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联谊会的开场和主持人讲话的常规过场走完，曹敏把邱丽叫到了一边：

“邱总，这边都忙死了，为什么苏玉隆还像个客人式的陪着那几个人？这个联谊会请的是全市的企业界人士，不是一桌两桌的客人。”

邱丽笑着解释道：“董事长，怨我事先没说明白。我们提这个联谊会计划时，想法是大面积撒请帖，但是重点请的人只跟这次我们拟定投资的这个开发项目有关。如果单独请这些人，容易引起业界人士过多的不利猜测，所以才有这么一个举动。你可能没注意到，那个角落里的两个人，那位签名金波的人实际就是江潮的司马玉，她旁边的人叫程力。这些我都写成重要的报告，是会议前一个小时送给你过目的。”

曹敏恍然大悟：“难怪，我还没来得及看这个报告，差点连你都误会了。”

司马玉以金波之名，甘愿置身在一个联谊会的不显眼的位置，这是企业人不拘一格的灵活方式。

人的真正八卦的一面，只能出现在人最敢放胆吹牛的时间地点。所以，只要聪明的私企业主才能看重这一有用的常识，他们重视的同时也就能创生一个好习惯，那就是去他妈的什么首长席，连带那些虚伪掌声。不淡化自己，不甘心把自己放在角落里，那他的所见所闻必然都是假的，所以也就别提对得起投资人的对资本回报这种期待的殷殷之心了。

“金总，现在我们可也成了监听门的主角了，这样会不会有违您的身份。”

“耳麦是你带的，而且你现在的身份即不是江潮的职员，也不是江潮的雇员。至于我，嘿嘿，我和你也不认识。我们只是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懂吗？”

“我还有个疑问，虽然这里保安情况良好，但那边和苏玉隆一起坐着的田刚可是一个邪门主教的信徒，他会不会借机有意散布一些对我们不利的消息？”

“你想得多没毛病，但你忽略了一个聪明人的最深刻的算计。他田刚是个能看清大势的人，今天这种场合，只对他的形象增值有利，他干嘛要一定跟自己过不去？让他自己给他自己的形象减分，这绝对是他即使刀按脖子也不会轻易干的傻事。”

“现在是田刚在说话，他在说：佛学中的大乘和小乘在现实中应该有更通俗的解析，那就是小技巧和大平衡的本质差别。”

“废话，这田刚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善男信女。他就是烧香，想的都是能不能骗佛祖对他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别说，他总结的倒也挺有道理的。不过这也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他做梦都想着的事是，什么时候能偷偷攒够了资本，踹掉陆毅，自己单干。”

“嗯，不错，参透佛理，关键就是一个‘悟’字，这田刚绝对是一个‘悟’性超人的奇才。奇怪的是，他们明明都是和海平的大开发项目有关的关键人物，可是说出的话，好像都和这项众所瞩目的开发工程无关。”

“这很简单，因为他们所代表的各自的企业，都在未来的项目中，存在相当的角色的不确定。所以，他们的每句含糊的话，看似胡说八道，其实都是在试探。因为，在海平，他们之间的有机磨合无疑是他们自身的最高的个人利益。”

“金总，我的一个新的发现就是，那就是你对清河集团对这个项目的注资，重视的程度好像很特别。嗯，就是我感觉似乎你的真正目标好像不是在清河参与多少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司马玉这时脸微微一红，心想，这个程力，年龄不大，这眼力可是够毒的，不枉自己花那么大的代价把他挖来。这样的人才，别说当个记者，就是当上了编辑，也很屈才呀！

“程力，顺便说一下。现在袁总年龄已经快够线了，所以，你也得提前做好接班的准备。还有，正好你提到了清河的问题。

我为什么重视清河？我们是做企业的，我们的眼睛不能只盯着地产建筑这一块。最近一个时期，我一直都在注意高科项目的创业板块，还有芯片产业链上游的巨额利润。尤其是高风险高回报的创业板块，这也许就是我们今后的重点发展目标。”

“金总，还真让我猜着了，果然你来的目的没那么简单。”程力的话既有恭维，又有自我欣赏。

“所以呀，那边那几位货色在我眼里，都是需要重点收购的人力资源。对了，程力，你不是做过一年半的新闻采访吗，记者证还有没有，能不能掉链子？”

“金总，嘿嘿，您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就去在找那几位，从他们颠倒乾坤的精明嘴里掏点现货吧。太有挑战意义了。瞧好吧，就算他铁嘴钢牙，滴水不漏，我也照样能撬开个缝，挖出点震撼效果的猛料来”

“别吹得那么早，小心这次拿不来的话，我踢你屁股。”

会餐的中途，忽然有人趴在曹敏耳边耳语了几句，曹敏脸上明显有些变色。她有些紧张的告诉邱丽：“这次联谊会有可能得提前结束，因为停车场出现了一定的骚乱。有一个醉酒者驾车闯进停车场，把司马玉的车撞坏了。因为当场的情况很乱，这个酒驾居然没有被保安制住，反而把保安还给打了。现在是他打伤了保安后，又开车跑掉了。”

窝囊，开个新年联谊会，还居然让酒驾给捣了一次乱。但是，在停车场被毁坏的车居然是司马玉的，这更让曹敏懊丧不已，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邱丽尽管有过一些大的风险经历，但冷丁遇到突发的事，也挺紧张。她马上来到苏玉隆跟前，把发生的事跟苏玉隆一说，哪知苏玉隆并没有像她那么着急。

“奥，你说的那边那位金公子吗？他的车让人撞了？不过问题也大不哪去。”

这一向遇事腼腆的苏玉隆遇到这么严重的事，居然还能满不在乎？邱丽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时程力刚好走过来。他还不知外面停车场的意外情况。

镜头首先对准了曾云霄，程力首先问“我是丹江晚报的记者，您是浩宇集团的总经理曾总吧，我先问您一个问题：众所周知，这次海平市的综合大开发，牵动全市人民的心。你作为本市最大的，资格最老的企业老总，将承担海平即将开始的重要工程的建设任务，同时，我们注意到有消息称浩宇集团在未来的承包项目中，将凭借自己的雄厚实力，独揽这个新开发的大部分项目，所以，我们想听听曾总的具体思路。”

新闻采访，更多的时候需要借力发挥的刺激性语言。没有主管诱导思路的采访，就绝不会产生辛辣够味的效果。

曾云霄对这个采访的问题，自然十分受用，因为性格使然，他仿佛天生就不喜欢在众人面前扭扭捏捏的自谦。

“我们浩宇集团，作为海平市的重点开发型的大企业，拥有雄厚的资金和技术实力。这次响应市政府的新城区开发的这个号召……我们愿意和国家级的优秀企业江潮集团一道，发挥优势，积极进取，……相信一定能优质高效的把我们海平的新城区建好。”

因为高兴，曾云霄也不在乎说上几句铿锵有力的官面语言。但这官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腔调，就像弼马温乱穿的官袍一样，跑位走调的，总是有点滑稽感。但不管肿么说，这种露脸方式终归不像是什么坏事。

但是，他这么得意忘形的一显摆，旁边听着的田刚，心里可就早就骂上了：这曾云霄可真他妈不是可以乱给脸的人，说他胖，他马上就喘。可是来的这个记者也真他妈怪。放着这里这么些人不理，单单就先采访他，你看把他牛的。总算记者想到了他，而他也迫不及待的急需要一个澄清事实的机会。

“这位一定是玉龙集团的总经理田总了。现在该到我问您一个问题了：刚才浩宇集团的曾总大体介绍了一些他们承接主体工程的一个框架构思化的介绍。我们海平人都知道，作为后起之秀。玉龙集团也一定会积极加入建设新海平这一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开发项目中来。你们玉龙和翠云集团作为后起之秀，相信一定会不甘示弱，也会有你们的新的打算的，能给家乡父老展示一下玉龙的雄心壮志吗？”

田刚这时候，真有点进退维谷的感觉。因为这个记者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田刚此时什么感受似的，上来就是把玉龙的台面变成了一个正在追随浩宇后尘的小弟弟的层次，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过，田刚还是咬紧牙关，决心即使是放屁，也不惜让它是个惊天动地的响屁。但是，没容他开始说话，他的电话响了。他一看，原来竟是陆毅的。早不来，晚不来。偏赶这个节骨眼。但是，电话里的声音很急迫，竟是限他两个小时内，立刻赶往石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