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古月笙点拨,原来梦青瑶他们这一连两日的快马加鞭只是到了沙漠的边角,距离瓦嵫国还有好一段路程呢。不过,幸好有古月笙出现教他们习得驭云术,这样一来,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梦青瑶自是与胡戈言乘着同一朵云,而小七呢,用古月笙的话来讲,就是资质太浅,实在孺子不可教。小七虽然不服气,无奈在按照古月笙的方法练了无数遍之后,脑袋中还是没有出现什么驭云秘语,只得气呼呼的随着古月笙同乘一朵。
对小七来说,世上再没有比寄人篱下更痛苦的事了,与古月笙同乘一朵云,那滋味和寄人篱下差不多。由于古月笙这位大仙的行为不具有可控性,为了防止他一个不开心而故意使坏,小七不得不强迫自己对他喋喋不休的取笑默不作声,不过在他终于有一刻闭上嘴巴的间隙,小七逮准了机会就倏地移到了古月笙的前面,“还是前面的风景好啊!”小七对着前方的辽阔壮观就是一阵夸张的惊叹。
面对小七的突然袭击,古月笙却是不恼,他笑笑,“怎么样?前面的空气好吧?”
小七回头看他,“那当然啦!”没想到一个不稳,那云晃荡了两下,顺带着小七也差点倒在古月笙的身上。
“你慢点!”古月笙教训她道。随即他右手两根手指一并,对着那云似是在叨叨什么咒语,只一会儿工夫,那云又恢复了平稳。
“你啊,除了嘴欠点,其实还是挺有本事的。”小七忍不住羡慕道,不过这回她可不敢回头了。“唉,我什么时候也能学会驭云的本事呢?”
古月笙笑笑,“能有机会与天宫上仙同乘一朵云,你个区区凡人就偷着乐吧!”
这话小七听了怎么就那么别扭呢?合着他这还是特勉为其难是吧?合着自己还需感恩戴德是吧?刚夸了他两句就越发得意忘形,还真不禁夸!小七瞥瞥嘴,“这位上仙,您要真觉得自己特有本事,您就让我立马习得驭云术,而且还必须跟你使得一样好!”
“我倒是想教,可你学得会吗?”古月笙说着还不忘对她的后脑勺又来一个突然袭击,“你啊,有你家小姐一半的资质就好喽!”
如果小七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三次惨遭古月笙的毒手了,所谓事不过三,这次她可不再让了。她也不管现下是在地上还是云上,也不管寄人篱下有没有话语权的问题了,她倏地回过身子对着一脸懵状的古月笙就是一顿猛敲。
“我小七不发威,你还真当我吃素的?!”
对于小七的突袭古月笙几乎处于全程呆滞状态,等他反应过来,身下的那朵云早已不知所踪,随着两人“啊”的一声惨叫,身子已有如重物一般以加速度向下掉落,眼看就要落到地面,两人吓得双双闭上了眼睛。可未等来意料之中的坚硬,身下却是软软的。两人睁眼一看,原来他们落在了古月笙与梦青瑶同乘的那朵云上。
古月笙刚要夸赞一句“胡兄你可以啊”,哪曾想还未开口身下的这朵云竟突然飘飘忽忽的往下降落,古月笙的法力似乎失去了作用,任凭他如何发功依然挡不住它俯冲的态势。好在,经过三人合力,总算是平安落地了。
“这云怎么回事?吓死我了!”小七拍着惊魂甫定的胸脯,“这位古月上仙,你这是把我们凡人的性命当儿戏啊!还有,你……笑什么?”看着一脸怪笑的古月笙,小七顿时觉得脊背发凉。
这时古月笙再也忍不住了,原本只是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而现在看着小七一脸懵的状态突然“扑哧”一声哈哈大笑起来。梦青瑶看了小七一眼,也跟着古月笙笑得前仰后合。
“小姐,你们笑什么呀?”小七禁不住又问了一句。大暖天的,他们这笑却带着深深寒意啊!
看着他俩好像被点了笑穴似的一个劲儿的笑个不停,小七愤愤地走到安之如常的胡戈言身前,“胡公子你说!”
“额……”胡戈言顿了一顿,才开口说道:“小七,你的头发好像有些不妥。”胡戈言大致打量一下小七,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她。
许是胡戈言的语气实在太过认真严肃,惹得古月笙和梦青瑶听了更是笑得停不下来。
“我的头发怎么啦?!”小七慌忙问道。虽说她向来不拘小节,可毕竟是姑娘家家的,还是得注意点形象啊。
“似乎……似乎有些不太服帖。”胡戈言还真想不出来什么合适的词,沉默了好久才憋出这句话。
“哈哈,老胡,你真是太逗啦!”梦青瑶走过来一把搂住胡戈言的肩膀,就差没立刻送上一个香吻了。说着,梦青瑶又看向小七,对她笑道:“小七,你的头上何时开了一朵鸡冠花呀?”说完,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大笑。
什么?鸡冠花?小七忙掏出怀里的镜子,当她见到镜中那个头顶堆着高高头发朵儿的自己时也顿时吓了一跳。一团散乱的头发四下交缠堆积在头顶,露出她光洁的脑门儿,说是鸡冠花都算是对它的赞美了。
原来,小七这一路上一直是男子装扮,用她的话来说是为了骑马方便,可谁不知道她是为了行事方便吧,好时不时瞅准时机溜出去逛一圈儿。她将长长的秀发尽数扎在一处,绾成一个利落的半马尾,脂粉褪尽,看上去倒也是个俊俏的小生。没想到,如今就是这个她颇为得意的马尾害她出了丑,尤其是在古月笙那个家伙面前,这真是让她悔不当初啊!
“不是吧?你还随身带镜子?”古月笙刚刚强忍住的笑意又一次喷薄出来,他兀自点点头,“嗯,你的确需要。”
面对着左右两边夹击而来的大笑声,小七心里那叫一个气不打一处来啊!她禁不住攥紧拳头仰头大叫两声,“古月笙,我要和你拼命!”
古月笙才不傻,听到小七的嚎叫霎时拔腿就跑,奈何他情急之下竟半点法术都使不出,再加上自己一身衣袂飘飘,哪有一身江湖小兄弟一般打扮的小七跑得利索呢?无奈他只得抱头忍受小七的一阵痛击了。
小七在对古月笙一顿乱敲之后,还不忘狠狠跺了几脚,霎时她的脚下像起了风一般,使得黄沙纷纷飘向古月笙,搞得古月笙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只得用万分哀怨鄙视的眼神看着小七,就差没挤出几滴泪来了。小七看着古月笙的落魄样儿,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脚下动作也越发利落了。
“看你还敢欺负我!”
就在黄沙以龙卷风的态势迅猛刮向古月笙并差点将他吞没之时,胡戈言禁不住想要上前制止,不想却被梦青瑶拉住了。梦青瑶对他眨眨眼睛,“他们呀,可能是上辈子的冤家,今世都找对方讨债来了。”
冤家?什么意思?他们上辈子有仇?胡戈言愣了一愣,忽而开口道:“这位古月兄是率性了些,可看上去不像是恶毒之人,何况他还位列仙班。青瑶,他怎么会和小七有仇呢?”
额……这说的是哪里跟哪里啊?看着胡戈言一本正经的疑惑表情,梦青瑶不觉好笑,竟觉得老胡好可爱啊!她一把挽住胡戈言的胳膊,笑看着他道:“老胡,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胡戈言被梦青瑶冷不丁的一句告白愣住了,等他将话细细回想了一遍脸颊上又霎时羞得一片飞红,无奈他刚要转首借以躲藏她火辣辣的目光,不想下巴却被梦青瑶死死的定住,惊得胡戈言像个木头人一般被定在原地不敢动弹半分。
“你跟我说句好听的会掉块肉吗?!”梦青瑶杏眼圆睁,假装生气。
“我……”
周围古月笙与小七的打闹声似已消失,两人离得这样近,连呼吸都已缠绕在一处,他们仿佛置身于空谷之中,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下巴被紧紧牵制住,对于这样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胡戈言羞得甚至需要攥紧双手来给自己一些支撑。而梦青瑶此刻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她总归是个姑娘家,若非切实爱上了,她又如何敢这般大胆强势?此刻她紧张得心已然跳到了嗓子眼儿,但她仍是定定地看着他,逼迫他对她说一个“爱”字。
有时候,梦青瑶不明白,一个简简单单的“爱”字,从胡戈言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难?还是她逼得太紧,让他怕了?他明明心里也是有她的啊!但是,尽管老胡总是后退,梦青瑶还是愿意等,等他亲口说句“爱她”的那一天。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不逼你……”梦青瑶的眼里生出许多失望,她垂下头,久久不发一言。
“青瑶……”
看着落寞的梦青瑶,胡戈言心里又怎能好受?他明白她的心思,他心疼她的失望,可她要的那个字像是从不曾存在于他的字典,他的脑中是空白的。
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得可以听到风呼呼而啸的哭泣声。胡戈言不怨青瑶,他怨自己,怨自己为何无端出现在青瑶的生命中?如果不曾遇到他,她或许就不会有这么些烦恼。
其实,爱情中两个人的付出本就是不对等的,如果有一个人付出了全部,那么另一个人付出的必会比全部还要再多一点。不管是前生、今生、还是来生,梦青瑶都想要做那个付出再多一点点的人,因为这样胡戈言就会内疚,就会多爱她一点点。
“傻瓜!”梦青瑶抬手摸了摸胡戈言的眉头,将紧紧皱着的那一处抚平,然后抛给他一个灿烂的笑脸,“我这是逗你呢!”
胡戈言笑笑,是吗?青瑶你当真是在说笑吗?那么你的眼眶中盈着的朦朦水汽是为何呢?你强装的笑颜里夹杂着的几多苦涩又是为何呢?
他们就这样相望着彼此,似是望尽了一生。
……
“小姐,你们快来看!”
小七的一声惊呼打断了梦青瑶与胡戈言相望的愁思,对这突然的“打断”两人心中都觉得庆幸,他们一个想要隐藏,一个有意不去揭穿,再多一秒,或许都会愁肠满肚骗不了心。
“走,去看看!”梦青瑶向往常一样,随手拉起胡戈言的衣袖就走。
梦青瑶庆幸自己有这忽悠人的本领,至少这样不会被他看穿。而胡戈言便也由她拉着,好像遇到她之后,他便再没什么自己的心思了。
“怎么啦?”梦青瑶见小七和古月笙正并排蹲在一处,似是在观察地上什么好玩儿的东西。“地上有什么好玩儿的景儿?看得这样入迷。”
“嘘!”小七回头对梦青瑶“嘘”了一声,然后又冲她招招手,随即指指地上,示意她慢步上前来瞧瞧。梦青瑶会意,便顺带着胡戈言蹑手蹑脚地走到他们身边,四个人排排蹲在一处。
梦青瑶还以为他们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呢,不过就是几只蚂蚁嘛,也难为古月笙大仙看得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梦青瑶抵抵小七,一脸的无奈加嫌弃,“你们还能再无聊一点吗?”
“不是,小姐,你觉不觉得这些蚂蚁很奇怪?”小七有些急了。
梦青瑶摊摊手,这不过就是普通的蚂蚁嘛,如果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就是这些蚂蚁生存在沙漠,个头上会比普通的蚂蚁大一些吧。
“这些蚂蚁不像是普通的蚂蚁,倒像是守卫的士兵。”胡戈言说道。
“胡兄说得没错!”古月笙说着用衣袋扒拉扒拉那些蚂蚁,那些蚂蚁似乎立刻警觉起来,并且不知从哪又突然冒出了许多,这许多只蚂蚁倏地靠拢在一处,围着中间一只稍大一些的,那架势好似在排兵布阵。
“这……几个意思?”梦青瑶禁不住伸手想要捏走中间那只好似首领的蚂蚁。
“别动!它们在摆三春阵!”胡戈言断然喝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