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香展信来看,便见纸上歪歪扭扭的一行大字,潦草写着——平安,勿念!
端的是言简意赅!
“平安便好。”韩玉香因又问那楚颖,“除了这封信,可有其他口信?”
楚颖只摇摇头说没有。
次日天明,羽仙早早地便又来找玉香,一到垂星店,徐羽仙便讶异出声,“哎呀,好好地这是怎么了?我一路走来听人说东市有家店面昨儿出了事,怎么,难道就是你们?”
文空没好气道,“可不是么,也不知触了什么霉头,徐姑娘你也知道,我们小门小面的,又是新店开张,能值当几个钱?竟还有人来抢!也怪不得官府只说是江湖里的仇家寻仇呢。”
徐羽仙便道,“寻仇?你们几人又能有什么仇?”说到这里,徐羽仙却把眼睛往那楚颖身上瞧。
楚颖被这眼神一望,便知道徐羽仙的言下之意,他也不恼,只道,“若真是寻我的仇,又何必等我走了才来这垂星店?”
徐羽仙只道,“那可未必,我们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指不定那些人就是要做做样子给你看呢?”
这一说可把文空的好奇劲儿完全挑起了,“诶,楚颖,难道真是你的仇家?”
“我有什么仇家?随你们怎么说,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楚颖不欲同他们争辩,转头便往内院去。
“诶,不是你的仇家你避什么避?这叫什么?这叫心虚!”文空跟在后面扯着嗓子喊,楚颖也只充耳不闻。
韩玉香立在柜台前默然看着一切,等徐羽仙看过来这才招呼道,“徐姐姐一大早的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徐羽仙只道,“没事儿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么?这偌大的杭州城,我也就你能说说话。怎么,妹妹这便烦我了?”
“姐姐这是哪儿的话。”韩玉香道,“我只是想着姐姐昨夜才劳累的一番,今儿原应该府里好好歇息歇息的。”
“有什么劳累。”徐羽仙道,“不过弹了几曲罢了。”末了羽仙才道,“说起来我今儿找你,也确实有事。昨儿你也见过我师傅了,她如今还在杭州,昨儿赴宴前便嘱咐了我这几天要好好带她游历游历杭州。只是你也知道,我这些日子,几乎都待在那柳府,对杭州也实在说不上熟悉,所以我就想起你了,不知妹妹可愿作陪?”
韩玉香笑道,“自然愿意,只是我也是初来乍到的,很多地方都不知道……”
“那也比我好一点啊。而且游玩游玩,总归是人越多越热闹。”徐羽仙道。
韩玉香见推不过,也便应了,横竖垂星店这些日子生意也不景气,多走走看看,熟悉熟悉杭州城的风土人情,也对日后的买卖来往更有帮助。
如此想着,韩玉香便同何昭等人嘱咐了一番,随了徐羽仙去,两人一路拂柳分杨,沿着河畔走了许久才来到一小艘画舫前。
遥遥的,韩玉香便听得那画舫中传出铮铮琵琶声,抑扬铿锵,洒脱疏狂。两人上那画舫一看,便看见谭淑君坐在舫中,十指飞动,正弹到激昂之处,韩玉香和徐羽仙也便立在一旁不去打扰。一曲完毕,韩玉香忍不住拍掌叫好。
徐羽仙便道,“玉香,你只管叫好,那你却说说,这好在哪里?”
韩玉香不好意思的笑笑,“玉香粗人一个,没识过几个大字,对于这些音律之事也一窍不通。说我也说不明白,总之听在耳朵里,就好像自己也站在一片广阔天地之中,狂剑当歌,无拘无束。总之就是好了。”
“那你却说说,和我昨儿弹得比,哪个更好?”
韩玉香涩然一笑,“这我可说不上来,总之是各有各的好,我听着都很舒坦。”
徐羽仙便明白了。这才引那韩玉香同谭淑君见过了。
谭淑君望望韩玉香,忍不住点头叹道,“倒是个好姑娘,模样好,嗓音好,身段也好,是个学琴的料子,不知韩姑娘可愿意同我学琴?”
徐羽仙一愣,“师父,你不是说只在杭州待三五天便走么?”
谭淑君道,“如果能得个好徒儿,我多待些时日又何妨?”
徐羽仙呆了呆,还是韩玉香笑着谢道,“谢过谭老师美意。只是玉香知道,这弹琴就和画画写字一样,讲究的是心平气和,日积月累,而玉香不过是粗人一个,舞刀弄枪了十多年,现在让我学琴,我……我可静不下来,以前爹爹让我坐着多读会儿书我都觉得浑身难受呢。”
“也未必真要你全然沉静,不过是每天闲暇时候,消磨消磨,琴声也就是你的心声,有一把琴伴着你诉说心声,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玉香只道,“我有什么心里话憋不住的时候,自然会找人去说,用琴不是太麻烦了?”
谭淑君摇摇头叹道,“罢罢罢,既然你不想学,我也不拦你。今儿在这的目的是赏景,这些事以后再说。”
说话间谭淑君便命了船家开船,画舫撑出绿荫来,荡起微微波浪。
谭淑君道,“我来杭州听人说尽了这西湖美景,此刻便都坐着好好看看这湖光山色吧。”
说话间烹的茶也好了,谭淑君摆出茶盏,注了茶水,请她们饮下,三人便一面饮茶,一面飘荡在这湖光山色中。湖面上,偶尔也有几只画舫飘过,其中也不乏一些丝竹之声,谭淑君也都静静的听着。
偶尔听得不堪了,谭淑君便自己拨弄了琵琶弹奏起来,画舫游得很慢,他们又在湖心亭略坐了一座,用了些茶点,不知不觉间天色也便晚了。船家撑了画舫要送他们回去,使出一小段,突然一艘大画舫挡住了去路,船家只好先把船停上一停。
那画舫里却是莺歌燕舞好不热闹,遥遥的,便能听见一阵嬉笑声。
徐羽仙饮了杯茶,不经意抬眼一眼,由不得咦了一声。
“怎么?”玉香问她。
“那不是柳府的管家刘守么?”徐羽仙指着画舫上一名中年男子道,“昨儿席上也请了他,进来的时候你应该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