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官员看到左宗棠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脸赞叹地看着胡雪岩,心下都十分诧异。
左宗棠说道:“好了,这对子你随便处理吧。我也不耽误了,是不是该开典了?”
胡雪岩闻言点了点头,朝着司仪挥了挥手。门外的司仪赶忙张开嗓子喊道:“胡庆余堂今日开张,药为民医,大吉!”
门外的伙计们听到赶紧开始点炮放鞭,不一会儿功夫,门外就烟尘四起,“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而左宗棠的护卫队更是帮忙开枪鸣礼,这让大家更加清楚了胡雪岩在左宗棠心目中的分量。
在一片喧嚣声中,胡雪岩弯腰领着左宗棠走到胡庆余堂正门。此时正门上的大牌匾还被一块红布盖着,胡雪岩走到门口之后,有小厮把系者红盖的红绸送到了胡雪岩手里。胡雪岩双手把红绸呈给左宗棠。左宗棠笑着拿过红绸,说道:“祝胡老弟开业大吉!”说着把绸缎轻轻一拉。盖在牌匾上的红布缓缓落下,盖在了鞭炮喧嚣过后一片杂乱狼藉的地面上,露出了三个鎏金大字:“庆余堂!”
“庆余堂”这三个字在阳光中闪烁着金光,胡雪岩看着这幅牌匾,心中感慨万千。
开匾之后,胡雪岩便领着大家伙儿走到了店里,左宗棠居上位而坐,而众官员没有听到左宗棠的吩咐,都垂手站在两边。
这时候司仪又大声喊道:“谢礼!”
照理说商家开业,前来参加开业典礼的人应该送给商家礼金才对,但是在清朝末年的时候,生意人要想做生意,必须得靠着官府后台。凡是能来参加开业大典的,那以后都是自己这门生意的活路,所以反倒是商家要给这些参加贺礼的人送银子。
司仪一声话落,几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伙计每个人端着一个木盘走到了个官员面前,木盘上盛放的是五十两大元宝堆起来的小山。
左纵谈看到之后皱了皱眉眉头,站了起来,本来正打算收礼的个官员都停住了动作,等着左宗棠说话。
左宗棠说道:“大清积弊甚多,官场之弊,最大莫过于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本官从幕僚做起,四年而成为两省总督,固然有人眼红艳羡,但扪心自问,本官从未为了官位送过别人一两银子,更不曾收过别人一两银子。本官对于送礼受贿这种事,深恶痛绝。既然浙江归本官管辖,本官就得立一个规矩,、——国运不济,又值乱世之秋,各商家但能开业,多已耗材耗利,十分不易,再若送谢礼,更为捉襟见肘,日后毕竟影响资金周转,生意运作。所以以后但凡商家开业,可以送贺礼,但是不可以收谢礼!”
听到左宗棠这么一说,前来参加开业典礼的这些官员赶忙称是,而各位商家则拍手道好,大赞左大人英明。胡雪岩却不以为然,开业送礼,已经成了风气。要是不送礼,当官的随便给商家穿个小鞋,不动声色就能坏了一家商人的生意。即便左宗棠规定了不让送礼,也只不过是明面上没了这些流程,私底下该送的还是一分不能少。
说完这番话,左宗棠对个官员说道:“你们都坐下吧。”说完他转头看向胡雪岩,说道:“胡老弟,听说你为这庆余堂下了不少心思,可否带我参观一番?”
“当然!”说着胡雪岩领着左宗棠出了客厅。
出了客厅之后,胡雪岩领着左宗棠转向长廊,朝着庆余堂柜台上走去。
沿路左宗棠看到长廊墙壁上挂着不少精致的黑底金字木牌,木牌上刻画着各种药草的模样,还鎏金字写着药材的功效以及出产地。
走入柜台之后,率先进入眼帘的是顶棚上拆了瓦砖,新铺盖的顶棚玻璃。虽然红木柜台和松木的药架与平常药店里的并无太多不同,但是有了一面玻璃顶棚,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起来,所以感觉柜台药架药柜也变得十分大气敞亮。
左宗棠抬眼一看,大门背后的一块匾额引起了他的注意。别人家的匾额都是踩着门外放置,方便来人观看,但是庆余堂中的匾额却放在门后,正对着柜台。
这幅匾额最左边是“戒欺”两个大字,其后则写着胡雪岩亲笔题写的跋词:“凡百货贸易,均着不得欺字,药业关系性命,尤为不可欺。余存心济世,誓不以劣品谋厚利,唯愿诸君心余之心,采办务真,修制务精,不至欺予以欺世人,是则造福冥冥,谓诸君之善为余谋也可,为诸君之善自为谋也亦可。”
胡雪岩看到左宗棠盯着自己写的匾额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下官只念过半年的私塾,文墨不通,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左宗棠连连摇头:“文墨,形也,重要的是你一颗赤子之心。若是商人们都有你这样的心思,百姓何愁不康,若是官员都有你这样的心思,大清何愁不强。胡老弟,以后我在官场周旋,还要多多倚仗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