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恭接过侍卫递来的一碗米汤,喝了半碗,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这支队伍中,耿恭的军阶最高,他没有必要跟大家客气。在大家的注目下,他清了清嗓子,随即说道:“此处山道,狭窄难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匈奴人今天停止进攻,一定是打算等到了开阔地,再来攻打我军。眼前的匈奴将军是卑石小儿。他年轻气盛,狂妄至极。我和他在疏垒城多有交手。”说到这里,耿恭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虚汗。范羌接过侍卫手中的热汤,双手捧到耿恭嘴边,劝道:“校尉,您别急,慢点说。”
耿恭伸手扶着陶碗边缘,喝了几口热汤。嗓子滋润了一些,耿恭又开口说道:“我军对付这股匈奴骑兵,可分三步。第一步,多张旗幡,以为疑兵;第二步,小心设伏,阻滞进攻;第三步,示弱诱敌,围而歼之。”说到这里,耿恭停下来喘着粗气。大家聚精会神,等着耿恭说出具体的计划。
耿恭喘匀了气息,接着说:“今晚开始,赶紧多制作一些旗幡,在天亮之前,插满营地四周。再安排兵士,隔一段时间就擂鼓喧哗。要道口布置精兵防御北虏进犯。今晚范羌司马就安排两员熟悉路径的壮士,骑上快马赶赴鄯善国搬取救兵。第三日凌晨我们开始撤离。离此处四十里,有个险要的关口,叫做铁门关。是天山南北交汇的分界处。我曾从此处经过,铁门关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我军就在这里等着北虏。但匈奴骑兵机动性很强,人马众多,我军恐怕一口吃不下去。但也够北虏喝一壶了!打完伏击,我军可以小小松一口气。北虏休整之后,不可能善罢甘休,肯定还要反扑。时间上,我们正好可以和鄯善国援兵汇合。我军的辎重武器都得到了补充,就在天山北坡和北虏决一死战,一定会杀他个片甲不留!”
第二天,早早地,卑石带着军师里须和一群军官,登高查看汉军营地情形。只见汉军营地内各种旗帜迎风招展。营地内,鼓声阵阵,人马攒动。卑石奇怪地问军师里须:“汉军何故喧闹?”
里须其实也不敢肯定汉军的所作所为是何道理,但不说出个理由,又怕惹得暴躁的卑石发怒。他想了想,回答道:“一定是汉军害怕我军进攻,在加紧练兵哩!”
卑石哈哈大笑:“冰天雪地练个屁!传我命令,注意监视汉军动向,随时追击!”
第二天,第三天,汉军营地仍是旌旗招展,鼓声阵阵。匈奴哨兵传回来的消息,总是说汉军营地内动静很大,总能听到战马嘶鸣,鼓声阵阵。第四天,卑石心中疑惑,又带人登高观察。看了一会,他问军师里须:“军师,这鼓声和战马嘶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蹊跷。怎么不见人影呢?”
里须一经卑石提醒,忽然惊出一身冷汗 。他惊慌道:“将军,不好,汉军一定逃跑了!”
卑石大骂一声:“狡猾的汉狗!我们又上当了!赶紧拔营,给我追!”
匈奴骑兵蜂拥地冲进汉军营地。只见帐篷依旧,旗幡依旧,可哪里还有一个汉军的影子!营地的四个角上,各有一匹战马,用长长的缰绳系在一棵冷杉树上。战马的尾巴上,紧紧地拴着三面小旗帜。北风一吹,战马受惊,一边嘶鸣,一边绕着大树来回奔跑。四匹马在营地里闹出的动静好似队伍在练兵。
卑石冲到营地中央,听到一处帐篷内鼓声咚咚。他下马进到帐篷内,三只活羊被倒吊在空中,羊的两只前蹄正忙活着,踢踏搁在地上的战鼓,发出咚咚的声响。
卑石气得举刀砍死了一只羊。来到帐篷外,翻身上马,举刀大喊:“追击汉狗!决不能让耿恭跑了!”
匈奴骑兵打马顺着汉军撤退留下的痕迹向北追去。
耿恭躺在担架上,身体状况一天天好转。只是很可惜,他手下的弟兄,有的身体机能被伤害得太深,虽然饮食得到了满足和改善,无奈他们的消化功能被完全摧毁,不能吸收一星半点营养,吃啥拉啥。最后,器官坏死或崩溃,接连又死去了八个。
大家来不及悲伤,只是匆匆将死者的遗体埋在路边的雪地里,又匆匆前行。
大军终于赶在匈奴骑兵的前面到达铁门关。
好一处险峻的关隘!只见关隘两边陡峭的岩壁成八字状矗立着。灰黄色的岩石上,零零落落地铺盖着白雪。沟底的道路崎岖,仅能容一人牵着一匹马单向通过。
范羌领着大军缓缓通过,竟然花了大半天时间。
耿恭命令身体恢复得比较快的石修和张封指导军中士卒布置阻击阵地和武器。石修和张封在防守疏垒城时,亲冒矢石,全程参加了战斗,经验非常丰富。
范羌带领五百多身体最棒,经验最丰富的将士,悄悄埋伏在关口的半坡上。从这里可以很好的观察到匈奴追兵的动向。关隘内,相距铁门关五六里地的一处隐蔽的凹陷平地中,有一百二十名士卒守着几百匹战马,准备接应范羌所部。
范羌带着兵卒整整在铁门关等了三天,匈奴骑兵终于到了关前。匈奴人多次吃亏后,也学得精了。卑石先派了一个伍长领着十几个骑兵作为先头部队进入关内。一直快出关口了,也没有遇到阻击。卑石胆子也大了起来,他催促手下,赶紧下马,鱼贯而行。
走在前面的匈奴骑兵,已经可以望见关口的开敞地形了。突然,一道乱石堆砌的石坝横挡在面前。
匈奴伍长吃惊不小,他抬头仰望,只见上部山崖,黑压压地俯瞰着沟底,只能依稀看得见一线铅灰色的天空。这里正是铁门关最险要处——一线天。
伍长略一思忖,命令手下丢下手中马缰,赶紧搬运石块,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
巨大的石块上,汉军故意在上面泼洒了好些油脂。油脂凝固在石头表面,光滑而不好着力。油脂粘上手套后,被手心的热气解冻后,变得又湿又滑。匈奴人一边搬运,一边暗骂汉军狡猾。石头搬运工作进行到一半,后续的匈奴队伍陆陆续续挤到了一线天这一地段。卑石挤到前面,见到伍长,不由分说就是一马鞭。他骂道:“快点!再磨磨蹭蹭,小心老子杀了你!”可是,很多大石头需要好几个人齐心协力才能搬运,又不是卑石一句话就能办得了的。
卑石话音未落,只听见轰隆隆的响声回响在整个铁门关!大石、小石翻滚着从一线天顶部砸向沟底的匈奴人!卑石大喊一声:“不好!有埋伏!快冲!”
石坝没有打开,如何冲得出去?后队的匈奴人向往前冲,前面的匈奴人向往后撤。一时间,人马哀嚎之声,响彻天空。
汉军有意在山崖上大喊着:“杀啊!冲啊!”
军师里须大呼道:“保护将军!后撤!”
卑石无奈,在侍卫们遮在头顶的盾牌保护下,费劲地挤在人群中,缓慢地后撤。
沟里人挤人,马挤人,人踩人,马踩人,混乱不堪。头顶上,不断有石头滚下来,匈奴人被砸死、踩死、挤死的,不计其数。
恐怖的死亡之声一直响了半个多时辰。卑石被手下保护着,好不容易来到安全地段。他气急败坏地举刀砍向沟边的石壁。愤怒扭曲了他的五官,他狰狞地看着眼前被砸得鼻青脸肿、缺胳膊断腿的剩余士卒,发誓道:“长生天作证,我卑石不杀耿恭,势不为匈奴人!”
军师里须赶紧清点人数。又死亡了两百五十多人,重伤七十四人。
卑石听到沟谷里伤员在痛苦地呻吟,他蛮横地下令:“统统给我闭嘴!不准哭!违令者斩!”
离卑石站立处不远的一块石头上,躺卧着一个重伤员。他的右小腿被砸断,头部也豁了一个半拃长的大口子,满面是血。听到了卑石的命令,他大哭道:“将军!你现在就杀了我,我不想活了!”
卑石气呼呼地拎着弯刀走到他的跟前,毫不客气地举刀就砍。他直接剁掉了重伤员的脑袋。一时间,沟里的呻吟声、哭喊声马上被止住。
卑石命令道:“给我赶紧打通道路!继续追击汉狗!”
鄯善国王盘广接到耿恭的求援书简之后,连夜令弟安组织部队,带着后勤辎重,在向导的带领下,前往接应汉军。
耿恭留下范羌阻击,自己带领大部队日夜兼程,一刻也不敢停留,终于和鄯善友军汇合。
耿恭下令,就在天山北坡山脚的一处扇形开阔地摆开战场,迎战卑石。
卑石组织人马整整花了两天半的时间,终于开通了铁门关的道路。士卒们个个累得东倒西歪。卑石不管不顾,命令士卒们不准休息,吃饭就在马背上啃风干肉,继续追击汉军。他要把失去的时间追回来。
出了铁门关,道路渐渐宽敞平坦。卑石催逼着将士们快马加鞭,循着汉军留下的行军踪迹,一路追赶。
顺着北坡平缓的道路,卑石带领队伍来到一处平坦的低地。卑石猛然间抬头,只见半山腰处,旌旗招展,一柄黑色的大伞下,耿恭一身黑衣,没穿甲胄,头上也没有头盔。他端坐在马上。在他的两厢,分列着整齐的大汉骑兵。一个个肩扛环首大刀,列队站立。
卑石起先有些吃惊。但见眼前的汉军骑兵最多也就五六百人马时,嘴角不觉挂上了轻蔑的笑意——我匈奴人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骑术名扬天下。你汉狗居然敢和我比试马战!真是不自量力!耿恭啊耿恭,看来你的大限要到了!
卑石等后续人马聚齐,他将队伍分成前中后三军——奴隶和俘虏组成第一阵,冲锋在前;第二阵为身体素质中等、年纪偏大的匈奴骑兵;第三阵由卑石自己亲自带队,是两千多骑兵里最最精锐的部分。他要在最后的时刻,全军压上,给予耿恭毁灭性地打击。
卑石将队伍编组完成后,传令全军:取汉军人头一颗者,解除隶籍或赏马十匹。所获战利品全部归己。杀耿恭者,赏马五千匹!卑石命令号手吹响了冲锋的牛角号。第一阵五百多人呐喊着冲向汉军。
耿恭身边的掌旗官得令,手中的旗帜左右摇摆,汉军骑兵马后,钻出五百弓弩手,铁矢长箭纷纷举向天空。弓弩手身后的指挥官一声令下,五百箭矢如飞蝗一般扑向敌阵。弓弩手一连射了三支箭。汉军的铁矢长箭专门用来对付冲锋的敌人骑兵,穿透力极强。这一千五百枝箭发射到敌阵,只见敌阵中冲锋的战马纷纷滚翻在地。就在敌军人仰马翻,挤成一团时,三块巨石从天而降。两块石头砸在敌群中,地上的雪水和着人马的血水一起飞溅到空中。卑石远远看到,大为惊骇。他问身边的军师里须:“这就是汉军的抛石机?”
里须和卑石一样,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他战战兢兢回答道:“应该是!”
耿秉率军击破金蒲城之后,途径鄯善国,带走了鄯善国王子,留下了五台抛石机,并教会了他们使用。这一次,受耿恭调遣,鄯善国军队带来三台抛石机。
汉军连续发射了三次,敌阵的冲锋就被打退。卑石在后面看得真切。见第一阵伤亡过半,人马似要溃退,他马上命令第二阵出击。第二阵也算是匈奴的正规军,懂得回避汉军的箭雨。他们冲锋时不再聚集在一起,二是分散成线性,犹如水波纹一样,向汉军扑来。
耿恭下令,鄯善国骑兵和汉军骑兵各五百前往接战。得令的汉鄯骑兵如潮水般冲入敌阵。
为了表彰鄯善国第一个率先归顺大汉,而且忠心耿耿,大汉对其赏赐支援甚多。仅武器装备,鄯善国骑兵的单兵战力在西域已经遥遥领先。他们从头到脚,一色的汉式装备——铁制鱼鳞铠甲、铁制头盔、环首大刀、十连发弩机、铁矢长箭等,汉军所有的先进武器,鄯善军队基本都有配备。
两三千人就在耿恭面前的草场上展开了厮杀。眼看汉鄯联军占了上风,卑石暴怒至极,他不肯接受匈奴骑兵武器已经落后于汉军的现实,自尊心催逼着他押上了自己全部的家当。他举刀大呼:“匈奴勇士们!冲啊!杀汉狗啊!”卑石把自己对于汉人的愤怒和作为匈奴人的优越感,通过呐喊传递给自己的同伴。他妄想通过自己民族的马背优势一举扭转战场颓势。耿恭是汉军优秀的军事家,仅以五百人就坚守疏垒城一年有余,现在他手中可以调动的军队并不弱于匈奴人,他更是胸有成竹。
耿恭见卑石带领最后的人马冲进战场中心,立即挥动令旗,将早就埋伏在两翼,求战心切的两只部队全数调出——右翼是范羌,领汉军精锐一千;左翼是弟安,领鄯善精骑一千。两支军队见到令旗,从两翼包抄,将卑石紧紧围困。
混战中的汉鄯军人得知匈奴军队被围,斗志更旺。而匈奴人发现腹背受敌,惊慌失措的情绪开始蔓延。
激战两个多时辰,只杀得天昏地暗,神鬼动容。
汉鄯联军大获全胜。
整个战场,只有西北角还有一场小规模的战斗——最后一个匈奴战士,拒不投降,举着砍缺了刃的弯刀,负隅顽抗。他就是匈奴人的主帅——卑石。
已经战至精疲力竭的卑石。嘶哑着嗓子高声喊着耿恭的名字:“耿恭!胆小鬼!有种你出来,躲在人后算什么本事?!快出来,让老子临死前看看你的样子!”
有懂得匈奴语言的手下,将卑石的话翻译给耿恭听。耿恭面无表情,带领侍卫,打马来到卑石面前。
卑石满面血污,身上的牛皮软甲零散地耷拉在前胸后背,头盔也被打掉,光着头,披散着长发,一只脚还光着,靴子已在战斗中丢失。他的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他见一个身穿黑衣的汉将来到眼前,猜出了耿恭的身份。他哈哈大笑,用弯刀指着耿恭道:“哈哈,耿恭,我终于见到你的尊容了!你厉害,饿不死,渴不死,打不死!只有来生我们再来一战!老子先走一步了!”
话音刚落,卑石的弯刀就把自己的脖子拉开了一道血口,鲜血喷涌而出,将他面前的雪泥地面染得更加鲜红。卑石的头颅歪向左前方,跪在地上,身子很久、很久都没有倒下。
耿恭仍然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静静地望着眼前这个拼命追逐自己,总想置自己于死地的敌人。卑石的身子终于前扑,倒在雪地里。耿恭对身边的弟安嘱咐道:“多找几个人,把卑石的尸首收殓好。等雪化了,派人通知匈奴人来收尸!”
弟安在马背上答应道:“谨遵校尉命令!”
弟安恭请耿恭率队到扜泥城歇息休养一阵,等身体复原了再走。耿恭拒绝了!他说:“请代我向盘广大王致以最真诚的谢意!相信我,我军暂时离开西域,很快就会回来的!南道还有长史班超在坚守,在他需要贵军帮助时,请一定出手相救!”
耿恭将从疏垒城带回的十几个车师人留在鄯善校尉弟安的军中,然后率大军继续向东,再次踏上归途。一路上,疏垒城幸存的勇士不断有人病倒死亡。到达玉门关,连同耿恭在内,幸存者只有一十三人了!
驻守玉门关的是中郎将郑众,他得知英雄们快要到达关门,立即率领全体将士出关十里相迎。由于一路上,没法洗浴,将士们面带菜色,形销骨立,身上无不衣衫褴褛,鞋子穿孔,露出了指头,头发散乱,形如乞丐。郑众不觉落泪。他亲自为耿恭更换衣衫,亲自打来热水,亲自为耿恭搓背,更换新衣。郑众的职位要高于耿恭,他却亲自伺候甚周,令耿恭大为感动。耿恭说:“将军,小可不就是万幸中苟活了一条性命,何故待小可如此?”
郑众正色道:“校尉身处绝地,率汉军勇士五百人,斩杀北虏数千人,让大汉声威远播西域!回撤途中,又建奇功,围歼卑石三千精骑!校尉之气节、功劳远比前朝苏武,有过之而无不及!敝人感佩之至!能够亲自服侍校尉,敝人三生有幸!”
耿恭到了玉门关,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心神完全放松,他在郑众的伺候下,倒床便睡。偶尔起床吃点东西,吃完又继续睡觉。他在玉门关连续睡了三天三夜!
郑众含泪上书天子:
“西域戊己校尉耿恭,率众五百余,先守金蒲城,以奇计退北虏两万余骑。后转战戍守疏垒城,以微弱之兵,敌数十倍于我之北虏。惨遭围困年余。耿校尉率军临危不惧,凭借对大汉之赤胆忠心,接战一百八十余次,斩杀北虏两千余。其间,断粮断水,武备不继。将士榨马粪汁解渴,煮弓弩马缰为食。其艰苦卓绝之状,难以言表。东归途中,有匈奴者卑石率军三千穷追不舍,又被耿校尉围而全歼。得到救援时,幸存者尚有二十六人,回返途中,不断病累折损,到达玉门关仅剩一十三人。耿恭其人,忠勇俱全,功德甚于苏武,陛下应赐予显爵高官,以激励将帅!”
耿恭和活下来的兄弟们终于到达洛阳城。
天子刘炟命司徒鲍昱率文武百官出城三十里迎接。每十里搭一个凉棚,设置几案,摆放了丰盛的酒食。从早上辰时一刻开始,直到申时才结束。
鲍昱亲自挽着耿恭的手,陪在耿恭左右。
随后,鲍昱上奏道:“古语有云:赏不逾时,罚不迁列。今有耿恭者,西域戊己校尉也!深入绝地,坚守孤城,以区区五百人,抗击匈奴数万精骑,终使北虏独步西域之图谋归于失败。大汉声威,威震四方。耿恭以下,宜蒙爵赏。”
汉章帝刘炟从谏如流,本打算封耿恭关西侯、车骑将军之职。第五伦却上奏称:“耿恭征战西域,奇功大焉。今有车师国废王广明称,车师国复叛汉,皆因耿恭谋夺其母后,又擅离金蒲城,致使车师国防守空虚,民怨载道。微臣以为,赏罚公允,才当王道。恭请天子明察。”
刘炟没有追究耿恭责任,只是将爵位取消,将耿恭提拔为骑都尉。耿恭手下石修被任命洛阳市丞,张封为雍营司马,范羌为共县丞,余九人皆补羽林。死亡将士家属都得到了妥善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