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响,张义潮等人顺着声音找到了一处已经到他的房屋,刚才的剧烈倒塌声掀起了一丈多高的烟尘,同时伴随着恶臭扑面而来。等到烟尘落定之后,众人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幕,十几只野猫正在啃食倒在地上地人的尸体。尉迟孝等人顿时一阵干呕,张义潮左手捂着鼻子走到了近前,十几只野猫顿时跑的不见了踪迹,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了半个多月。
看到这种场景,张义潮的心情难过到了极点。在高瞻和崔珙奏等人的陪同下,张义潮又接连查看了好几处房屋,几乎每间房屋都有不少尸体,而且死亡的日期基本上都在半个月以前。崔珙奏看到这些,心里也十分难受,鼻子一酸,说道,
“张兄,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忍着剧烈的恶臭,张义潮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尸体上的伤口,无一例外,这些伤口基本上都在两寸有余,而且都是腹部或者胸口受伤而死。张义潮思索了一阵而,喊来了尉迟孝,问道,
“师傅,你看,这些伤口应该都是横刀造成的,对吧?”
“横刀截面较宽,留下的伤口基本上都在两寸以上,从这些伤口来看,应该可以确定是横刀产生的!”
“这么说来,山丹县的这些人应该不是吐蕃人杀的!”
崔珙奏很是不解,来到张义潮右边蹲了下来,问道,
“张兄,我们都知道甘州被吐蕃人占领了几十年,在这一带除了吐蕃人,还能有谁有这么大实力杀死这么多人?”
“按照子玉先生的分析,甘州虽然被吐蕃人所占,可是这里属于三不管地带。而且吐蕃人善于使用弯刀,而弯刀刀尖截面不足一寸,因此杀死人之后留下的伤口最多有一寸,你仔细看看这些伤口!”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排除是吐蕃人所为啊!”
张义潮不在争执,起身继续向县城里面走去。不多会儿的时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山丹县的东门。在这个偌大的县城之内,张义潮等人没有看到一个活人,所有的房屋之内基本上都有已经腐烂的尸体。
张义潮本想在山丹县休息一阵,没想到却看到这种场面。身后的王鹰领着上百名土匪跟进了城内,张义潮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对着王鹰大喊道,
“你们这么多人跟了上百里来到了这个地方,不下来歇歇么?”
“张义潮,废话少说,赶紧放了黑娘子!”
“二哥,别管我,杀了这帮人!”
“黑娘子,你别说话!”
“二哥,这帮人不是什么好人,你快杀了他们,别管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黑娘子要求王鹰杀了张义潮等人。只可惜,王彪临行前有交待,无论如何都要保证黑娘子的安全,这才无奈的说道,
“黑娘子,你先冷静,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二哥!”
黑娘子的眼神之中能看到一丝绝望,长时间的谩骂早已经让黑娘子的嗓子变得沙哑,再也没有先前的尖锐。望着张义潮等人,王鹰继续问道,
“张义潮,按照你昨晚说的,离开沙漠之后,你就会释放黑娘子,现在你们已经到了甘州境地,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王鹰,你放心,黑娘子我肯定会释放,但是不是现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来问你,你们黑马城距离山丹县只有一百多里路,你可能告诉我这个县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张义潮,你现在自身难保,你还要关心别人,真是多管闲事!”
“我再问你一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哼,告诉你又何妨。这个山丹县不服从大漠判官的命令,居然不给黑马城上供,大哥这才命我在半个月以前带人前来洗劫了这个不听话的县城!”
“这么说来,城里的百姓也是你们杀的?”
“不错,这些歌刁民,居然敢违抗大漠判官的意思,真是罪该万死!”
说这话的时候,王鹰右手举着一把横刀,趾高气扬,甚是兴奋。张义潮的牙齿开始颤抖,腰间的横刀出鞘声发出了尖锐的嘶鸣声。高瞻见状,心知不妙,赶紧上前阻拦,张义潮怒喝道,
“黑马城不过是一帮聚众闹事的恶匪,凭什么要让一县百姓臣服与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哈哈哈,张义潮,你不觉得你这句话本身就是个笑话?”
“王鹰,你这个畜生!”
“哼,废话少说,山丹县全县的百姓都是我杀的,房屋也是我烧的,你能把我怎么着?话又说回来,就算我王鹰不杀了他们,他们迟早还是会被吐蕃人所杀!”
“你擅杀无辜百姓,恶贯满盈,你就不怕遭到报应?”
“报应?皇帝老子都管不了我们这里,你又能奈我何?”
听到了这里,张义潮内心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浑身的肌肉绷紧,大有与此贼决一死战的冲动。高瞻低声问道,
“少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子玉先生,你先检查我们的干粮与淡水,看看剩余多少!”
“放心吧,还够两天使用!”
“崔兄,我们的弓箭还有多少?”
“张兄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杀了这些杀人放火的畜生!”
“好,张兄决议如此,我崔珙奏也决不能做缩头乌龟,这些人确实该杀!”
“命令兄弟们准备好弓箭,随时射杀匪首王鹰!”
“明白!”
说话间,崔珙奏已经从骆驼背上取下了中原流行的劲弩,十几支弩箭装成的箭筒整整齐齐。崔珙奏畜生官宦世家,自幼练习刀枪棍棒,功夫不在张义潮之下,听到张义潮准备击杀土匪,崔珙奏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多会儿时间,索家的二十几名家丁全部将手中的武器换成了劲弩,而张家的家丁各个使用横刀。此时的王鹰仗着自己手下一百多人,根本就没把张义潮的三十来人放在眼里,看到崔珙奏等人正在准备着武器,这些万恶的土匪居然坐在马上哈哈大笑。
趁着王鹰得意忘形的时候,张义潮一声令下,二十几支劲弩咻咻咻的发出破空之声向王鹰面前飞来。眨眼的功夫,二十几个土匪发出接连不断的惨叫,从马上跌落下来,还没等王鹰反应过来,崔珙奏和他二十几名家丁再次发出一轮箭雨,又有二十几个土匪应声而倒。
看着身边倒下的四十几人,王鹰彻底傻了眼,慌忙命令众人后退。几十人同时后退,街道上也显得拥堵不堪,张义潮眼看着王鹰的六七十人准备逃跑,大喝一声:“冲啊!”张家的人除了高瞻,所有人都举着横刀向王鹰的匪军冲杀。十几个人追着六七十人的场景虽然听起来比较滑稽,可是张义潮的张家人确实做到了。
几十人战斗到了一起,与其说是混战,倒不如说是屠杀,张义潮和尉迟孝等人几乎都是以一当十的猛将,还没等王鹰的队伍撤退到西门的位置,张义潮的十几人就已经击杀了三十几名土匪。与此同时,崔珙奏的劲弩已经失去了作用,随即换成了横刀加入到战斗中去。
双方的人数很快就都是三十几人,可是这些土匪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是崔家和张家家丁的对手。崔珙奏提着横刀冲在最前面,三下五除二就砍杀了两三个土匪。眨眼的功夫不到,王鹰手下的一百多人就只剩下了最后的六七人。土匪们乘坐的马匹由于受到了惊吓开始四散逃跑,场面极其混乱。王鹰自知不敌,准备在剩下的几名喽啰的保护下向西门突围,只可惜前往西门的退路已经被崔珙奏的崔家家丁给截断,惊慌失措的王鹰被崔珙奏从马上拉了下来,其他的喽啰见势不妙只好下马投降。
事已至此,最为震惊的不是王鹰等人,而是趴在罗头背上的黑娘子。她的眼神微微的闭着,很显然是对王鹰等人彻底绝望。王鹰被崔珙奏拉下马之后,跌坐在地上,当即就有两名崔家的家丁拿着横刀架在了王鹰的脖子上,剩下的六名土匪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张义潮的背部受到了轻微的伤害,但是并不影响,只见他提着横刀来到了王鹰的面前,眉头紧锁的问道,
“你这个畜生,这么多无辜的百姓,亏你能下得去手!”
“哈哈哈...,张义潮,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你就不怕朝廷治你们的罪?”
“呸,笑话,谁不知道唐朝李姓皇帝已经将河西地区丢失了几十年,中原地区割据,皇帝老儿尚且自顾不暇,哪有时间管我们!”
“张兄,这种土匪恶贯满盈、杀人如麻,你跟他说这些不就等于对牛弹琴,毫无作用啊!”
崔珙奏的一番话让张义潮的心凉到了极点,而且王鹰的话也不无道理,大唐皇帝丢失了河西之地,这里的百姓在吐蕃人的统治下早就已经生不如死。张义潮的痛心在于这些可恶的土匪,王鹰等人都是汉人出生,在国家遭遇外患的时候,不思杀敌报国,却趁机抢夺财物,残杀无辜的百姓。
张义潮正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尉迟孝早就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提着横刀走到王鹰的背后,手起刀落,王鹰的人头当即滚落到了一旁。看到这个罪恶的王鹰身首异处,众人皆是一阵兴奋,跪在地上的土匪小喽啰更是吓破了胆,跪在地上连呼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