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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毛毛雨

2016-12-28发布 3043字

第一百零五章 毛毛雨

魏然将小小的信纸重新塞回信筒中,那小小的信筒如一根火柴般置于他的股掌间,稍稍一用力,握在手中的便只剩下了一团灰烬:“他们果然滞留在峰谷,如果消息可靠,那我等提前到达目的地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您是说峰谷吗?”成天虽然这么问,但作为本土将军,他当然知道峰谷是哪里,当然也知道关于峰谷的那些传闻。毕竟在他还壮年时,曾多次经过那里,其中有一次还带着未曾及冠的成全。

魏然看了他一眼,没有提起关于峰谷的杀人蜂,而是分析道:“如果燕子军不久前被困在峰谷过,那他们之后的路线一定是取道襄阳,沿间河向西走,去往中山门。而我们现在就位于襄阳以西,只要我们能找到一条去往中山门的直径,一定能赶在他们前面。”

“既然已经推测出对方的行兵路线,为何不与襄阳以南的那些即将赶来的军队一起截杀他们呢?”成天说的这些军队就是他被落下的那些士兵,由于南齐士兵大多为步兵,所以着急赶路的魏然便舍弃了他们。入股这些人仍按照骑兵们的行兵路线前进,那么刚好可以直接形成将燕子军包围的形势。

毕竟魏然所说的提前到达目的地设伏,也肯定只有这些骑兵才能赶得到那里,自己那些一早便被甩下的士兵们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追上的了。

魏然却摇了摇头,虽然他也知道失去了大部分南齐士兵意味着失去一部分战力,但一旦顾忌到他们,计划可能就会完全失败:“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必须保证整个计划的万无一失。”

“好了,我们明天清晨出发。”魏然结束了谈话,候在一边的传令员马上将出发的命令传递了下去。

成天则看着魏然向骏马走去的背影,想得出神:既然他们肯定会经过襄阳,如果提前搓搓他们的锐气也是可以的。虽然他的军队多次与燕子军的周旋,都以相持不下提前撤退为结束,但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应该还能给士兵们一个奋战的理由和勇气。

天色渐渐变沉,只有几个守夜的士兵兀自睡眼惺忪地守在谷口。虽然知道不会有人发现这里,但他们还是尽职尽责地把守着。

心里是这样想的,当雨滴打在脸上时,每个人都如同刚刚从梦中惊醒般互相对望。从对方的脸上同样不难看出,一丝疲倦的神色,以及对天空突然变暗的惊讶。

他们都太累了。

是夜,除了几个被惊醒的士兵外,其他人仍被梦想围绕。只有成天除外,他看着漆黑的夜空中不断飘下的细雨,想起了多年前与先帝经历的刀光剑影,也是这般静谧,又如此的惊心动魄。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起身叫来丛林,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丛林便单膝跪地行礼道:“末将定不辱使命,完成将军所托。”

接着,他便跨上自己周波劳顿的马匹,朝着来时的方向去了。

丛林离去没多久,天边就泛起了丝丝光晕,魏然早早便醒来,舞了半天的剑,不过精明如他也没有发现夜晚时有人离去。

不仅是他,就连当晚守夜的士兵,也没有察觉他的离开,毕竟他们也只是负责查探敌人的入侵,而不是有人离去。

萧瑟的清晨中,魏然再次翻身上马,开始了漫长的征途。成天收回目光,上了自己的马,迎着天边初生的新阳跑去。

路上的泥土散发着雨后湿润的草腥,激励着疲倦的人们从睡眠中休整过来,清晨的清风拍打着所有人的脸颊,放肆着一路上无私的陪伴与缠绵。

他们迎着风,感受着毛毛细雨淅淅沥沥地打在脸颊上,但马蹄依旧飞奔不停,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纵情驰骋着。宛如一道黑色的劲风,眨眼间消失在视线中,仿佛从未曾有过。但一条细小的黑线却格外瞩目地与大家背道而驰,雨水打在他的背上,带走了一丝决绝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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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影总是在糯米的心中挥之不去,那个笑容,那个约定,那个迷茫时给予的温暖触感,那个命悬一线时的舍命相救,难道都是假的吗?

她心中倍感疑惑,但却又问不出口。难道是自己太过小题大做了?

“成凝小姐。”

一个呼唤打断她心中的思绪,是小核桃在叫她:“成凝小姐,是否在思虑着什么?或许可以说给我听听。”

同行十数人都包围在两人的身边,嘈杂的马蹄声中,只有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没什么。只是,作为将军的人是不是都和常人有所不同?”糯米自言自语着,难道自己在给他寻找借口?将事情的缘由归结到一个名号上?

“虽然作为将军,但其本身也终究是个凡人。但只有真的到了那个位置,才能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吧。属下不知上位之人所想,但他们却要时刻考虑到我们,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差别吧?”

糯米再次想到那个笑容:“那就更没有理由在给予别人痛苦的时候而感到快乐了啊。既然总是心系别人,那为何在造成别人伤害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呢?”

小核桃眉头一皱,是在说周临将他打晕的事情吗。虽然不知道周临在笑什么,但这是一个好的突破口:“如果一个人以伤害别人为乐,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他根本就不配为人,更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军。”

“是吗,是这样啊。”糯米下意识地看了前方一眼,但除了马蹄扬起的灰尘什么都没看见,“那万一遇到了这样的人,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人类和动物一样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远离危险是我们的本能。”小核桃长叹一口气,装作漫不经心地讲道,“属下不知如何得罪了周将军,竟落得如此下场,身位下位之人,命运想来都只能由他人来断定了。”

虽然表情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但他却用心把握着自己的语气和音量,生怕周围人听见。

不过看糯米的样子,是起到效果了。她的双手紧紧攥着缰绳,声音有些迟疑,说着不相干的话:“我只是一介平民,对于那些高人一等之人的事一窍不通,本想依着性子尽全力帮助别人,但当某些与预料向左的事情发生时,我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都只是自己的自以为是罢了。平民就是平民,妄图和上等人搞好关系只是单方面的奢望而已,所以我现在也开始不知所措了。”

小核桃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虽然在我等临行前成将军一再要求,不要让我们告诉小姐,但现在我就必须要说出来了。属下实在不忍心小姐被蒙在鼓里。”

糯米疑惑地看向他,小核桃一字一顿道:“小姐有所不知,我等南国民众一直饱受北国的侵扰。作为南国最南的永康之城,对于这种伤痛可能并不了解,但边境的人民却被荼毒已久,而造成这种痛苦不断滋生蔓延的罪魁祸首就是周临。”

糯米的脑子一片空白,但小核桃的话还在继续:“没到秋收时节,百姓们并没有为秋收而高兴,反而开始担心起自己的性命安危。而到了今年,就连永康也遭遇了此番苦难,为了百姓安危成将军与周临达成协议,将姑娘送去和亲,又陪了数十车的钱粮作为‘嫁妆’,才保得永康的一方安危。”

难道说,周临是……强盗?

那些她听闻的无恶不作,滋扰边关,造成无数百忍饥挨饿,命途多舛的元凶?

虽然她也总是干点盗窃的小勾当,但从来没想过危害他人的性命。那些强盗所做的事情,则和他们完全不同,他们能为了自身利益,而完全放弃他人。

难道,她这些天接触的周临真的是假的吗?

那个杀人放火,抢掠钱财的恶贼才是他的真正面目?

糯米安静下来,小核桃也沉默良久。天边的乌云慢慢地积了起来,像是回应着她此刻的心情。

她突然感觉自己的眼角有些温热的湿润,轻轻捻起,发现那只是一滴雨水:“下雨了。”

和她不久前察觉的一样,那场雨终于降临了。但不知为何,落在身上却回应着丝丝暖意,身体难道已经冰冷至斯了吗?就连深秋的雨落都让她稍觉温暖。

小核桃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道:“如果小姐想逃走的话,属下随时都可以帮你。”嘴上是这么说,但到时候谁帮谁还不一定呢,毕竟他现在连说话都有些费劲。虽然周临对他造成的内伤不足致命,但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也不容乐观。

糯米这才思考的一个问题,如果周临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那得罪他的小核桃……

——那小核桃不是死定了?

不行,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对她怎么对对有恩的小核桃坐视不理呢:“我得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