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人体解剖

蓟县，山区内，一座深处山坳中的孤独小院儿。小院儿里有一座两层的小楼，明清风格的黑白样式，看上去是近几年才翻修过的，不象是当地人家的居所，倒像是城里人购置并重建的休闲之地。

院里子有一颗高大的柿子树，二楼窗口伫立的那个男人的目光，此刻正落在结满金黄柿子的树桠上。

此刻正是上午十点多钟，秋日的阳光温而不燥，正是起稿的好时候。

远处传来狗吠声，男人微微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然后，他的眼睛睁开，目光突然间就凝聚起了别样的光彩。

转过身，那个叫做李正东的男人刚刚忙完。用床替代的手术台上，那个女性的躯体正安静地躺着，剖开皮肤和皮下组织的左前臂被抬高并搁置在一个枕头上，枕头的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塑料膜，手臂上流下的红色血液沿着薄膜流向模特身后的不知何处。

“来吧。”画家叹了口气，对床边的男人说。

男人从旁边桌子上的手术盘中熟练地操起两把手术钳，轻巧地摆弄着模特前臂的肌肉群，轻盈地一挑，一条浸透血水的肌肉被拉起。男人左手挑着那块肌肉，右手熟练地将一瓶消毒水冲向模特血肉模糊的前臂。

模特的手微微抽动了一下，但也许是看花了眼，现在，那一丛丛鲜活的肌肉从血水中瞬间浮现出来。然后，新的血水重新浸漫出来，模特的前臂重新变成血肉模糊的一片。

“好了。”画家低头检查了一下数码相机中的照片，对男人说：“缝合吧。”

床边的男人开始进行术后的缝合。

画家以最快的速度支好画板，他坐下来，起底的颜料已经调好，面对空空如也的白色画布，画家再一次深吸一口气，画笔突然间在眼前飞舞起来。

窗外传来隐约的汽车驶过的声音，很低、很远，但也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