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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夷夏之辩

2017-01-11发布 3729字

仆役们引着韩子高往天字号的座位那边走去,寒山王本来没怎么在意,只是韩子高要坐下的时候,寒山王抬眼看了一眼韩子高,竟然整个人都愣在那里,毕竟韩子高的模样在京城的公子里算得上是天人的地步,这些王公贵胄们平日里没什么事情消遣,便总是无聊地对男的女的评头论足些个,但凡是京中稍微有些气质或者出脱的男子或者女子,都在出现在这些公子们的口谈之中。

“王爷……”韩子高轻轻地对着寒山王说了一句。

寒山王被韩子高这样一提醒,整个人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看着韩子高,站起身来,怯怯地答了一句“先生您好,小王这厢有礼了,还没请教……”

“在下会稽韩子高……”韩子高向寒山王做了一个揖,向他通报了自己的姓名。

“原来阁下就是当年舌战北境,誉满天下的天下第一公子韩子高啊,果然温润如玉,名不虚传。”寒山王一边赞叹着一边上下打量着韩子高,寒山王的眼光看得韩子高整个人都不舒服,寒山王其实倒像是在观赏一件艺术品一样,只是这眼神里多了些非分的想法,让韩子高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可是寒山王毕竟是皇族,韩子高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欠着身子与他周旋回应。“王爷过誉了,所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子高年轻识浅,幸得王爷垂顾,真是愧不敢当。”

“先生真是谦逊了,本王今日一见先生才知道什么叫天人之色,我看今日夜宴之上所有的其他人都只能算是萤火之光,先生绝色足以称得上日月之辉,小王能与先生并列而坐,真真是三生有幸啊……”寒山王堆着笑脸对韩子高说着话。

韩子高和那寒山王说着笑着,二人对视而坐,虽然韩子高一百个不情愿,但是既然来了若是太过于驳了寒山王的面子总归不是太好。两人正在交谈着,却听到筵席之外,一个穿着草原北地服饰的青俊男子,此人虽然不能与韩子高的俊美相提并论,但是倒是十分的英武俊朗,有几分草原男子的粗犷和棱角,也算是有别样的风姿吧,而且身材也是十分健壮的样子,倒是符合草原男子擅长骑射的样子,只是这人完全没有南国人的礼节。

“大罗便大人……您请这边请……”韩子高听到旁边的仆役这样称呼他,因为之前韩子高曾出使过北地,看到这人的服饰便知道此人是突厥人,又有人称呼他为大罗便,韩子高便心中有数,此人应该就是突厥木杆可汗的儿子阿史那大罗便。

韩子高站起身来,正要与那突厥王子说话,那阿史那大罗便一眼便认出了韩子高,竟然上前向韩子高深深地鞠了一躬,“先生可是之前持王杖帜节前往北地出使的韩先生吗?”

“正是在下。”韩子高笑着回应了那突厥王子一句。

“先生出使突厥之时,小王正在外地巡守,未能一览先生风采,我父亲和左贤王大人都称赞先生为南国首屈一指的人才,先生与我先人为故旧,请受在下一拜。”那突厥王子虽然穿着突厥的服饰,但是言语行为都是知书达理的样子,韩子高又刻意仔细地看了看这个突厥王子,仔细观看之下的样貌还算是清秀,想来应该是突厥单于与前往和亲的北国人所生的儿子,有几分中原人的样子在,韩子高对他的印象倒是颇好,所谓礼让三分,既然突厥王子对自己待之以礼,那韩子高自然也对他谦逊客气。

突厥王子和韩子高寒暄了几句,正要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时,竟然要越过寒山王,那寒山王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对着突厥王子嗤之以鼻,不甚理睬,那突厥王子对寒山王也没什么好脾气,两人倒像是仇敌一般的站着。

“寒山王殿下,小王来自北地,所谓来者是客,南国号称礼仪之所,王爷也久受君子之道熏陶,这难道是你的待客之礼吗?”寒山王坐着不肯让路,那突厥王子自然不饶他,话里透着十足的火药味。

“古来圣王施行仁义,总是先京师而后诛夏,先诸夏而后夷狄,突厥单于虽然归风幕义,但是到底不是正朔所封,乃是王者之客,位次应在诸侯王之下,你不过是突厥单于之子,怎么可以与本王同席而坐呢?”寒山王更是苛刻,他竟然引用起当年汉宣帝是呼韩邪单于入汉庭时的朝议来讽刺突厥的王子,觉得他不配与自己并列而坐,话中的犀利则更甚些。

“呵呵,是啊,小王在突厥只是个无用的单于之子,但是我曾在与柔然大战过三十余场,斩首三千余极,寒山王爷,您看看……”这突厥王子说着把自己的上衣一扯,露出坚实的赤裸上身,果不其然这突厥王子倒底是骑射出身,身材健硕的美感异于常人,这俊朗的身子上也有着十几处的刀痕和剑伤。“我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是浴血拼斗才留下的,我们突厥人的爵位都是一刀一枪的打出来的,不像寒山王爷您那样清闲享福,看您的样子别说上阵杀敌了,恐怕连剑都拿不稳吧,我听说你们南国的王爷都习惯于床上功夫,想来寒山王爷也只能在妇人身上驰骋些了吧。”那突厥单于直刺寒山王的软肋,将这些南国王公贵胄们不识干戈的陋习和病态一针见血的说了出来,弄得寒山王好不尴尬。

“哈哈,我南国自来文采风流,民殷国富,哪里需要人人秣兵历马,自然也不需要本王亲自披挂,我难过礼仪之邦,而且本王身份贵重,不像是王子,到任何地方都要脱衣宽带的,在我们南国像你这样随意脱衣服的,只有象姑馆里的男面首才会这样,脱了衣服是为了招揽嫖客,我看王子你身子健硕,若是做这面首的生意,本王倒是很乐意做你的恩客,和你风流一夜。”寒山王说着顺手在突厥王子的身子上摸了一下,顺势又捋了捋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则抚了突厥王子的屁股,此举下作龌龊,倒真的像是恩客调戏面首的样子,也算是寒山王对突厥王子的极度轻蔑,说实话韩子高对寒山王的此举切实是厌恶极了的,看样子这个寒山王平日里应该总是出入象姑馆这样的地方,再加上他身份尊贵,倒不知道有多少少年竟会被他蹂躏过了。

“你欺人太甚……”那突厥王子被寒山王调戏一番后,感觉自己受了奇耻大辱,掏出匕首就要向寒山王刺去,那寒山王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整个人被吓得往后躲着倒地,眼见得突厥王子的匕首马上就要刺到寒山王了,韩子高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以擒拿手的招数将突厥王子制住,夺了他手上的匕首。

“王子阁下,这里是京师重地,王子身为外臣宾客,若是在夜宴之上,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伤人,有失可是贵国之国体,触犯的可是大梁的国法,王子身为使节,所行所言皆代表贵国单于,若是此举传出去,旁人误议,会以为贵国单于有意与大梁再起刀兵,到时伤了两国和气,就不是你我能够承担的了。”韩子高劝诫着突厥王子,让他以大事为重,然后恭敬地以双手将匕首归还了突厥王子。然后转身扶起寒山王,也声色严肃的劝诫着“适才,子高听闻王爷援引昔日汉宣帝时呼韩邪单于入朝的廷议,王爷既然知道此典故,便知道汉宣帝最后以礼待人,将单于之位居于诸侯王之上,以彰显天国待客之道,王爷身为大梁宗室,形式举动应当以国事为重,所谓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不正是像王爷这样身处尊贵之位的皇室宗亲所应当奉行的准则吗?先生轻薄于突厥王上之子,有失天国待客之道,传将出去会让四方认为我大梁无礼宾之道,如今大梁兵患在外,又与突厥约为同盟,王爷轻薄盟国王子,是失信于外国,更是轻蔑历代天子之旨意,子高不才,请寒山王爷自忖。”韩子高的斥责直接指向寒山王的软肋,本来寒山王刚才就被突厥王子的匕首吓到了,如今韩子高又这样说着,寒山王对韩子高自然是信服和欣赏的,他的话,寒山王也是乐意听的,便上前向韩子高行了礼“韩先生教训的是,此事确实是本王失礼了。”说着寒山王向突厥王子颔首让开了道路,那突厥王子本来气盛,但是被韩子高一说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失,再加上自己对韩子高本来就充满了崇敬,刚刚韩子高又一出手便制服了他,他更是对韩子高敬重地不得了,也欠身向韩子高行礼“韩大人果然是谦谦君子,小王自愧不如,来人还请韩大人赏脸到小王府上一局,以表歆羡之心。”说着那突厥王子便也向寒山王颔首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过了一会儿,韩子高再看时却看到寒山王起身要去如厕,他担心寒山王会有其他的动作,便静静地跟在他的后面。

只见那寒山王从如厕那里出来,自己的仆役在身后对寒山王说了一句“王爷何必刚才对那个叫韩子高的小子那么客气啊,他算什么东西……”

那仆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寒山王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到了那仆役的肚子上,疼的那仆役满地的打滚“你才算是什么东西,韩先生也是你能评论的,怎么说他也是有倾国之貌的人,就凭他那张脸,本王就要听他的,如果能和他睡一次,本王就算是死也值了,还轮不到你再这里插嘴,说他的坏话……”这话虽然是对韩子高的夸赞,但是里面充斥着淫词艳语,总让韩子高听了有些不快,“都怪那个突厥王子,那个狗屁胡人,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想要邀请韩子高,他也就是那身子健硕了点吗?长得嘛,也就是略有姿色,还敢与本王叫板,气死我了,小子,今天回去你就给我倒象姑馆找几个和这个突厥王子年龄相仿的,也要身材健硕的,最好是胡人的面首,让他们都穿上突厥王子的衣服,本王今天非要把他们一个个都上了,才能出这口恶气。”

韩子高在后面听了不由得觉得好笑,这就是大梁的皇室,所行所想都是龌龊到了极点,刚才还吓得屁滚尿流的,如今到想着要用和面首行房事的方式来发泄自己对突厥王子的不满和情绪,这种窝里横的样子,倒真的是韩子高所熟识的大梁皇室贵族的通病和痼疾。

韩子高哂笑了一声,便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上,一众的宾客和贵人们都到齐了,此刻这天字号的五个席位里除了寒山王、突厥王子韩子高之外,还有两位年轻的公子,韩子高一一和他们对了话,才知道一位是江南谢家的嫡传宗子谢兰,一位是号称江南第一乐师的宫中最年轻的太乐方冉,这些人可都是名震一时的大人物,也难怪能坐到天字号的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