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顺所在的监室总共住了八个人。四张高低床。有盥洗池和一个开敞的冲水蹲坑式的厕所。洗漱还好,就是上厕所,要当着其余七个人的面,这让傅顺很不习惯。尤其是他每次上厕所时,黄老头就要借故在他跟前晃悠,眼睛的余光总是往他的私处偷瞄。这个老头是因为猥亵男童被拘留的。其他人,有卖鸡蛋灌饼的小安徽,因为和城管发生冲突,他动了手。有和邻居打架,失手把人打得住了院的刀疤哥。还有三个和他一样,在宾馆嫖娼被抓。总是坐在房间角落,一天可以不说一句话的王眼镜,是因为喜欢在网上散布不经证实的谣言被拘的。小安徽话最多。每天喋喋不休地到处打听人家的隐私。他比傅顺晚两天进来。进来当天晚上,刀疤哥借故狠狠地修理了他一顿。一屋子的人看着小安徽挨打,都不做声。傅顺实在看不过眼,斗胆劝了几句,刀疤脸才骂骂咧咧收了手。小安徽还挺抗打。晚上疼得在床上折腾了一夜,第二天学习《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时,比谁发言都积极。他看傅顺面善,还帮了他,总是和傅顺套近乎。
傅顺头几天肯定不适应,晚上睡不着,白天无精神。
小安徽就对他说:“大哥,既来之则安之。你就把这里当作度假,好好休息休息,放松放松。出去以后再说!”
傅顺开始懒得理他。但呆在里面实在无聊,有时候会接他的话,和他聊上一会。
傅顺见他门儿清,就问他道:“小安徽,看你熟门熟路的,这里来过?”
小安徽伸出三根手指,说:“第三回了!”
“哦,惯犯呀!看你贼眉鼠眼的,难怪!”刀疤脸在边上听到,冷不丁来了一句。
有人附和道:“小安徽,说说,怎么进来的?”
小安徽心理素质极佳,刀疤脸的挖苦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他说:“第一次吧,我在中关村卖糖(痰)炒栗子……”小安徽的家乡口音把“糖”念成了“痰”的音。刀疤脸啐了小安徽一口说:“你他妈恶心不恶心,还痰炒栗子,你丫吃呀?”
小安徽和其他人都笑了。
小安徽说道:“普通话讲不好!栗子下来了,我就摆摊卖糖(痰)炒栗子,两个小子说我的栗子有虫子,不肯给钱。不给就不给,我就说算了,人家还不依!非要我赔不可。这不是欺负人嘛!我当然不肯。这俩小子居然抢我的钱箱子。我拿起火钳,给了其中一个小子一下!我没有想到火钳是放在炉子里的,,把人家脖子烫伤了!我没钱赔,就被关了半个月!”
“哟,小安徽还挺能打的呀?我把你揍了,你不会出去找一帮人来报仇吧?”刀疤脸挑衅地对小安徽道。
小安徽很洒脱地回答说:“不会!不会!我知道规矩,进门都要上见面礼的嘛!我也打过别人!”
刀疤脸笑道:“算你小子识相!”
傅顺问:“第二次呢?不会又是打架吧?”
“第二回不是!我们老家拆迁,拆迁款好多都被村干部贪污了!乡里,县里都不解决。村里人到京城来找我。我也没了解情况,稀里糊涂跑到民政部门口去静坐。后来,来了一个大轿子车,下来几十个防爆警察,把我们拉到了黄村。关了几天,其他人都放了,说我有案底,还是组织者,要把我从重处理!这不是冤枉吗?我就跟着跑了一趟!喊了几句口号!警察抓我们的时候,我挡在前面跟他们理论,不准他们抢我们的牌子!警察蛮不讲理,还说我不老实,我当然不服!他们就把我一顿揍啊!把我送到这里又关了半年!就这样喽!”小安徽讲起来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黄老头插话道:“警察最坏了!”
刀疤脸踢了黄老头一脚,骂道:“警察坏不坏,轮得到你评价啊?你个死变态!滚一边去!”
黄老头挨了打,悻悻然上床,钻到被子里假寐去了。
“这一回嘛,我见人家卖鸡蛋灌饼来钱快,也做了一副家伙,跑到朝阳门附近去摆摊。那地方上下班人多,生意好。谁知,不到三天,城管非说我占了道,还是无证经营,要取缔我。我左右两边都是卖鸡蛋灌饼的,怎么就取缔我一家?!我肯定不服嘛!他们把我的家伙工具抢到他们的车上,还说要罚我一万块钱。这还是小事!我老婆到他们车上去跟他们讲理,被一个小子揪住头发,还踢了两脚。老子看见当时就冒火了!你他妈的女人挨打都不去帮忙,那还算男人吗?老子拿着做鸡蛋灌饼的刮刀就给了那小子一下,把他胳膊拉了一道口子,据说缝了十几针。这不,又进来了!”
刀疤脸惺惺相惜地说:“狗日的小安徽,还是个爷们!该出手就得出手,关进来也没啥了不起!没几天就出去了!”他转脸看着傅顺问:“嘿,老傅,你总说你是被冤枉的,怎么不多喊几嗓子,叫他们来给你复核呀!”
傅顺脸一黑,没有搭理刀疤脸。刀疤脸又转向其他几个嫖娼进来的,问:“老王,你说你,几十岁了,好意思去搞一个孙女辈的小姐?还有你,叶眼镜,年纪轻轻去嫖娼,你不怕艾滋病啊?说你勒,朱胖子,你一身肥膘,起得来吗?用不用吃伟哥啊?”他几乎把房间里的人全部调戏了一个遍。
叶眼镜是个白净的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是一家外国医药公司的医药代表。为了拉拢医院的医生,找了一个自认为很隐秘,很保险的洗浴中心去洗澡,人家医生好好的洗澡没啥事,他受不了诱惑,找了个小姐。正好遇到扫黄,被抓进来了。叶眼镜是风月场中的常客,也没有公职,大不了多关几天。所以,他满不在乎。也只有他才敢跟刀疤脸开开玩笑。他嬉皮笑脸地问刀疤脸:“大哥,你难道没找过小姐?就睡过嫂子一个人!?”
“废话,当然找过!但没有被逮着啊!逮着多丢面啊!”刀疤脸说。
老王名叫王有才,他接话道:“你说我们这个,说我们那个,原来你也犯过天下男人都可能犯的错嘛!”
刀疤脸瞪着眼睛道:“谁叫你他妈被人抓进来呀?我没被抓住就可以说说你!怎么啦,不服啊?”
王有才高举双手道:“我服,我服了,还不行吗?”
小安徽说:“我进来的时候,听一个管教说,这一次进来的,都要严管!说是要收容半年!这个你们听说了吧?”
傅顺听到小安徽的话,本来已经淡定些的心情一下子又悬了起来:“小安徽,你不要乱讲!不就是拘留吗?哪有收容之说!劳教早就废止了!”
小安徽笑道:“傅哥,你太书生气了吧!外省的管得不严,好多都停了。咱京城是啥地方?天子脚下!劳教说废止就废止?可能吗?只不过换汤不换药,改成收容教育了!”
叶眼镜点头附和道:“嗯,外省最多就是罚罚款,三千五千的,当场就放。只有这个京城,罚完款,还得拘留!”
王有才是从广东来的。他接话道:“我们广东管都不管,满大街都是,只有这个地方管这么严。罚钱都不行!”
朱胖子也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是何苦要管!”
满屋子的人只有刀疤脸是正经的京城土著,他听不得外地人说京城一个“不”字。听到大家的议论,他气冲冲地说道:“你们说什么呢?没有王法了?跟你们广东一个屌样,满大街都是小姐,京城还有形象吗?都不管,任你们胡搞,满大街都是卫生纸、安全套,你以为你秦淮河啊?!”
被刀疤脸一顿抢白,屋子里再没有人说话。大家回到各自的床上,等着开饭。
傅顺拘留期还有最后三天。晚饭后,大家被集中起来在大会议室看《新闻联播》。《新闻联播》刚一结束,电视机照例被关机。大家正要起身回监室,一个管教干部拿着一沓文件。让大家在座位上等候。念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前领取《收容教育通知书》。
傅顺领了通知书,心情郁闷地回到监室。小安徽不合时宜的凑近来说:“傅哥,怎么样?我说要收容教育吧?你还不信!”
傅顺瞪他一眼道:“嗑瓜子嗑出个臭虫,显得你能了?!”
小安徽悻悻然地走回自己床边,低声嘀咕道:“我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呀?真是的!自己做下的破事,不关你关谁呀?还凶我!活该你被关!关死你!”
傅顺听见了小安徽的嘀咕声,气得上前,紧握双拳,作势要和小安徽打一架。刀疤脸赶紧上前拦住:“算了,算了,都少说两句!给我个面,算了!”
傅顺挺胸往小安徽面前挤。刀疤脸又劝道:“傅哥,别跟他一般见识!你要是动手了,被管教看见,还不得又要多关你一段时间啊?听我的,算了!”
傅顺手指小安徽,嘴唇哆嗦着,气得说不出话来。刀疤脸关于“多关几天”的论述浇熄了他心头的怒火。他颓然地坐在刀疤脸的床上,不禁对自己的荒唐后悔不迭。
那天下午三点左右,傅顺的顶头上司,事业部主任邹仁义打电话把他叫到办公室,和他聊了一会日常工作。最后,临结束的时候,周主任说:“小傅啊,最近你们处长要走,组织上考虑要给你肩上加些担子,你得做好思想准备哦!”
傅顺听到此消息,激动得脸都发热了。单位同事最近一直在议论他们处的处长高正走了后,谁接任的问题。和傅顺相比,处里最有竞争力的是另外一个副处赵能尚。一是人家资历比傅顺要老。赵能尚号称他们单位第一副处长,其提拔副处级的年限比傅顺工作的年限还长。二是人家年纪都过了五十,再不提拔就没有机会转正了。傅顺当副处满打满算才三年多一点的时间。要论竞争优势,傅顺唯一的强项就是学历比人家高一些。还有一个年纪轻的特点。可年轻这个特点只有在领导想提拔你的时候,可以算作优势;不想提拔你的时候,那就只能算劣势了!哪个领导来一句现成的话——“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你就歇菜了!但现在事业部一把手邹主任说了话,傅顺马上就觉得自己的竞争优势更大了一些。与赵能尚相比,难道自己不是更加年轻化、知识化吗?!
傅顺马上给周主任表态:“感谢领导信任!不管组织上给我加多重的担子,我傅顺能挑一百斤,决不只挑九十九!再苦再累,也要为领导服好务,把好关,站好岗。”傅顺说完,自己都觉得惊讶——我啥时候学会说这么肉麻的话了?!
周主任点头赞许道:“小傅,我知道你很不错!扎实肯干,学历也高。听说你读研之前,还当过几年中学老师?”
傅顺连连回答:“是的,大学毕业后,当了四年多语文老师!”
周主任笑道:“我们经历还有一点相似。我上大学之前,在子弟学校当过几年数学老师。不过,没你水平高啊,我教的是初中。”
傅顺早就听说过周主任曾经当过代课老师,只是没有亲口听领导自己讲过。
傅顺说:“哪里,哪里!那个时候的初中,水平比现在的高中都强!现在满大街都是本科生,水平还赶不上您那个年代的高中生!”傅顺的恭维很有水平。周主任很高兴,他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书报和笔记本,说:“哎呀,就这样吧!我一会还要开个会!”
傅顺知趣地站起身问道:“好的!周主任,您还有什么指示?”
周主任说:“你最近要和单位里的同事多多接触。群众关系,群众基础还是很重要的嘛!马上就要搞群众测评了,你可不能在这个环节出问题!”
傅顺连连点头:“好的,我明白了!那您先忙,我走了!”
出了周主任的办公室,傅顺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自己激动复杂的心情。他想:周主任都和我聊到了他的教师生涯,就是把我引为同类啊!我得多找机会,主动和领导搞好关系!看来,自己不能只是埋头苦干,还要学会推销自己。最近还要抽空去看看处长高正,据说他要下派到二级单位去当副职。他的行政级别是上去了,但权力却减少了许多。他最近正在郁闷,请了半个月假在家休息。于情于理,我都得去看看他。他毕竟作为处里的一把手,和大领导接触的机会比我们副处多得多。临走之前,上面一定会让他推荐接任的人选。他的推荐不一定能起决定性作用,但他要说你几句坏话,杀伤力也是蛮大的!
傅顺正在胡思乱想,手机铃声响起——是和他比较熟悉的一个国际供应商代表罗志林。
罗志林问:“干嘛哩?领导!”
傅顺语气轻快地开玩笑道:“还能干嘛?在单位等你电话呗!”
“哟,领导,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今儿晚上,我来安排地方,咱谁都不叫,就我们哥俩,兄弟和您好好嗨一嗨!怎么样?领导您赏不赏脸啊?”罗志林和傅顺打个几年交道,两人相处配合得很融洽。他盛情邀请道。
“我随口这么一说,你还当真了?”
“兄弟我可听到了风声,说领导您不日就要高升!您得给我个机会巴结巴结您!免得到时候您高升了,就没有兄弟我的机会了!”罗志林是典型的京油子,胡同里长大,油腔滑调的话张口就来。
“说什么哩!八竿子打不到影子的事你也当真了?别又是有啥为难的事要找我办吧?”傅顺将信将疑。
“您看您,怎么把兄弟想得那么势利啊?兄弟是那样的人吗?真没事!就是有日子没见到领导了,兄弟我是真想见见您!兄弟我知道您应酬多,好多人都候着巴结您哩!但您今天无论如何得给我个面,把其他人的都推了今晚我们去湖广大厦,那里最近换了大厨,听说不错!那就说定了啊!我马上打电话订位!”罗志林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傅顺下班前,打电话给于萍请了假。开车到了湖广大厦。
在一个小包间里,傅顺和罗志林见了面。
傅顺见罗志林只是一个人,有点诧异:“怎么就你一个人?”
罗志林神秘地一笑,说:“都说好了就我们哥俩,您还想找谁啊?傅处,嗨,我怎么叫起来这么别扭啊!干脆还是叫领导得了!领导,吃完饭,我们到顶楼去放松放松!我可听说那里刚换了老板,还是从南边回来的。一水的东莞服务标准,周到细致,素质高了去了!”
傅顺当然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不便表现得那么通透。他脱掉外套,说:“你在说些什么呢?吃饭就吃饭,怎么扯到顶楼去了!?”
罗志林又是神秘地一笑,说:“好吧,那就点菜吧!”
他喊来服务员,问今天这里的菜有什么新鲜的。
服务员很老到地回答道:“先生,我们这里的特色是湘菜、粤菜和湖北菜。今天新到的海鲜有挪威进口的三文鱼、金枪鱼;广东汕头空运来的象拔蚌、多宝鱼、石斑鱼;有武汉洪山的红菜苔、银莲湖的武昌鱼、仙桃沙湖的刁子鱼;湖南洞庭湖里的胖头鱼、野生甲鱼;湘西产的烟熏腊肉、腊排骨。两位先生喜欢什么地方的口味。”
罗志林请傅顺先点菜。傅顺随意点了两个,罗志林又补充了几道菜。罗志林拿出一瓶茅台酒,说:“领导,这瓶酒,是我从我岳父家里顺来的。有年头了!您看看这标签、封口,都很旧了。再看出厂时间,一九八五年的!有年份了吧?估计这么多年,已经挥发得不到一斤了,刚好够我们哥俩喝好!”
“弄这么好的酒干嘛?”
“干嘛?兄弟不是听说您要高升了,我得提前表示表示啊!怎么,总喝红星二锅头啊?那也不成敬意不是?”
“留给你岳父喝嘛!”
罗志林打开瓶盖,一边倒酒,一边说道:“岳父大人高血压、糖尿病、轻度老年痴呆症,哪还敢喝酒啊!他老人家柜子里的酒,都得叫我给他慢慢消灭光啰!”
菜慢慢上齐了。两人推杯换盏,慢慢喝出了点气氛。在酒酣耳热之际,罗志林说:“领导,最近你们要招标一批进口阀门,几百万美刀哩!分一点给兄弟做做呗!”
傅顺笑道:“你小子鼻子还挺灵啊!还没公示,你就知道了!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公开招标,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再说,我就算想帮你忙,也没这个权力啊!”
“您给透透信呗!您是单位的招标专家,专家库里的专家您谁不认识?评审会您肯定代表甲方,少不了参加!您在评审会上带点观点,我多买几家标书,胜算不就大多了!”
傅顺知道罗志林和周主任有点亲戚关系。周主任曾经向他打过两回招呼。傅顺都尽力办成过。还受到过周主任的表扬。傅顺和罗志林碰了一下杯,抿了一口酒,违心地回答道:“我尽力吧!”
吃完饭。傅顺起身要走。罗志林一把拉住:“干嘛呀?瞧不起兄弟了?说好的一起上顶楼看看的,你怎么能撂下兄弟先走呢?!再说了,您现在喝了酒,也不能动车啊!我们先去洗个澡,醒醒酒,再走不迟嘛!”
傅顺说:“我得回家给孩子辅导作业!”
“嫂子在家辅导辅导得了!您千万别走!”
傅顺被罗志林拉到顶楼,泡了一会澡,又做了个泰式按摩。按摩女有意无意的挑逗,使得傅顺血脉贲张,有点难以控制。但傅顺对于这种人多嘴杂的风月场所心存疑虑,极力控制住自己,不敢太造次。
恰在此时,罗志林打电话说在五楼安排了一个房间,叫他到房间来。傅顺心领神会,赶紧结束了按摩,来到508房。傅顺进到房间时,罗志林已经霸王上了弓。
罗志林身上搭着一件薄薄的被子,一边有节奏地做着动作,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领导,兄弟等不及了,先行一步。您的妹妹在洗手间洗澡,一会就出来了!”
躺在罗志林身下的女孩见傅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叫声更加夸张。
原来,罗志林长期和各个单位的领导厮混,懂得这些人的心思。知道这些当领导的人,不愿意在那些公众场合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毕竟人多眼杂,一旦曝光损失就太大了。所以,他提前出来开好了房间。但他之前从来没有邀请过傅顺来这种地方,担心傅顺扭捏不肯上道。所以,他故意只开了一间房,自己还有意提前开动,用现场直播的方式来刺激傅顺的性欲。
香艳的场景和酒精的作用,加上按摩女所做的一些前戏,把傅顺围裹在身上的道德外套终于撕开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这时,洗手间的女孩云鬓散乱、双肩裸露地裹着白色的浴巾出来,朝着傅顺嫣然一笑地喊了一声:“哥,你回来了!”
女孩的普通话里带着温软的南方口音,傅顺只觉得自己浑身一阵燥热,魂魄就离开了身体。罗志林跟他说话,他也听不见了,更没有回应。他的双耳已经听不到任何声响,眼前只能看见一团白色肉体,热腾腾地朝他怀里扑来。
傅顺急匆匆地冲进女孩的身体里,双手抓住女孩的香肩,恶狠狠地发着力,好像面对的是自己多年不见的仇敌,恨不得一剑刺死对手。正在旁边床上忙乎的罗志林见状,笑着调侃道:“领导,悠着点!天亮还早哩!”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三个警察冲了进来。傅顺见状,吓得翻身下马,抱着被子靠在床头上。一边呼呼喘气,一边用手遮挡自己的双眼,掩饰着自己的难堪。
罗志林到底是个老油条,见到警察进来,居然毫不畏惧,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做着动作。一个年轻警察见状,掀开罗志林身上的被子,把冰凉的枪头顶在罗志林的臀部上,训斥道:“停下来!警察查房!”
罗志林用右手拨开警察手中的枪,镇静地说:“哥们,别走火了!把我吓成了阳痿,还得找你打官司!”
另外两个年纪大一些的警察见状,忍不住脸上露出笑的模样。大约他们抓嫖这么多年,还头一次见到心理素质这么强大的嫖客。
罗志林不管不顾地发起冲锋,直到把子弹射光,才翻身下马,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