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有故事的墨西哥城,
我在北京后海的餐厅,
一样白色的桌布上,
品尝生活给我们煮熟的秋刀鱼……
南小茹直接给连骁打了电话,言简意赅:“我明天会去医院看崔研,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和她起冲突的。”
连骁靠在阳台,眺望着这个城市璀璨明亮的夜空。修长的身影,像一座坚固的山峰,有韧性,也有些苍凉。
整个房间就他一个人,他面无表情的听着电话那头南小茹温婉的声音,竟觉得有些动容,单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忍不住的嘴角带笑:“你终于想通了。”是肯定的语气。
南小茹嗤笑:“那能怎么办,我左右被人算计,总归要去看看她的。”
连骁能想象出她那条无奈而又伤心的表情,心有些说不出的抑郁,但是还是叮嘱她:“不要再和她继续冲突,如果可能,我希望你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什么责任?她都妥协了,还要怎么样。她抬了抬下巴,骄傲的说:“别想我会和她道歉,看望一下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连骁也没想要强迫她,淡淡的说:“此次的医药费,就从你的工资里面扣。”
“凭什么!”南小茹娇斥一声,荒唐,她背了黑锅,还一背到底了?
“这是公司下的决定,不是我个人的决策。而且。”他一顿,声音不容置疑,“已经通知公司财务部了,月底就执行。你的工资如果不够扣除,就从奖金或者下个月的工资扣。”
“混蛋!”南小茹气氛的挂断电话,甩手将手机衰仔床上,沉闷的响声被棉花悄无声息的吞噬。就像那蒙尘的明珠,没人会知道。
生气归生气,第二天,南小茹仍然出现在医院。
崔研倒是很意外,不过转眼就换上一副神情,嘲笑的看着她。
南小茹坐在椅子上,冷声说:“你现在得意了。崔研。”最后两个字被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崔研习惯的睨她一眼,还是怎么都瞧不上的样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同样的话,被她原封不动的还给南小茹。
“你得意的日子也没多久。但是我会静候你伤愈归来的。”南小茹怕她不明白,解释道:“我会一直在公司等你,你放心,只要你在那里工作一天,我都会随时奉陪。”
她说的无比坚定,眼神清明,崔研一震,这次真的是错愕当场。
南小茹竟然没有辞职?!
她竟然这么扛得住。三番两次的刁难,换成第二个人,也早缴械投降了,她以前对付连骁身旁的莺莺燕燕,也没有这么大费周折。
看来,不来点颜色,南小茹倒以为自己会怕了她。可恶啊。
南小茹的出现的确在公司引起了轩然大波,没想到她没被开除,也没自己辞职。
但是据说,南小茹主动到医院探望,竟然和崔研冰释前嫌!更为震惊的是,高层命令,严禁私下讨论。
本来事不关己,公司里面也早就停止对小茹的议论,可同事都孤立她,连骁对她的态度也转冷,崔研也没有动作。南小茹倒是无所谓,崔研还躺在医院,能使出什么诡计啊。趁着崔研人还在医院,她这段时间应该好好想想对策。
没想到崔研沉默的背后,竟是想着更狠的招数对付她。而她毫不知觉。
下午五点二十分,比平常晚了一会儿下班。
南小茹紧了紧风衣的领子,橘红色的普通专柜款,几百块,但是因为她身量高挑,穿起来也很有聘聘婷婷的质感。
不过此刻有些冷,也没人注意她。
南小茹脚步很快,她今天没有直接回家,知道公司附近的那条巷子里,常去的KFC出了新菜品,已经提前预约准备今晚就去吃的。
没人做饭,她自己怎么随意怎么来。
可是走了很多次的路,今天没有人,更显冷清。总觉得那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只是第六感告诉她,正有什么东西试图靠近她。南小茹本能的微微侧了侧头,不动声色的用眼角的余光观察。
竟然有人在后面,不知从什么时候一直跟着她,步伐极为轻快,她不敢打草将蛇,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手却下意识的向上衣口袋摸去。
然后到岔路口,毫不犹豫的拐进另外一条更窄的巷子。
她决定赌一把。
那条巷子比这个短,也更挨近公路。
眼看她马上要走出去,她划拉手机的动作更精准,呼吸出来的白气凝结成霜,落在她嘴唇上,睫毛上。
可是她的手机毕竟在口袋里,她怕拿出来被人发觉,想凭着意识寻找数字的位置,拨打紧急电话。
显然她的运气不好,几乎是刚要拨通,后头的人就悄无声息的欺进,她猛然回头,嘴巴上和腰上就被两只手同时捂住。
迷药没有立刻发作,南小茹拼命挣扎,被捂住的嘴巴发出“呜呜”的低鸣,脚也下意识的往后踹,后头的人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反抗,原本箍着她腰间的手,迅速抬起,南小茹只觉颈后一顿,挨了一记手刀,一阵发昏,可是还没晕倒,但到底力气不如人家,两分钟不到,就软到了。
昏迷前,她还想着男人的样子,灰色运动装扮,口罩和鸭舌帽,只露出一双平静无波的眼。很淡定,也很漠然。
到底,是谁?
南小茹几乎是被冷醒的。眼睛和嘴巴被遮住,她昏昏沉沉的试图甩甩头,可是头还有些晕,手脚被绑住,她挣了挣,但绳子很结实,她以前常和同学登山,知道这是美国的绳索,她倒是没有浪费力气挣扎。
轻轻动了动,除了被绑的有些难受酸乏,也没受伤。
空气很潮湿,甚至有些腐朽的味道,很难闻。但也出奇的安静,要么是那人隐藏起来了,要么就是不在。
她的心脏因为害怕急剧的收缩,全身也止不住的颤抖。
可是到底是什么人绑架她呢。
她除了崔研也没什么仇家啊,崔研一个女人,还受伤住院,哪有心思和能力绑架她啊。
可是除了她,自己好像也没得罪谁吧。
难道是南家的仇家?
南家这么多年,难免树大招风,没准是哥哥或者南家谁的生意上的仇敌,也有可能是纯粹的绑匪,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想求财。
只希望绑匪能早早的和家里联络,南家有钱,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了。千万不要撕票啊。她这会乱七八糟想了一堆,又有些怨气。
早知道就不单独出去住了,好好的大小姐不当,非搞什么普通白领那一套,就算不用司机保镖跟着,好歹自己开车上下班,也不一定有今天的事了。
况且自己单独住在公寓里,根本没人发现她不见。现在真的是求救无门了。
早知道,就不要接近连骁,去他的公司上什么班啊,被人不断的使绊子,弄的遍体鳞伤,现在甚至要把小命都丢了,她的人生啊,怎么这么悲催啊。她还没活够呢。
南小茹凄凄惨惨的哭了鼻子,一抽一抽的想些心事,她甚至做好了打算,如果能被活着救出去,她一定不用崔研撵走,自己主动辞职,从此离连骁远远的。
自从碰到连骁,她的衰命就没转运过。
人一旦面对恐惧,就会生出潜意识里的退缩来。
南小茹被绑架,真的没有人发觉。
崔研还住在医院,每天都有人看望她,她也得知了公司对南小茹的处理,自认没有异议,所以心安理得的享受高级病房的护理。营养液要好的,水果要好的,每天甚至要医院的小厨房晚上加餐,说是有益于早日恢复。
护工没意见,反正有人结账,公司早就垫付了住院押金,既然人家不差钱,还替她省什么钱啊,什么都用好的。
崔研优哉游哉的吃着水果,摆弄手机的动作也没停,看到熟悉的号码发送过来的信息,嘴角泛起笑来。
护士查房时,就看到这一幕。觉得这个小姐美是美,但她有时候,总觉得这人有些奇怪,说不上为什么,就比如说她现在的笑,明明美的不可方物,但笑意不达眼底,竟让人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崔研没注意护士的表情。将编辑好的短信发送出去,人继续舒舒服服的靠在床头,吃水果。
藤篮蔓忙了一天,因为莱莱有些发烧,她和家庭医生前前后后的,照顾这个小祖宗,早累的瘫了。任由南浅苍抱着她去洗澡。
“在想什么?”耳畔是熟悉的男人低低的声音,他的手还有意无意的抚着自己的腰际。不知是真的在替自己洗澡,还是折腾她。
藤篮蔓在他怀里转个身,侧耳靠在他的胸膛,听着她沉稳有力的心跳。
浴室灯光朦胧,他小麦色的肌肤混合水光潋滟的水滴,性感迷人。而自己白皙的身子,就那么亲密无间的依偎在一起,一黑一白,一健硕一柔软,她的心也跟着柔软。
想起南小茹,藤篮蔓忍不住轻叹:“小茹这丫头,不知道和连骁到底怎么样。”
小茹走的那天,她就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南浅苍,没可以隐瞒,总觉得自家人受了委屈,而且她也不知自己做的对不对,想从他身上寻找认同感。
岂料南浅苍竟然说,让小茹自己做决定,她任性这么久,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说的轻巧,藤篮蔓总有些担心。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这样,我会心疼。”声音微哑,说不尽的疼惜。
藤篮蔓紧紧握住他环在腰间的大手,轻轻的回应:“希望一切都好。”
但愿小茹她能得偿所愿。
可是幽暗的地下室,南小茹已经陷入昏睡。她的意识被抽离的那一刻,想的是,到底有没有人会发现她不见。
她不想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