发现自己要游离于他们的掌控范围,势必会毫不犹豫的果断下杀手。他们要清除自己,实际上就和踩死个蚂蚁一样,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所以,曾云霄可以任意对着谷临峰狂喷,但却在傅天星,甚至比他更小的唐小林面前,真像将就双鬼一样,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秀才在武人面前,除非站在了彻底对立的位置,可以不顾生死的对着干,但在处理微妙关系时,却不能不很讲分寸,即不卑不亢,又敬鬼神而远之。
回到办公室,还没等坐稳,谷临峰进来把一份起草好的文件放到他面前,请他签字。
他草草的看了看,这是常规的在建工程的一个预算计划,当他拿起笔正要签的时候,突然停下来:“谷秘书,请把新晒的这个区域的,1:8,还有1:50的图纸拿过来,设计的,施工的都要。”
茶水有些凉,谷临峰赶紧为他重烧水冲了一杯。
“谷秘书,这27%的数据是不是完全没考虑浩宇的自身利益呀。还有钢筋,防水,管线这一系列从土工到墙体这么多材料都出自一家供货商。谁不知道这家供货商就是玉龙的私人的独资产业。我问问你谷秘书,这份预算计划是出自你的手吗?”
“曾总,这份计划书是我们自己的预算员做的,这和玉龙集团没有任何关系。”
“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请把轻体材料和防水材料这一块的价格重新做一下修改。比如像聚酯油毡土工布的市场价只有14000,而这个叫环美公司的供应商报价却达到了16980,高出了将近两个百分点。所以,我建议这个材料还是用梁庄公司的,我查阅了一下公司过去的业务流水情况,以前材料用的也是梁庄的,用的不是很好嘛,接着用也就好通过了。不管怎么说,公司的利益还是主要的,这份材料就先拿回去修改一下吧。”
几句话顶是顶回去了,谷临峰也收起文件出去了,但却又轮到曾云霄心里犯嘀咕了;怎么会是谷临峰拿着预算文件找自己审批,不符合常理呀!忘了看文件的提交者谁署名了。但即使看到了又能怎样?浩宇早就是玉龙控制下的浩宇了,如果不是股东的牵制,公司的名称没准也早就换了,谁也阻拦不了,因为那样做已经无异于螳臂当车。
事情很快就反馈到了玉龙。
“怎么样?老田,是不是该听我一句话,趁早把曾云霄换了,让他回玉龙协助你做事,赶快让谷临峰上位,也好让他提前有个预热过程?”
理由很充足,时机也正好合适,但是不是陆毅真正的想法却很难说。但陆毅的话即使是半真半假,自己也不容有半点迟疑。把曾云霄换了,势必要带来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曾云霄虽然骄狂,但自己很容易根据他的脾气因势利导。换句话说,这个人再驴,自己也有办法驾驭。但谷临峰就不一样,这个人外表木讷,但深藏不露,给这样的心机很深的人搭跳板对自己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这个曾云霄是很倔的,有挺多让人受不了的臭毛病。不过要单纯论这件事,他做的其实不是件坏事。”
“这件事难道还会是谷临峰的错?”陆毅这话有些较真,这是寻常并不多见的举动,因为他对田刚一贯都是言听计从,还很少会有这样提出强烈质疑的情况。
“谷临峰是自己把预算材料亲自递给曾云霄,曾云霄也仔细斟酌过这份预算。董事长请看这红线划到的部分,这部分数据过于明显,完全等于是挑战股东的常识。虽然我们在浩宇控制了相当的经营权,但是股份的拥有权还是极少数的。而股东会议上,这些股东们懂行的拿过预算不用多看,就能看出其中的问题。所以说曾云霄把这个报告顶回来,既是情理之中,又有助于提醒我们对有些事还不能操之过急。”
看不出田刚用任何添油加醋的语言,但这几句话巧妙的点名了这样一个戏剧化的过程——
谷临峰亲自把一份有毒的预算材料交给曾云霄,这有毒的文件,无论曾云霄怎么消化,都会让曾云霄自己不声不响的中毒。签上同意,那不一定当上玉龙的功臣,但一定会被当成出卖浩宇利益的家贼,而成为股东的当然公敌。
签上不同意,那就是对高调忠于玉龙的实际操作,持公然不配合的一种消极态度。
陆毅当然明白,这是田刚借这几句话,给谷临峰来了一个形象的素描。形容谷临峰给曾云霄下的套是伸头一棒子,缩头也是一棒子,怎么做都必然中招,看来还真不能逼着田刚硬把曾云霄换回来。
“好,既然曾云霄这么做,是充分考虑浩宇股东方面这个不能忽略的因素,我看修改预算的事还是由谷临峰来完成吧,而且这件事还是得你老田牵头,你多做做工作,让他们和和气气的,别把关系弄得太僵。”
这谷临峰原来这么鬼,那岂不更好,更应该把他放在曾云霄的身边,陆毅心里阴阴的发笑。至于让他们和和气气,关系搞好之类的话,那都是脸面上的语言,言不由衷。
曾云霄把预算计划顶开不签,心里当时想的也不少,甚至想过彻底和谷临峰摊牌。但很快他就收起了他的几近幼稚的冲动。
但总算当场奚落了谷临峰几句,倒也觉得心情轻松了一些。只是这么做又未免太自恋了一些,这是什么天地,名义上自己是浩宇的老总,行动上,这傅天星,唐小林无时无刻不在自己的身边晃荡,连他妈上厕所都跟着,这还活的有意思吗?
哼,天涯相隔凭云渡,花叶无翼借风飞,我要走的阳关道谁也挡不住。
“跟我到沈总那做一下汇总”曾云霄与其说是吩咐,倒不如说是请示,只不过这种请示可以象征性的加上命令的口吻。
沈梦如也连续几天未见曾云霄了,曾云霄的经常外出,并没有人向她经常报告,她也几乎变成了聋子。她也早就意识到她对公司的掌控已经失灵,从梁建也像宋辉军一样莫名其妙的始终以后,她感觉危险似乎也在一点一点的向自己靠近。她头脑中唯一一点清醒的是,她除了可以依靠的人除了曾云霄,再不可能有其他人了。
曾云霄突然来到她的办公室,让她既兴奋,又心跳,忐忑不安,不知是福是祸。因为来的不仅仅是曾云霄一个人,还有形影不离的谷临峰和傅天星。尤其是傅天星,鹰眼钩鼻,总是一副凶悍的样子。自己虽然是董事长,却得不到这个家伙的一点恭恭敬敬,反倒他倒像一个等自己需要给他敬礼的主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