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苍茫,繁星点点。
秦苏坐在房顶上,仰望夜空,思绪万千。八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八年,也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比如当年那个傲娇的女孩已经是孩子的母亲,比如他此时已不再想当年那样任人宰割。
有时候他想,现在这样也不错,至少那个人在自己身边。感情好像真的应了那句话:谁认真谁就输了。
当时的承诺,也许她已经忘了,只有他牢牢记住,把它当成活下去的理由……
收拾房间,这对傅钰来说并不难,当初她以男装示人的时候,房间不允许下人收拾,乱了只能自己动手。所以,现在帮秦苏收拾房间也能应付。
秦苏这人看起来挺整齐的,实则不然,东西乱扔,整整齐齐的房间要是几天不收拾就乱七八糟的。
这不,梳妆台前,有好几个发冠就这样随意摆放着,傅钰只得帮他收拾好放进抽屉里。
这一打开抽屉,她就被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吸引了眼球,那块玉佩被雕琢成梅花状,中间刻有一个钰字。
这块玉佩,好生熟悉,傅钰情不自禁的拿起它,仔细端详。这样的玉佩,好像她曾经有过一块。随之,一个男孩的轮廓也在脑海中闪现——小秦。
“钰儿,去书房给我拿我昨天看的书过来。”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秦苏声音落下许久不见回应,进入内室就看到傅钰拿着一块玉佩发呆,他怔愣了会儿。她,发现了吗?
傅钰转身,眸光紧紧锁住秦苏,问:“这块玉佩,你从哪里得来的?”
“玉佩?”秦苏抿唇笑了笑,迈步到她跟前,从她手中夺过玉佩,神色黯然,“玉佩不是你送我的吗?”
傅钰惊愕不已,不敢置信地看着秦苏,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来。他说什么?这玉佩是她送的?难不成他是……
秦苏不悲不喜,“原来钰儿还记得小秦。”
傅钰半信半疑:“你……你真的是小秦?”
“我还是当年的小秦,你却不是当年的钰儿。呵呵……”秦苏自嘲自讽的笑了。
…………
八年前,傅钰才十岁,跟父母回江南老家时不慎被人贩子捉了,那时遇上了同被人贩子捉了的秦苏,也就是小秦。
那时两个孩子惺惺相惜,一见如故,成了好朋友,并且一起逃脱人贩子的禁锢。两个孩子鬼灵精怪,让人贩子颇感头疼,好几次都差点让他们逃跑了。
小秦看着身旁气鼓鼓的小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非但没有害怕,反倒充满勇气,他笑问:“钰儿,我看你是女孩子吧。”
傅钰闻言,不由得紧张起来:“你……你别胡说八道!”要知道她一直女扮男装,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她是女子。
小秦呵呵地笑道:“你紧张什么,放心吧,我会帮你保密的。”
“你……你一定要说话算话!”
那时的傅钰还小,一下子就被人套出了真话,其实秦苏那时也是猜想,她不够淡定才让人家知道了真相。
他们趁着人贩子喝醉了酒,才有了可乘之机,蹑手蹑脚的从人贩子身上取出钥匙开门逃跑,并且救了其他孩子。
逃出生天,秦苏就要离开了,离开前他问傅钰要了一件东西。那时她身上并没有其他能送的出手的东西,除了随身佩戴的玉佩,于是就把玉佩送给了他。
临走前,秦苏牵着她的小手,对她说:“钰儿,若是我能活着,长大后我就来娶你。”
傅钰噗嗤一笑,“长大后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秦苏一本正经道:“大昭傅丞相的小千金傅钰,就算我忘了我爹是谁也不会忘了你。”
那时傅钰并不懂情爱,但是她还是很感动的,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很有可能嫁不了人,而这个人竟然说要娶她。
傅钰扬起明媚的笑容:“好啊,那我等你来娶我。只是,为什么说如果你能活着啊?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秦苏沉默片刻,而后道:“人都有生老病死嘛。”说着他看着不远处,“你看,那是不是你父母亲?他们是不是来接你了?”
傅钰扭头一看,雀跃地点点头,“嗯嗯,是呢!小秦,要不你跟我回家吧,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好。”
秦苏揉揉她的秀发,温声道:“钰儿,我也得回家了。记住我们的约定,等你长大后我就拿着这块玉佩来娶你。”
他若是跟她走了,就等于放下过去的种种,那岂不是便宜了那些人?不可以,他要回去,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
童年的记忆瞬间翻涌上来,充斥着傅钰的思维。她愣愣的看着秦苏,这就是当年的小秦吗?
他们分离后,她有想过小秦,可是时间长了,记忆风化,小秦慢慢的藏在她记忆深处。
秦苏道:“都想起来了?”
傅钰讷讷的点点头。她想起来了,与此同时,她似乎也明白了秦苏一步步设局让她往里面跳。他是因为她么?当年的承诺,她并没有兑现,她已令嫁他人。
童言无忌,本以为当时也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秦苏却当真了。傅钰心情复杂。
“秦苏,那时候……我……”傅钰欲要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秦苏紧紧握住玉佩,苦笑说:“钰儿,有时候我真的怨你,为何不再等等我?”
她跟邵瑾熙成婚之时,正是他人生真正改写之时,那时候他想来找她,可是却脱不开身。
那个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时期带给他光明并走进他生命的女孩儿,在他最艰难的时刻他只要想着她明媚的笑容就好了,想她的时候就画她的画像。可是,这个女孩儿最终成了别人的妻。
他一直引诱着她来找自己,他不知道她来了之后他能怎样,现在她来了他就想禁锢。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傅钰措手不及。这样的秦苏,她还是第一次见。让她跟他说小孩子的话不必当真?可他在分别后给自己写过一封信,她也回过,最后渺无音讯。
秦苏忽问:“钰儿,若是没有邵瑾熙,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傅钰回道:“若是没有邵瑾熙,或许我们会在一起。”
若是在遇上瑾熙之前,他来找自己,或许结局会不一样,但是没有如果,她已经有瑾熙了,他们相爱,他们会白头偕老。
秦苏道:“那么,你就留在蝴蝶谷陪我三个月吧,三个月后我就放你走,如何?”
没有邵瑾熙,他们会在一起么?三个月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了吧。或许他这样做很卑鄙。
傅钰心中一喜:“此话当真?”
邵瑾熙点点头:“三个月后你去留自如,不过你的承诺还得兑现,做我三个月的丫鬟。”
傅钰一脸憋屈:“你蝴蝶谷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我做你的丫鬟?你是不是心里有气特意找我撒气?”
秦苏莞尔一笑:“你可以这么想。”
傅钰爽快答应:“好,那我就做你三个月的丫鬟。”这次她是心甘情愿的,或许他会想方设法为难自己,这样也可以让自己好受些,毕竟人家是因为自己伤过心。
一切都来的那么的突然,那么的怪异,傅钰接连几天都魂不守舍的,特别是看到秦苏,她总觉得浑身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