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样说,可是我爷爷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家里的积蓄都花的差不多了,这病也没见好。一来二去之下,有一天这事就不知道怎么传到一个老道的耳朵里去了。那个老道名为清虚子,名字挺唬人,名号上还有一个“子”。一般说名字或者道号上加“子”这个字,那就说明这人比较有声望,有名誉,而且,有着真本事。就比如说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什么孔子,孟子,老子数不胜数。还有纵横捭阖的鬼谷子,铸剑大师欧冶子。这个清虚子跟他们可不能比,显然是个冒牌货,可是这人说了,自己要是能够治好我祖爷爷的病,那家里人就必须要我祖爷爷跟着这个清虚子拜师学徒,历经二十载才能回家探亲。家里人没办法,虽然知道这个要求太苛刻,可是人命关天,就让他医,说人你要是医好了你说的自然依你。
本来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没想到两天之后,我的祖爷爷就能正常吃饭饮水。又过了两天,就连走路也正常了。那个时候我的祖爷爷才五岁半,一晃就过去了二十年,二十年里。祖爷爷孙学军一边跟着清虚子学道术,一边研究家里带出来的《机关冢》,两个方面,各不耽误。而今天,就是他出师回家的第一个试炼。具体的任务和要求就是说,凡为道家传人,不仅要惩恶扬善,而且还要有着过人的手段,这种过人,自然而然说的就是常人所不及。
他的具体事情就是前往湖南破掉风蚀阵,能独自一人除去养尸地,也算是大功一件。等拿着养尸地中孕育而出的尸解仙丹就能够回家,能有此作为和手段,自然也不会让他清虚子这一派没落了下去。
我的祖爷爷孙学军本在安徽省境内大别山区往下,清虚子则是祖籍湖南,怀化市凤凰县,自然也就是同一个地方的人,不然的话他又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一个养尸地呢?清虚子本名不清楚,也没人说过,但是他平时一个人一个皮箱,两件换洗衣物,还有一个罗盘,走乡串户是他的本性。他不仅会道术,而且风水方面也是有着自己的见解和概论。实事求是,也是害怕后继无人,尤其是到后来,风水一学介于迷信和文化的尴尬地带,能真正传下去的也真是难能可贵。
孙学军出师这年,清虚子也正好染上重病,躺在病床之上,最后死于江西三清山脚下。孙学军替师傅料理好了后事这才又花了数月的时间赶到湖南怀化,询问乡里,用了不少的时间,这才找到凤凰镇下北安岭。
今夜本来就是大破之日,所谓大破。就是破镜难圆,必有伤的意思。像这样的夜晚,平时人们也都不敢出门。风水中的大破之夜,和人们口中的大破之年有着相似的意义。也就是说,这个夜晚,行事都要注意,很有可能会有灾事发生,万事小心。
黑夜无月,这是刚刚落脚,用师傅传下来的罗盘四下观瞧。刚刚走出北安岭,就入了姚村外的“大荒原”。“大荒原”就是当地一个坟场,四周荒凉一片,寸草不生,在半山坡山,背后就是奇秀的凤凰神山(南华山)。过了“大荒原”,在走上几百米,便是一座孤冢,坟前有一个庙门亭阁,单翼双羽。什么叫做单翼双羽,说的就是一飞冲天,双喜临门。坟前立上这样一个香亭拜祭的庙宇,也是苗家古时候留下来的传统。苗族过去信仰万物有灵,崇拜自然,祀奉祖先。“牯藏节”是苗族民间最大的祭祀活动。一般是七年一小祭,十三年一大祭。于农历十月至十一月的乙亥日进行,届时要杀一头牯子牛,跳芦笙舞,祭视先人。食时邀亲朋共聚一堂,以求增进感情,家庭和睦。
因此,有钱的当地人把祖坟修成这样也是不足为奇,刚刚进了香堂之内,孙学军手中的罗盘立刻就有了极大的反应,这个时候,罗盘上的十字鱼丝线与屋的正前、正后、正左、正右的四正位重合,里面的天池也在随之不停的转动。指针所对应的各个方位和数据也是在发生着不断的变化。定睛一看,在鬼眼之中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骤然发现,里面的指针居然不仅仅是左右平行晃动,而是在不规则的上下跳动,或低头或仰头。这里的磁场忽然之间就像是发生着变化一般,像这样的情况,多半是“灵性”磁场在作祟。也正是应了师傅的那句话,此地必是我要寻找之地。
不过,这里应该是一处极佳的风水宝穴,背依凤凰神山,前沾沱江河之水,依山傍水而且位于半山腰之上,山势平缓,眼界开阔。就像是一望无际的原野之中,挂着一条沱江河这条玉龙。蜻蜓点水就是这样的一个格局,不过,这个蜻蜓恐怕是点不到水,毕竟这个前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大荒原”,草都不生一星半点,又哪来的水呢。虽然这个地方地势极好,可是,却是位于山的背面,在北半球,山之北为阴,阴者生瘴,瘴就是阴毒。毒虫瘴蚁且不说,阴穴虽然应该找阴地,可是阴气太盛,对于后代和家人的运势不好。虽然可能是家产万贯,但是,也会有其不幸之处,可能断代,可能绝孙。如果这个风水格局不做变动,这个家里的人恐怕是日子难熬。如果自己猜的不错,当初设计这个风水穴位的师傅一定跟这家人说过,三十年一换穴,可是,这家人看样子应该是没有听他们的话。
孙学军把罗盘给收了起来,从行囊中的香盒里摸出来三根续命香,这种香名为续命,也正是干阴阳先生和走阴之人常备的东西。用它接触或者下阴间会更加的兼容。大家都知道,人体中有着三把阳火,分别在头顶和两肩,正因为如此,人的阳气才会旺盛。只要三盏阳火不灭。这个人也就不会受到阴邪的侵扰。什么东西都有着它的两面性,阳火也是如此,对于走阴之人来说,阳火在某个时候却是弊端,一般敢做阴阳先生的人,多数都是体内阳火旺盛之人,而且胆大心细,无所畏惧。可是,这样的人下阴的时候会很危险,往往越是这样的人越会被鬼物缠身,怎么说,因为你对于阴灵来说,太碍眼了。因此,这续命香的用处就是能够让人的阳火变弱,同时,遇到紧急情况或者斗法的时候,续命香还真有着续命的作用,只要香还在烧,你就死不了。
话不多说,三根续命香点上,约摸有着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如果超过了一个半时辰,那么,今晚的行动,就必须要解除。否则,续命香一旦烧完,自己可真不敢保证什么。孙学军的背后挂着一个倒勾八瓣掘土锹,这可不是猪八戒的九齿钉耙,它虽然有着八瓣,但是却呈现出一个二百七十度的扇形,下二刃微微前倾,下土的时候轻松,其间四刃就宛如花瓣一般,锋利之处朝下,凹口朝上,上二刃就又像是护腕掩体,螺旋结合。整个倒勾八瓣掘土锹就像是一个松土器,入土快,而且轻轻一转,整个地下的土层就被打散了。此刻再用普通的铁锹将散土层一层层铲开,这个地下洞就有了基本原型。
花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的样子,铁锹再往下磕,已经碰到了一层硬邦邦的东西。忽然发现,这下面居然是一层花岗岩,而且面积极其广泛。不应该啊,按理来说,如果是蜻蜓点水的格局,那么棺椁之上根本不能有厚土层,别说是花岗岩了。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这家的人恐怕是一辈子要被压在里面,而且,家中的变故也是再难修改。
思前想后之下,前边的续命香已然烧了一半有余,而且,烧的越来越快,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在拼命的吹一般。香头上的火星明晃晃,又像是什么东西的眼珠子一般。饶是孙学军也是心中有些发怵,毕竟深夜之中一个人跑到这个坟场来然后刨人家祖坟,虽然说自己不是故意为之,可是于道义,他不对。于胆气,他也是不足。森森的夜风猛地刮过他的后脊椎,瞬间全身一个打凉。他的那一对地居天鬼眼四下瞧望,却没有看到任何的东西。师傅从今对他说过,不要随意的使用这双眼睛,否则的话,自己恐怕以后就都变不回来正常的眼睛了。如果是这样,他恐怕就真的一辈子到老,也难以跟别人相处。你说谁敢跟你在一起,一对能看见鬼的鬼眼,而且还是绿幽幽的,这要是在半夜,准能吓死个人。在现如今的社会里,有些人用化妆品过敏,晚上皮肤发出绿色的夜光都不能被人接受,被人被朋友称之为“绿灯侠”,更别说永远是一对绿色的眼睛。莫非要整日戴着墨镜才行吗?
实际上,那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有隐形眼镜和美瞳这回事。
扯远了,再回到我祖爷爷孙学军的身边。他现在也是泛着嘀咕,很多的不应该和不科学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其实,他做的这一行,就是不科学的。要是能用科学来解释,那么这一行业就不再存在了。
身上没有带火药之类的东西,更没有开山凿石的器具,而且这花岗岩的密度极大,硬度仅次于金刚石之下,一般的铁器也只能在上面凿出来一个白点。没办法,孙学军又回到了方前的香堂之中,这里面,绝对是有着什么东西或者机关才对。对呀,一想到这里,他忽然就有了几分明悟。自己是干什么的?自己不仅仅是一个术士,而且,自己家祖传的《机关冢》,讲解的不就是墓穴中的机关嘛。
心念一动,他忽然就想到了一个词,“金身椁!”的确如此,金身椁,说的就是早在战国时期,吴王夫差手下有个谋臣叫做伍子胥,伍子胥这个人是当时的楚国大夫,具体的历史就不说了。这人后为报家父之仇以“鞭尸三百”楚平王而出名。虽然这是有着玩笑的说法,可是,伍子胥这个人不光有谋略,能带兵打仗,而且他还精通各种民间暗理。其中就有一个是“金身椁”。金身椁,顾名思义,就是人全身被金子包裹然后成殓入藏,棺椁之上也是撒了一层金子或者银子。不过,这种金银可不是一般的金银,这是一种以八成的精纯度加上二分的黑铁精,熔铸而成的死银子,死金子。民间就有烂银子,死银子的说法。说的就是把金银放在一个特殊的环境中放置久了,那么金银就会发生变化,有时候会烂成烂泥一般。然后再把这种烂泥的金银给取出来,重新混合黑铁精熔铸,这时候的泥浆撒在棺椁之上那么,就会形成一道天然的结晶,颜色类似于花岗岩,可是它的密度和硬度,就算是炸药也不一定能将它给炸开。因此,再技术比较落后的古代,用这样的东西封存物体或者作为机关密室的暗门,可是绝对的万无一失!当年的伍子胥鞭尸之后,便用金身椁给楚平王裹了一层,然后再坠入汨罗江深处,向外传言抛尸荒野。实则他鞭尸之后还不解恨,就欲将其葬身江底,受尽历史洪流的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