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偷阿当

阿当做小偷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阿当就展现出非凡的头脑和极强的心里素质。当然他也在以后一次次伤害中学会了很多东西，这也为他以后成为杀手打下基础。我们常说有些人会很可怕，其实说的或许就是像阿当这样的人，因为他总是在随时随地的学习和前进。

说到阿当偷盗的开始必须提到李大头，李大头家住在泰安下面的农村里，在桃花峪还要往西的地方。这里地处山里，距离泰安城骑自行车都要四十分钟，可不安分的李大头喜欢往城里跑，于是就认识了丁峰。在丁峰一次打群架的过程中李大头救了丁峰，从此便成为丁峰的兄弟。

我不认识李大头，但是看过他的照片，也就是那张阿当留下的唯一的一张照片，照片中他搂着阿当和丁峰的肩膀。他的个子要比阿当和丁峰高出整整一头，体瘦肩宽细腰胳膊十分粗壮，一看便知是有力量的类型。我想他和三国中的一员猛将-----马超是一种身材类型。

在阿当经历了那晚之后就一直处在低迷的状态，常常一个人呆着。苍在看到后非常心疼，有天苍在街道上遇到丁峰给丁峰说想办法带阿当出去走一走散散心。丁峰就想到了去桃花峪李大头的家里做客，其实，李大头的家丁峰也没有去过，他只知道李大头的家只有他爸和他两口人。

于是在周天的清晨李大头就领着阿当和丁峰出门了，他们打算进行一次短途的旅游。丁峰借了两辆自行车，李大头和丁峰一人骑一辆，阿当坐在李大头的后面。一路上李大头努力的控制着自行车的把，好让自行车平稳一些，这样阿当坐着会舒服一些。李大头骑自行车带过很多人，但是他从没像这一次一样骑得这么平稳。当然在骑车的过程中李大头也闲不住自己的嘴巴，给阿当和丁峰讲述村里的最新动态和奇闻异事。丁峰偶尔会被李大头的语言吸引甚至会笑出声音，可是阿当的脸上却依然冷漠平淡，任凭李大头使出浑身幽默细胞让他开心，他都是没有语言也没有笑容。其实阿当在自行车后座上坐的也很不舒服，他觉得后座太硬屁股很不舒服，他挪动了几下找到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丁峰和李大头能猜出阿当的心思，但是却帮不上他们什么忙，只能徒劳的给阿当制造他们以为得笑料，好让阿当开心。阿当一路上都在思索着或者隔段时间换个坐姿，当他又一次换坐姿时听到李大头重重的喘息声才意识到李大头已经带了很长的时间了。阿当心里觉得不好意思，他跳下自行车说；“我撒泡尿，你俩也休息休息。”

阿当从自行车后座跳到公路上，丁峰和李大头也跳了下来。这时阿当才有时间好好的看了看这个地方，这里已经很荒凉。远处有几座山，山脚下有几个村庄，看样子风景还不错。这泡尿很快赶走了李大头身上的疲惫，丁峰也觉得舒服多了。阿当知道自己一路上的表情影响了丁峰和李大头，为了缓和一下他指着远处的山提着裤子问李大头；“大头，哪是什么山。”

李大头看了看说；“嘿，那山以前没名字，现在叫养牛山。”

丁峰撒完尿打了个哆嗦说；“怎么叫养牛山呢？”

李大头说；“山上养着牛呗。”

丁峰随口又问；“谁养的？”

李大头回答：“东沈的村长，叫龙江。他有一弟弟在城里捣鼓煤炭到村里卖，价格死贵你还不能不买，除非你冬天不烧炭。要是从其他地方买了煤炭，他就想法难为你。这个龙江家又养牛又卖炭，这几年赚了不少，不过他可真是黑。”

丁峰问；“你家不是西沈吗？”

李大头说；“是啊，东沈从养牛山的东面，西沈从养牛山的西面，不过我们其实就是一个村子。所以龙江也是我们西沈的村长，但是他家住在东沈。”

丁峰又问；“那西沈冬天烧煤也要从东沈买？”

李大头笑着说；“他们买，我们家不买，我们家穷烧的是柴火。”

阿当看着养牛山的自言自语；“养牛？”只是他的自言自语，丁峰和李大头都没有听到。他俩在认真的对话。

丁峰又说；“他家弄煤，我怎么不知道。”

李大头说；“你们家管的是城里的用煤，龙江和他弟弟主要是从城里往村里倒煤。对了，他弟弟叫龙洋。”

丁峰恍然大悟，他拍着脑袋说；“龙洋是他弟弟，这家伙没少给我们家找事。”

李大头拉着阿当和丁峰说；“马上到家了，咱快点吧。”

阿当没有坐李大头的车子，他跳上了丁峰的车子说；“让丁峰带我吧。”

李大头着急的说；“没事，你坐我的就行了。”

阿当没有回答李大头的话，反而反问了李大头一句；“山上看牛的人多不多？”

李大头一个手扶着把一个手给阿当比划着说；“就一个人，奥对了，还有两只大狗。”

阿当又陷入了思考，丁峰扭过头来给阿当说；“要不，咱牵上几头。”

李大头笑着说；“干的过，我和我爸早就有这个想法。”

阿当看着李大头脑门上的汗，总算笑了出了，当然丁峰也笑了。丁峰忽然觉得兴奋起来，他努力的蹬起自行车把李大头甩在了后面，李大头大声的喊；“疯了，干吗这是，等等我。”

李大头不费力气就赶上了丁峰，这个时候公路刚好没人，丁峰就冲着李大头喊道；“你和你老爷子怎么没下手。”

李大头笑着大声说；“我家老头子你看看就知道了，没胆子，也就是光想想。再说米六很少有人敢招惹他，他在村里就是这个。”说玩李大头抬起右手伸出了大拇指。

丁峰说；“他从你们村是这个，从咱这里他也就是这个。”说完他竖起了左手的中指，三个人哈哈大笑着驶近了村子。

李大头的父亲和阿当丁峰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他父亲又瘦又矮，模样甚至有些猥琐。但是阿当依然很尊敬的叫；“李叔。”丁峰看着阿当这样叫也很客气的叫；“李叔。”

李大头的父亲显然从没有这么被人瞧得起过，他赶忙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用笨拙的姿势和阿当、丁峰握手，弄的就像领导初次会晤一样。把阿当和丁峰弄得很尴尬，不过李大头倒是很大方的招呼着他们入座，并让自己的父亲烧水泡茶。

李大头起身拿洗茶杯，趁这个时间阿当和丁峰开始观察这个破落的家。这个家虽然破落但是阿当却感觉很亲切，毕竟自己连这样的一个家都没有。阿当看到在天井里有几颗很粗的梧桐树，李大头的父亲就在树底下的撅着屁股往炉子里添柴火。阿当想象着如果烧水的是自己的姐姐，而这个家就是他们姐弟俩的家，他甚至感受到了那种温馨，他觉得有个这样的家也不错。但是他又想到即便是有了这个家，他又能如何养活这个家和姐姐呢。这个岁数的阿当已经在思索这个艰巨的问题了，但是对他来说一切却是那么茫然，他甚至不知道如何迈出第一步。

这个时候李大头已经把洗好的茶杯放到了桌子上，并把3个马扎放在桌子旁边，再次招呼阿当和丁峰坐下来。桌子已经被烧坏掉了一个角，看样子是李大头从城里捡来的。

丁峰说；“回头你去我那里拉车煤来，等着冬天烧。我送给你们家，他米六管不着吧。”

李大头的父亲从外面进来，笑眯眯的从口袋里拿出烟来递给丁峰说；“哎呦，那感情得谢谢这个兄弟了，来抽一袋。”

丁峰站起身来挡住李大头父亲的手说；“李叔，我不会。我和大头是兄弟，以后你们家烧煤就归我了。”

看着李大头父亲茫然的眼神李大头赶忙站起来介绍说；“这是城里丁四爷的二儿子。”然后他又指着阿当说；“这个是瓦子街苍的徒弟，阿当哥。”

李大头的父亲得表情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他赶忙把腰弯了下来说；“哎呦，哎呦。你看看这是怎么弄得，大头怎么不早说，我好准备准备。”

丁峰说；“有什么好准备的，我们和大头的关系还用吗？”

阿当说；“李叔，不用这么客气了，以后我们就常来常往的了。你别拿我们当外人就行了。”

李大头的父亲跺着脚的说；“哎呦那不能，那不能。你们能来也是我们大头交好运了，有什么事你们就给大头说就行了，大头有多大劲就用多大劲。”

阿当笑着说；“哎，李叔，我们这里又不是干什么力气活。我们和大头是兄弟，没那么多讲究的。”

李大头也觉得父亲越说越离谱了，他不耐烦的给父亲说；“快出去看看水开了吗？”

阿当看着茶杯里的茶叶末被开水冲出淡红色，也看着李大头父亲皲裂的手，他越来越觉得这对父子的不容易。但是他依然羡慕李大头，羡慕他最起码可以有个睡觉的地方，而自己已经住在那个空空荡荡的废旧厂房里很多年。姐姐会好一些，但也是寄人篱下。

李大头把茶碗分到阿当和丁峰的面前说；“要去山上偷牛，必须想办法把那俩狗给灭了。”

李大头的父亲刚把暖壶放下，他听到后李大头的语言后立刻就把脑袋凑过来说；“怎么，大头想偷牛了。”

李大头说；“是，咱想办法偷几头牛弄点钱，你有什么办法吗？”

阿当说；“李叔你坐下说吧。”

丁峰起身拿起旁边一个马扎放在李大头父亲的屁股下面说；“坐吧，你有什么办法吗？”

李大头的父亲却并没有坐下来，他笑眯眯的走到床旁边，撅起屁股从床下面拿出一个破旧上了锁的木头箱子。李大头看着父亲拿出这个箱子不耐烦的说；“又是这一套，怎么还打算用弓箭把狗射死。”

李大头说话的时间他父亲已经把箱子放在了桌子上，并从腰上解下钥匙，阿当看到钥匙用一根绳子拴在裤腰带上，随后李大头父亲郑重其事的打开箱子。箱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放着很多东西，李大头的父亲把手放在下面摸索着，一会摸索出一个浅绿色的塑料袋。阿当头一次见到这种浅绿色的塑料袋，他想：“里面应该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李大头父亲打开袋子里面有几个瓶子，瓶子里有透明液体。李大头父亲说；“哎呦，知道吧，这是专门让狗睡觉的。”

李大头睁大眼睛说；“怎么不早说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

李大头父亲说；“你除了玩我的弓箭和假发还能玩什么？”

丁峰反问李大头的父亲说；“你还有假发？”

李大头父亲不好意思的说；“我以前在道具厂干过几年，临走的时候顺手拿了一些，呵呵。”然后他拿起一个大一些的黑袋子放到桌子上说；“这就是假发，假胡子。”

然后他拿起弓箭和弓放到桌子上说；“我在东北的时候，打过猎。很早了，舍不得扔。”

阿当拿起来细细打量着弓箭和弓，他拉了拉弓感觉非常有力量。然后他又从丁峰的手中拿过假发来看了看，这功夫丁峰已经戴上了一个长头发的假发。李大头和李大头父亲看着丁峰出洋相呵呵的笑着，阿当又拿起绿色袋子里的几瓶药说；“这个管用吗？”

李大头父亲赶忙严肃起来说；“阿当兄弟，我以前打猎你忘了，这个药要用多一些能把熊瞎子撂倒。”

阿当打开一瓶放到鼻子上闻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味道。李大头父亲说；“这个药没气味，要不然狗肯定不吃。”

阿当放下药又问；“那个养牛场在山顶上，还是在半山腰。”

李大头说；“在山顶上。”

阿当又问；“两只狗在哪里？”

李大头说；“晚上这两只狗一只在门口拴着，一只在后面拴着，看门的屋子也在门口。”

阿当说；“晚上看门的睡觉吗？”

李大头的父亲接上话说；“哎呦，看牛的是二顺子，我知道二顺子，一到晚上他就爱喝两盅，晚上睡得很死。”

阿当想了一会说；“晚上上去看看吧。”

李大头父亲说；“没问题，就今天晚上吧。”

阿当低下头又想了一会说；“偷牛并不难，难得是卖给谁，还不能是认识的。”

丁峰用手拍了阿当的大腿一下说；“这个好办啊，我们去济南牲口市场卖啊，离这里远了，开三轮要3个多小时来。”

李大头的父亲说；“没错，没错，那条路我也熟悉。”

丁峰不耐烦的说；“这个路我小时候一天跑一趟，三轮车也能弄到，从小就摆弄我们家送碳的车。”

李大头的父亲看看了门外面的天，然后从口袋里那出一个装洗衣膏的包，打开后有几张叠的整齐的破烂钱，他交给李大头几张十块的说；“到东沈买几斤牛肉和四个羊头来，晚上我和你几个兄弟喝一盅。”李大头接过钱就去推自行车，速度非常的快，快到门口时李大头的父亲冲着李大头喊；“别忘了买烧饼。”

东沈的牛肉和羊头还有烧饼是本地非常出名的食品，东沈以回族人居多所以清真的食品做的尤为好吃。我吃过这里的羊头，味道确实非同寻常，至今都难以忘记。李大头在拿到钱后骑上自行车，乐的屁颠屁颠的就去买了。回来的路上李大头兴奋异常，他一次次的低下头看在自行车把上挂着的塑料袋，他已经想象到里面羊头的味道了，但是他不敢动手，他知道这是用来招待阿当和丁峰的。

李大头刚把自行车推进天井，就看到阿当拿着弓箭对着院子的梧桐树练习打靶，自己的父亲站在旁边教。李大头把自行车往里推时听到父亲这样给阿当说；“剑最好用大竹子来做，劈成和手指头一样粗一米多长，然后用刀子刮的光滑一些。最主要的是箭头，先要用刀子削出来再用磨刀石磨，然后打上蜡再烧，还不能烧的太厉害了。烧到周围有变成黑色，蜡油进去了就再磨，把黑的磨掉箭头就快了，如果多打磨几次这样的肩头可以穿透薄铁皮呢。”

李大头把自行车停好，就听到弓弦发出“砰”的一声，紧接着梧桐树上就出现一个剧烈颤抖的剑。李大头赶忙喝彩，背后也传来了喝彩声，李大头知道这是丁峰的声音，扭头一看却见一个留着披肩发，鼻子下面有一撮小胡子的人看着自己。李大头看了一会才明白，原来是丁峰戴上了假发和假胡子。于是李大头也跑到屋子里拿出一件假发给自己带上，然后装着吊儿郎当的样子说；“哥们的样子是不是特别像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