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没有了。”齐玉心里清楚，自己到底还是没有保住这个孩子。

“还会再有的，你现在要配合我，我才能救你。”

“不会再有了。”齐玉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悲伤，萱娘心中一颤，看来她是不想再活下去了，如果病人自己放弃了生命，哪怕是神医也不会救回她。

“会有的，你要相信我只要你活过来，孩子总会有的。”萱娘一方面让接生婆准备好热水一边想要激起齐玉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当萱娘看着齐玉眼里的绝望和满脸凄惨的笑容，一下子就都明白了。自己也和齐玉一样，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都是希望这个孩子到来的。

齐玉心里却明白，皇上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聪明如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进宫的意义，又怎么会不明白为什么齐婉和她都一直生不出孩子，只不过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萱娘此刻眼里充满了泪水，恐怕齐玉现在就像是当初自己丢了小桃一样无助吧。在这个宫里没有人真的对她好，在齐家又是把她当做是凌驾皇权的工具。

“皇上爱你，他爱你。他说他命令我要我救回你。你听见了吗？”萱娘几乎是吵着说出来的这句话，这让外面等着的人都听见了。皇上听见萱娘这么说，心里一下就明白了，这个可怜的人原来什么都清楚。

“你死了，我也活不了，难道你希望我跟着一起死吗？你不是一直都很善良的吗？”萱娘知道齐玉现在唯一活下的理由，就是让她知道她对这个世界和身边的人还有责任，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她是善良的。

皇后齐婉听见萱娘说的，脸一下子白了，没想到自己真的害死了齐玉。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之前的几次都没有要了她的命，为什么这次偏偏就会要了她的命，难道是周璞背着自己做了什么。

“我保证，你听我的就还会有孩子，你要相信我。”萱娘此刻正握着齐玉的手，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温度和力量，想让她不放弃自己生活的希望。

齐玉还在想着刚才萱娘说过的话，皇上是爱她的，她还这么年轻当然不愿意就这么死了。齐玉对着萱娘微微点了点头，那动作轻的萱娘都快看不清了。

“你现在听我说，你的孩子已经在你的肚子里成形了，想要活下去，我们必须把他从你的身体里拿出来。那是你父亲送进来的接生婆，你应该认识她，一会就由她来动手，你明白吗？”萱娘让齐玉看清了接生婆的脸，齐玉当然认得她，齐家的人都是由她接生的，就连齐玉自己也是她接生的。

“但是，我虽然用血参给你吊着力气，你失血过多，一会又会非常疼痛，我允许你用力大叫，但是你要记住，绝对不可以再昏睡过去。否则我就救不了你了。”萱娘对齐玉说这些，就是让她明白自己已经是尽力了。

“有多疼？”齐玉已经被折磨了一个晚上，她不相信还有什么会让她更加痛苦。

“会让你觉得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萱娘不想告诉她到底能有多疼，她连一个孩子都没有生过又怎么会知道能有多疼，甚至这只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到底能不能让她活下来自己都不能保证。

“好。”齐玉肯定的回答道，放下了萱娘的手，紧紧抓着床单，到这个时候了她都还怕弄疼萱娘，这让人心疼的人。

当接生婆开始动手的时候，齐玉就开始惨叫起来，萱娘假装没听见一样，让自己镇定下来，心里一直念着热水，剪子，棉布。等到那已经死去的孩子出来了，齐玉也没了声音。

萱娘明白，她这是一口气提着，能不能上来就看她自己的了。萱娘和接生婆能做的，就是将死去的孩子包裹好，不让齐玉看见。止住齐玉还在流血的身体，以保证不会让她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这一切都结束了，齐玉还是在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萱娘又刺破了她的人中，等到出了血，齐玉这才一口气喘上来。总算是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萱娘和接生婆拖着沉重的身子从里面出来，剩下的宫内则开始收拾满是鲜血的屋子。齐玉沉重的闭上了眼睛睡过去了。萱娘知道，这一夜过去，她应该会开始她全新的生活。

“她真的还会再有孩子？”接生婆抱着那个死去的孩子，这还是她第一次接生接的是个死婴。

“贵妃，身体弱，但是体质温和，应该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才会小产，没有伤及根本，好好调理还会有的。”萱娘看着那死去的孩子，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

皇上见萱娘出来了立刻就要进去看看玉贵妃，却被皇后和跪在地上的太医拦住了，天子进还有血光的产房是最不吉利的。萱娘觉得可笑，不过是世人的迷信罢了，怎么会明白生死有命的道理。

“玉儿如何了？”皇上关切的看着萱娘，似乎想要听到他想听到的消息。

“玉贵妃安好，只是失血过多已经睡过去了，日后需要好好调理。”萱娘不知道皇上到底想听见的是什么，自己只能诚实的回答，帝王如何，能有几分真心，相比之下，自己能有周臻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卫瑾萱，玉贵妃都是由你照顾的，你倒是给本宫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齐婉这时候见齐玉已经没了危险，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为的就是要让萱娘承担一切责任。

“够了，不管怎么说今夜是萱娘救了玉儿，都下去吧。”皇上见萱娘的手上还有血迹，再想到刚才齐玉凄惨的叫声，也有些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再去追究是谁的责任。

“谢主隆恩。”萱娘告退，这往外走的路上，秋风吹过来让萱娘忍不住打个冷颤，齐玉是没事了，下面有事的就会是自己了。

“你真是好本事。”张卋柒一直在后面跟着萱娘，一直到出了宫殿才上前和萱娘说话。

萱娘转身就看见张卋柒在自己的身后，自己对着他努力的笑了一下，自己也是累坏了。

张卋柒并不说话，上前给萱娘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这个丫头今天是累坏了。

“你这样出去会吓坏别人的。”

“我想歇一会。”萱娘明白，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一定不比齐玉好到哪去。见四处无人，自己靠着墙坐到了地上，与其让卫晴朗多等一会总比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要好得多。

“你知道吗，天上的星星是会说话的，它们从来都不会说谎。”

萱娘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如今皇宫上方的星空已经是清澈明亮，所有的阴霾都已经散去，今夜真是个忙碌的一夜。

“相传在很久以前有一脉人家，专门研究阴阳术，是玄术世家。难道你也会观天不成？”张卋柒面对着萱娘站在原地，心里以为萱娘是因为吓到了神经又有问题了。

“当然会了，我就是那个世家的传人。”萱娘平静的说着，这在张卋柒看来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真的就是玄术世家的传人。

尽人事听天命，萱娘上辈子和这辈子恐怕都无法真正理解这句话，自己从前总觉得周臻不适合自己，自己总想着找个一寻常人家安稳的过日子，可是谁想到自从自己及笄之后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安生日子。

后来萱娘励志要有自己的事业，既然已经是新的人生总不能将上辈子的愿望带到这辈子来。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萱娘渐渐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人生常有横祸，即便自己能够知晓天命又能如何，谁都不会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既然如此自己怎么能够拒绝周臻那么多次，难怪他会那么生气，换成别人早该放弃自己了。

萱娘想起周臻就赶紧起身向外走，估计那货一定还在卫府等着自己，自己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想他。

“哎？你慢点。”张卋柒一回头就看到了萱娘奔跑的身影，也没有追上去，反倒是回了齐玉的宫殿，这个时候是最容易消灭证据的时候，自己可不能给那些人机会，要更多找到一些才行。

萱娘和卫晴朗回来的时候，正好迎上周臻，这货果然一直都在等着自己。

周臻见萱娘和卫晴朗回来连忙上前询问。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罚？”周臻见萱娘的眼神直勾勾的，就好像丢了魂一样，从来没有见她是这个样子，见她并不回答，自己就看了看她的身上是不是像是受刑的样子。

萱娘满眼爱意的看着周臻检查自己的身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好，让他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样的男人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

“你倒是说话啊。”宛如和修罗几个人这是也围了上来，也不知道萱娘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见她并不说话就看向了卫晴朗。

卫晴朗摇了摇头，那意思是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齐玉的孩子没有了，我救了她没能救的了孩子。皇上现在伤心呢，没时间搭理我，等到明天就会有结果了。”

“那你这是？”曾氏听见萱娘没事就又不懂她现在的样子又是因为什么，萱娘这才注意到曾氏也在院子里等着自己，真是够为难她的了，一个注重规矩的人，让一个长辈等着自己萱娘觉得这次真是赚大发了。

“那你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给齐玉下了毒？”修罗还是头脑比较清醒的，这时候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可能再逆转的，眼下需要应对的是明天可能发生的事情。

“根本就没时间去想这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天就都知道了。”萱娘没心没肺的对着周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