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寒和佟阳即是在黑白对弈,又是在借棋言事。
“这手棋,利用五路要津这个子的掩护,果敢的打入边空,大捞实地,这应该是田刚下一步决心要走的步骤了。”
肖寒把黑棋子用力拍在边空上,案几上的茶杯跟着一晃。
“不错,引征有利,他不能不走,如果这步棋再看不到,那他就不是田刚了。”
“关键是,石龙山铁桶一块,水泼不进,我们根本就得不到关于叶碧霄的任何消息。对于田刚这么狡猾的家伙,即使我们用上苦肉计都不一定奏效。”
观战的钟静芸居然也很入门的在听他们以棋论兵。
不但入门,明显看出她很享受他们的这种没有硝烟的交流方式。钟静芸虽然年轻,却是当之无愧的资深企业人。她先天性的知道,棋可论兵,兵可论商的这一连串有机联系。
这时她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听吴云松从清河转过来的消息,似乎我们的建筑等级资质已经下来了,佘小曼从高局长那也证实了这个消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消息,清河公司会比我们早一些知道?佟阳,你知道吗?”
钟静芸一方面却有很大疑问,另一方面对越炒越热的智商金榜录中,让佟阳高局第三心有不服。因为,她最佩服的肖寒却只在这个金榜录中排名第六。所以,她的问话,貌似求教,实是试探。
没想到,佟阳对钟静芸的这个问题,未加思索就当即答道:“这是司马玉化逾为直的一个小技巧。剑走偏锋,看似绕的很远,但可以回避很多敏感的关注性反应。形象一点说,那就是陆毅,田刚他们作为事实上的地头老大,肯定要处处关注司马玉的一举一动,所以,司马玉也就随着劲让陆毅,田刚他们多绕一些道。而且,由清河操作的事情,完全可以当做空穴来风,即事出有因,又不足为凭,这就有助于给自己留下足够的伸展空间。”
钟静芸哑然了,下意识的,她又亲自给每个人重泡了茶。这时候,她不但佩服了佟阳,同时更加佩服沧海客了。这沧海客更是个奇人,因为要恰当的勾画出让人信服的智商金榜录,他就必须早早的搜集大量的候选人进行繁多的海选,然后还要能精确的划分智商的高低区分,这绝不是一般水准的人所能想到的,更别说能得到这么精确的筛选结果了。
人们身边发生的一切,往往更多的会产生广角镜头的效果,但钟静芸的结论,却是没有任何虚妄的放大,而是真真切切的聚焦。
但是,一贯观棋多语的她,刚对佟阳聚完焦,就又开始刨根问底了。
“佟阳,我还有个问题。你说叶碧霄当陆毅他们的阶下囚,会不会被他们天天虐待?为什么不报警让警察直接搜查石龙山?我真希望能早点把他救出来,我看你们好像不怎么着急似的。”
口气是极度的同情和关切,但问题问得不但很萌,更是超级的天真。
好在佟阳和肖寒早就习惯了钟静芸的这种幼稚。
一个女人,身边要是多了些聪明超过她的男人,她的言谈话语中,就会避免不了出现大量幼稚园水平的语言,所以男人才会经常因为女人嘴碎而痛苦。
佟阳的棋下到半途,同时也分心听了钟静芸的一个又一个问题。
佟阳的棋很快的输了。肖寒开心的一笑说,你的棋不可能不输,你的参谋长权限太大,干扰了你的思维。
佟阳忍着输棋的痛苦,又开始应付钟静芸的废话:
“这石龙山就像战场上的天险,一次攻不下来,就得影响士气。所以嘛,我们没有十足的证据,也不能轻易让警察去翻人家的东西。不过,我猜很快就有一些侠客出现了,他们身上的血不会轻易流干,而且,石龙山的任何障碍,他们都有办法破解。”
佟阳说的很严肃,英俊的脸,绝没有一丝玩笑的痕迹。
“你说的会不会是网游啊!真有这样无敌的侠客吗?”钟静芸越发的更拿出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的精神。
“不是网游,而是真有这样的侠客。”佟阳说的更加庄重,根本没有任何开玩笑的口气。
“啊!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会从哪来?我什么时候能见到这个人?……。”
雷原很谨慎的回到他的小旅馆。
自从上了石龙山,山上每天都有人专门服侍他。这连续三天的逗留,使他对石龙山竟有了乐不思蜀的留恋。
然而,他放在山下小旅馆里的一样秘密,却使得他不得不专程跑一趟。
多年来,雷原积攒了一些价值不菲的古玩玉器,这些藏宝他都是有一个专门的目的,那就是作为珍贵的礼物送给相机鬼女。
他办完了退房手续,一个32寸的旅行箱,被他轻提着上了一个面包车。
车一路开到进山的一个交叉道口的时候,前面一辆客货拦住了面包车的去路。
当先从客货下来的是秃头叶举。
然而,这次不仅有叶举。辽南五杰,竟来了三个。
雷原知道,这次已经难以轻易脱身了。他无奈的先把面包车打发走,而大号旅行箱却被他固执的留在了身边。
五杰中的大哥冯羽,手中拿着一把活口扳子,当先走了过来。
雷原这时已经没有和杨铁秋和吴云松对阵那种轻松的心情了。这冯羽一个人,就能和自己斗个不分胜负。他身后还有两位虎视眈眈的师弟。
这时,他用最短的时间讨度了一下形势,终于决定了他一生中最难决定的抉择。
他决心放弃他的皮箱,自己单独跑路了。这些珍贵的古玩对于他来说,虽然非常舍不得,但雷原做抉择却丝毫不拖泥带水。皮箱被他暗运力气,突然一个发力,直奔冯羽飞去。他的这一招竟让冯羽也没想到,下意识的冯羽一个侧身卸力,把飞来的皮箱抄在手中,再凝目一看,眼前的雷原已经离开公路,运上轻功,踏雪向山上的方向跑去。
紧跟在冯羽身后的老四郭飞,一见雷原未经动手,就兔子般的落荒而逃,非常愤懑:“他妈的,为了逃命,连随身的东西都不要!就这鸟胆子,还敢打钟师母的主意,真是不自量力。”
叶举好奇,接过了雷原的皮箱一看,不禁乐坏了:“嗨,这雷原老儿还真够大方的,哈哈,竟把这么多的藏宝都舍得送给我们,我们真得谢谢他老人家了。”
大哥冯羽连忙止住他的得意忘形,把皮箱重新合上,准备开车打道回府。但就在他们刚启动车走了不远的时候,几辆警车竟突然由远处开过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三人互相对望一下,面面相觑。这真是乐极生悲,不但刚缴获的战利品变成了白忙,而且,因为这皮箱的原因,他们也会因为抖落不清,而难免摊上官司。
他们的这次特殊行动,是受肖寒的安排进行的。这一出事,肖寒赶紧请钟静芸的分局一行,把三个人保了回来。
应该说,雷原这次输的非常惨,不但丢掉了他的辛辛苦苦挣来的财富,而且输掉了他最后可能的形象分。回来的路上,他们还议论着:这一来真不知道会不会把这个老家伙气得从此告别江湖,回家种地。
雷原不知道自己烧错了哪注香,出门就撞了这么大的一个晦气。他一气狂奔,跑到了石龙山山上,然后就一头扎到了自己的山上新卧室,把自己关在屋里,久久不肯出来。
事情很快就被汇报到了田刚那里,田刚虽然没马上问雷原,但很快就猜到了大致原委。
世间事,最容易纠缠不清的,常常是一个‘情’字。而雷原从辽南之所以不远千里跑到海平,理由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还是受困一个‘情’字。
但聪明绝顶的田刚还一眼窥破了雷原一个致命的弱点,而这又恰恰更有可能是女人不愿把自己终生托付给他的真正要害。
田刚想到这一点,也禁不住用鼻子哼出来轻蔑的声音:“活该,别看你雷原武功高强,但真正的价值不过像庙里的泥胎,吓人有余,但胆气不足。相信女人也并不都是傻瓜,能够托付终身的人,必须得有敢为红颜舍生忘死的无私才行。”很快,他又通过内部关系,知道了更多的雷原心理受伤的原委。结果,他心底里更为雷原所不齿。为钱财不惜性命当然算是无耻,但这种准备送给自己倾心一生的人的重礼,却能轻而易举的被人缴械,就显得过于鼠胆了,真是糟蹋了雷原好好一身的武艺。
尽管,心里满是轻视,但田刚并没有后悔在雷原身上付出的本钱。
即使是泥菩萨,也得适当的好好供奉,不为泥菩萨的战斗力,至少也得保留泥菩萨的震慑力。田刚为了这,也专门开车跑了石龙山一趟,又把窖藏三十年的茅台拿出来,给雷原压惊,并特意安慰了雷原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