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白雾中,燕子和九葭只是抬腿机械地走着,走着。明明已经走了很久了,却还是看不到尽头,让人心里生出了一个疑惑:我真的在走吗?
“不对。”燕子率先停下了,她看了看九葭哼哼,“这条路,是错误的。”就算有厚重的浓雾遮挡着,以她的眼力还是看得清的。她们只需要再踩下去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不愧是燕子,居然一下子就看破了,好厉害!”九葭尴尬地拍起手来。毕竟是她领的路,不说点什么真是说不过去。可她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辩解的话,就先恭维对方一番吧。毕竟好话人人都爱听嘛。
面对着燕子犀利的目光,九葭淡定地使出了奥义·迷之厚脸皮——回瞪回去,“啊,可是你叫我带路的哦,现在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吧?我就知道我不行的嘛。”
“闭嘴!”燕子冷着脸转身就走,既然九葭靠不住,那就只能拼运气了。每个方向都走一遍的话总能找到出路的吧?九葭挠挠头,在一番心理斗争之下也跟了上去。
远在天边的“神”,挽着臂膀悠闲地看着两人如被困的蚂蚁一样无头的乱转。
瑞娜勾起唇角,修得完美的指甲轻轻划过一条线:“呵呵,不可以哦,明明已经放宽规则了,如果你们还妄图用这种不动脑子的办法,我会惩罚你们的呢。况且时间一到,无人岛封闭,你们困在这里也是一个‘死’字。”
仅仅是一道线,但是落在无人岛上就变成了一道深痕,几乎要把岛屿一劈为二,岛屿疯狂震动起来,九葭和燕子也摔倒在地上,随着地面起起伏伏,根本没有站稳的时候。
九葭狼狈地滚来滚去,力气在这时候也使不上来,只能大吼着:“燕子,是地震了吗?”
燕子也是够呛,勉强一个前滚翻躲过了倒地的大树,却被溅了一身尘土,咳得满脸赤红。她不言不语,化成了原形——一只鸟在天空盘旋。这只鸟是青色羽毛,拖着红色尾巴,发出一声脆鸣。
“哦?已经绝种的灭蒙鸟?有点意思,不过在我的领域中,你是不可能飞起来的!”瑞娜五指微涨,一股青色的魔力从掌心盘旋向下,目标是下方盘旋的燕子。
燕子抬起眼皮,上面有一道青芒一闪而过。是她看错了吗?
此时震动已经在燕子的鸣叫中止住了,九葭趴在地上,眼睛亮闪闪的:“哇,燕子你的原形可真是好看呢,我可以摸摸你吗?”燕子无语地盯着她,然而九葭并没有察觉到某只鸟鄙视的眼神,眼睛仍在发光。
又是一道青芒闪过,不同的是这次更近了点。燕子眼神犀利起来,冲九葭飞去,速度之快令九葭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的喙叼起了九葭的衣领把她提溜着带离了刚才的地方。
“轰!”意料之中的一个大坑出现。
如果她们刚刚没动的话早就变成灰了。燕子放开九葭的衣领,嫌弃地看了还在发呆的她一眼,真是臭死了,这家伙一定不爱洗澡。她又是一声脆鸣,成功的把九葭吓出去的魂给招了回来。
“嗷嗷嗷麻麻救我,呜呜呜这里真是太可怕了我要回家!”九葭惊魂未定地大叫起来,她可怜的小心脏啊!
燕子又重新变成了人,从地上站起来,更加嫌弃还在哭嚎中的九葭了:“你能不能别再叫了,真是被你给烦死了啊,你这个累赘!”
一听此话,九葭安静下来,泪汪汪地看着她,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动物。也许是一路上积累了太多的不满,现在终于到达了一个不可容忍的临界点,她冷冰冰地说道:“说真的,这次旅行真是糟透了。”其实每一次都糟透了。
“要不是因为主人派我保护好你,我早就想抛下你一走了之了。每次都想好完美的计划,可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因为你而出状况,但面对你那双眼睛,主人总是生不起气来,还总是劝我不要生气。”那种感觉特别不爽。
“现在还要我来当什么劳什子保姆······你都这么大了,还是个魔族,普通人类一见到你就跑,主人她还怕什么啊。我和她相处了几百年的时间还不如你们短短几个月,这算什么啊!我最讨厌最讨厌,区别对待这个词了!我们明明是一样的魔族啊!”别人总是达不到自己心中的那个期望。
“燕子,你······”九葭怔怔地看着她。燕子难得露出了脆弱的表情,她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哟哟哟,吵架了吗?我最喜欢看吵架了,要越凶越好啊。”瑞娜来了兴趣,笑嘻嘻地看着下面的两人。
“对不起燕子!”九葭一把扑上去抱住她,鼻涕眼泪糊了燕子满身(这种细节需要忽略),“我以为你对我冷冰冰是因为你的性格,没想到是这样。你对我不满意,我会努力做得更好!虽然别人总是达不到自己心中的那个期望,但就是因为失望,才会对成功更期望啊!”
“坚持不懈的人最帅了!”九葭和小灭蒙鸟的影像重合起来。
燕子迷蒙地伸出手,似乎要触摸到什么。
燕子的故事其实很简单。
她是千年前的一只小灭蒙鸟,出生在灵谷,也就是现在的无人岛。那时,由于外面的人进不来不甘心,所以编撰了关于灵谷的很多传说故事,其中最著名的版本就是某某死在那里,怨气不散,旁人不得入内什么什么的,灵谷就被莫名的冠上罪恶之岛的称号。
后来,愈来愈多的人想要进来一探究竟,便成天研究灭蒙鸟为防止有人打扰而设的结界。意料之中的,结界被打破。人们惊讶地看着灵谷内飞来飞去的美丽的鸟儿。很快,这种欣赏的目光变成了贪婪的目光。
他们猎杀灭蒙鸟是为了获取它们坚硬的骨头和美丽的羽毛,连肉也割下来以高价卖出。几年后,灭蒙鸟就没几只了。燕子就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逃出来的。
她漂泊到了无数个地方,听到了关于尹斯莉亚女王的消息,也对小公主表示了十二万分的同情,她认为小公主和她是一样的,所有人都想要杀死她们。那她们就偏不让那些人如愿,她们要活得比谁都好。
不知谁得到了燕子就是最后一只灭蒙鸟的消息,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燕子仓皇之间躲进了一个林子。林子很大,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但燕子却奇迹般地找到了一个城堡。
在无助的时候,她遇到了纤纤,就是那个和她一样的小公主。
那个深夜,纤纤给她包扎,紫色的瞳仁亮晶晶的,她郑重地对她说:“既然你已经答应了要做我的仆人,就好好地活下去。”
燕子用力点头,那时她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和许久没有感受到的幸福。
某一次,她们又去了一次无人岛,那时还没有那个法则,也不曾成为过地狱,她们在一棵树下埋了一块红色宝石。那块宝石是茶馆的主人送给纤纤的,说是纪念纤纤认识了第一个朋友。那块石头很耀眼,摸上去热乎乎的很温暖。
临走前,纤纤却嘱咐自己去毁了它。燕子的心境已然发生了变化。
无人岛原本鸟语花香,经历过一次大屠杀后还是恢复了过来,但是天上的那群随意的把它改为了地狱,圈定了不可逆转的法则,无人岛变成了真正的无人岛。生活在那里的已经不能称作是人了。
“好,好了。我们还是先想办法走出这里吧。”燕子别扭地推开九葭,几秒就恢复了以往冷冰冰的姿态。
瑞娜原本悠哉悠哉地在看戏,惊讶地发现她们居然不再吵架,而是挺和谐地一起走。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瑞娜却感受到了一种极强的魔力波动——正是她们走的方向发出来的。
“恩?这次的魔力波动很强啊,怎么会这样?”瑞娜皱眉,极目远眺,然而在高高的天空中并没有发现什么。没发现什么不代表没什么东西在那里,瑞娜蓦地腾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等等,这么强的魔力,不会······是属于她的灵魂碎片吧?”
像是在回应瑞娜的想法似的,九葭的灵魂之流起了共鸣,强光在九葭的眼睛里流淌,流光彩溢,甚是美丽。但瑞娜并不这么想。
她正在施法企图阻止九葭,要知道她可是在赌局中赌九葭输的啊:“可恶,绝对不能让你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