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荆枝
何耿耿
今生
四•参军
半个月后,荆宜到达了依蒙道。
依蒙道毗邻南成国,远离北召国中心,地形复杂,一向多是些商旅经过此地,但也因此盗匪横行。但是南成国一直借该道秘密向北召国输送间谍,据荆宜所知,此事北召国皇帝已经知晓,看来华连远将军队驻于此处,是想要大有作为,一举震慑南成。
一路上,荆宜走的很慢,到一镇必先到茶楼酒肆等地探听七皇子军队的消息,听说七皇子正在厉兵秣马,四处招揽人才,且治军极严,在军中素有威严。七皇子如此作为,看来北召国和南成国一战,即将一触即发。
荆宜知道,在军中要升迁,最重要的就是军功,若是和平时期,要快速升迁,难度非常高,自己免不了多出些阴损的主意。既然现在要开始战争了,战时军功积累更加容易,看来参军,真是个好主意。
进了依蒙道城中,荆宜先找到一家酒馆填饱了肚子,然后打算全城看一看,一路上,百姓繁荣,商旅过往也极多,看来七皇子治军有方,军队并不在城中,二十驻扎在城外二十里处名叫长农坡的地方。荆宜仔细检查了自己的形容,出城,往长农坡去。
荆宜正一个人走着,忽听到背后有人招呼着自己。一看却是两个男子,生的高大,眉宇间有些相似,一人执剑,一人捉刀。一看应该是有些许武功的,其中一个问:“小孩,这是往七皇子驻地去的路吗?”荆宜眯起了眼:“我不是小孩。”
“哈哈,”另一个笑道,“看你不过十三四岁,不是小孩又是什么。”
荆宜默默的打量对面两人,这二人看起来也是去参军的,既然这样,有熟人也好互相帮衬,免得进去之后事单影只,便起了结识之心。“二位是去参军的吗?小弟也是同行的。”
“哈哈,看看你,瘦弱的我一只手就能提起来,还不在家好好待着,参什么军啊,战场可不是儿戏,一去不回的,你爹娘岂不是要心疼死!”
这二人倒也不是性恶的人,荆宜更起了收复之心,故意到:“谁说人小就不能打仗,你二人同上,比试一番如何。”
二人不禁哈哈大笑,“小子,真是初生牛犊啊,别说我们学过武功,就单我们这个子,也能压你一头吧!”
“武功高低不是看个头的,能不能打胜仗也要战场上见分晓,你们是害怕战败,不与我比试吗?”
“这小子说话还有点大道理的样子,大哥,与他比试一下如何?”执剑之人说道。那大哥作了揖,道:“既然如此,小子,看你也没有兵器,我们便不弄些,赤手空拳如何,你先来!”
“好!”
话音刚落,这二人便觉一股劲风袭来,气势如洪,还没反应过来,那大哥头部便狠狠的中了一拳,太阳穴突突的疼,正待反击,荆宜却以他肩为支点,双手撑起,从上而下,狠命的砸上了旁边人的肩部,砸的那人只觉肩部犹如雷霆万钧狠命劈上,五脏六腑似被震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这大哥一见,顺势抓住荆宜手臂,想将荆宜摔在地上,荆宜却顺势从后一转,手刀已经比在了他的脖子上。“别动,你已经死了。”
这大哥心头巨震,自己哥俩也算是学武多年,现在竟被一小孩子三招之内夺了性命,自己刚刚还大放厥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荆宜放开了他,扶起了地上这人,向二人作揖:“多有得罪,因两位大哥一看就是练家子,因此全力以赴,荆歌向两位大哥赔罪。”
“诶,只是比试,你的武功高于我兄弟,还说什么赔罪的话,倒是我们之前小看了你啊,你不要怪罪我们啊。”“英雄出少年啊,是我们孤陋寡闻了。”那大哥说道,“我叫秦季永,这是我表弟秦上延,我们兄弟是要去七皇子那参军,既然如此,荆小弟,请同行。”
“好。秦大哥,秦二哥。”荆宜眼睛里亮亮的,稍稍露出一点欣喜之情。秦家兄弟一看那双眼,不禁心里嘀咕,这小子身子看起来干瘪的,眼睛却像个女人似得,还有这么高的武功,真是个怪人。
到了军营,荆宜递上早已准备好的身份文牒,顺利的进入了军营,与秦家兄弟一同,分到了一营。是夜,荆歌与整队十二个人同睡一个帐篷,但校尉以上才能有单独的帐篷,荆宜微微眯起了眼,推算了下自己下一次月信到来的时间,不足二十天,看来下一个目标是最好在二十天之内拿到校尉之位,如此以后行事才方便。
从此之后,全军五更时起床,整军操练,校场简易,新兵摸不着刀枪,到了校场只有马步、负重、长足。
长足便是跑步,步兵需善走,足轻如奔马者才属精兵。
沙包绑在腿上绕着校场跑,马步、举石、长足,轮换操练。新兵大多是穷苦出身,便是削瘦单薄的少年也有把子气力,训练已近两个月,依蒙道已进入深秋,虽然日头不大,午时不热,但一上午的操练下来,所有人都像泡了水,湿透了。
校场在山脚下,尚能吹着山风。训练着两个时辰,新兵们基本都请示教官,将军服给脱了,此时此景还穿着军服的人就显得格外扎眼些。
“荆小弟不热?”秦季永一面打着赤膊,一面咕噜咕噜喝着水走到荆歌旁边坐下。
“我自幼体寒,不热。”
“哎呀大哥,荆小弟这么瘦弱,一看就知先天不足啊,荆小弟,我给你说啊,在这军中,你要多训练啊,吃饭抢快点,早点把身子骨练起来,这样以后什么千里追击打仗,才吃不得苦头啊。”秦上延摊到在地,呼哧呼哧的说。
“谢谢两位大哥关心,只是我觉得,在军中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一身腱子肉,有日行千里的本事的。我自幼有不足之症,要让我跟这场上任何一人比力气,我都比不过,但是要为将者,千军万马中斩将夺帅,运筹帷幄之中,都比的不是力气大小,我参军,不是为了当一般的士卒,而是要建功立业,找一位明公辅佐,成就大业!”荆歌说着这话,脸却微微的偏向旁边,假装不经意的扫了一眼。
果然,黒裘窄袖劲装,却用龙腾金冠束发,这人除了七皇子还能是谁。七皇子向来穿衣如此,一身乍看起来朴实无华,与寻常将军并无二致,却用金冠彰显身份,眉目刀刻,立于简陋的校场边,更显气质优雅,气度逼人。
“这位小兄弟壮言,令人钦佩!”他随即走了过来,“不过,在军营中放大话,可要顶得住才好啊!”
周围士兵看出他衣着不凡,纷纷从地上爬起来行礼,却又呐呐不敢称呼,只有荆歌行见皇族叩拜大礼,跪下去,声音洪亮,“一营荆歌,参见过七皇子!”
其他人纷纷惶恐的跪下去,这居然是七皇子,皇族中人,没想到刚到军营这些日子就见到如此大人物,真是祖上积了德啊。
“众将士请起,军营之中没有皇子,只有将军,本宫只是随便走走,看看大家,大家继续休息吧。”七皇子眯着眼笑,看起来随和亲切,众人纷纷叩谢,站起来,但是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随意倒在地上休息了,只得远远的站着,恭敬的朝向这边。
荆歌没走,站起来,立在七皇子边假装休息。荆歌曾经记过这位皇子的资料,七皇子求贤若渴,对有能耐之士从不吝下问,手下多有不暗礼数但才智过人的狂士。此刻自己这番卖弄,他必垂询。
果然,七皇子对着荆歌,“小兄弟哪年入伍,多大年龄了。”
“两个月前入伍,今年14。”
“年龄这样小,家中双亲可同意你来参军么?”
荆歌一脸悲愤,“我双亲被沈家所杀,我要参军,建功立业,为我父母报仇。”
七皇子眸中微微亮了下,好似没听到荆歌的前半句,“建功立业,那是需要真本事的。”
“谢将军关心,我敢来参军,就自然有倚仗的本事。”
“好,校场边都是兵器,你可任挑一件惯用的,敢与本宫一试吗?”
“谢将军赐教!”荆歌露出信心满满的样子,“不过我自己有匕首。”
七皇子哈哈一笑,“可从没听说过战场杀人是用匕首的。”
“行军打仗,不光是要在战场厮杀时杀人,将军兵多将广,能战场厮杀者甚多,但同时也需要能神不知鬼不觉取人性命的人。再说,将军让我取惯用的兵器,没让我取战场厮杀的兵器啊。”荆歌道。
“年纪轻轻,说话却见得智慧,不错,来,让你三招。”
荆歌从小腿处掏出匕首,在七皇子面前站定。其他的兵士本来看到七皇子都恭敬的站的远远的,此时看到荆歌竟要与皇子比武,全都惊讶的合不拢嘴,荆歌一个新兵蛋子,竟敢拿出匕首对着皇子,胆小的开始为荆歌担心,胆大的却都后悔为什么不是自己与七皇子比武,就这样,校场边在休息的兵士呼拉拉都围过来了。
荆歌做好了攻击准备,今天这一战,不能输,却也不能赢,必须要缠斗久些,再装作力量不支,被七皇子打败。如此,既能显示自己的能力,战败也只是因为年纪尚小的缘故,也不会触犯七皇子威严。
七皇子要让她三招,荆歌也不客气,瞬间暴起,匕首直直向七皇子咽喉刺去,同时,双手已经缠上七皇子的肩,七皇子一躲,匕首已经划断了几根发丝,荆歌转到一旁。利刃扫过,脖子仿佛瞬间被冰雪冻住。七皇子知道对方有实力,不敢小觑,荆歌再次扑上前来,如电光一闪般,匕首以流星坠地般的速度直抵心脏,七皇子马上急速侧身一偏,匕首偏离了心脏但击中了左肩的盔甲并在一瞬间割破了肩膀。七皇子不退反进,逼近荆歌,反手扭住荆歌手臂,以此为支点腾空而起,将荆歌制住不得动弹,同时手刀已起,荆歌勉力而上,却被他攻势打退。
围观的兵士万万想不到荆歌竟然这样厉害,在七皇子手下能过这些招,要知道七皇子可不是养在深宫的娇弱皇子,而是实打实有名师传授的武艺,荆歌看起来小小一个,居然能与七皇子缠斗许久,不禁对荆歌刮目相看。秦季永和秦上延也是张大了双眼,看来荆歌当天跟他们比试时根本没有尽全力嘛,要真是尽了全力,哪能在荆歌手下过那些招。
正在兵士感叹声中,荆歌攻势已缓,仿佛力有不逮,只得横刀挡格,终于七皇子迅疾攻入荆歌胸腹间,荆歌急忙撤势,向后跃出,可是前力已失,后力未继,身在半空,突然软瘫,直挞下来。
兵士们几乎要看傻眼了,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七皇子扶起荆歌,满满的全是笑意,“勇堪为将啊,传令,一营荆歌,擢升为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