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旁边说话,我也没睁眼,边睡边听着。
说话的是卞京和蒙面仔,声音不是很大,偶尔还会故意压低。
我极力要听的清楚些,可是李世荣的呼噜真是大的可以。
卞京他们说的是泪冢的事,后来又牵扯到了,好像要拿我做什么,隐隐约约的觉得这里面还有其他的阴谋。
他们这次来透明梦柯就已经犯了禁忌,所以不想声张,也没带很多的人,以免落人把柄。
他们到这来目的到底是什么,现在还不清楚,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夺取泪冢,还可能威胁到二叔。
“他好像知道得挺多,而且不清楚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在这方面,魏忠海可能比我们预想的要厉害的多。”
这是卞京的声音,我听了就感觉不对劲。
话里说的“他”明显是在说我,接着就听到蒙面仔问下一步怎么办。
“目前的情形已经比我们预想的结果好很多了,所以明天先拿泪冢,然后……”卞京没了声音,我猜想他可能是对着蒙面仔做了个手势,“要么不做,要么一做到底!”
蒙面仔“嗯”了一声就不在说话。
凌晨时,是李世荣把我叫醒了,卞京和蒙面仔已经躺下,不知道是装睡还是真睡着了。
“轮到你了,别偷懒啊,快天亮了!”李世荣转身倒在我身后又回笼了一觉。
我看着这个空旷寂静的洞穴,心里还在合计着二叔的事情,远处依然是那口发光的棺材,一动不动的,地下水还在奔流,整个雪山的水量巨大,基本都是融雪。
不远处的喷泉已经停歇了,地面上淌成了河。
我挪动到洞口探出身子,洞口距离地面至少十几米高,潮湿的岩石墙壁光滑透亮,笔直的延伸到远处与地表水流汇在了一起。
我愣证的看着下面,目光刚翻过洞口下边缘,就看到一只猩红的眼睛正对着我。
“我擦你妹滴!”我哆嗦了一下赶紧退后,心想也许是错觉,复又紧张兮兮的再朝下看了一眼,那东西还在那里,像雕塑一样。
那双眼睛布满了血红,没有焦点,无法判断它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
不符合常理的东西突然出现换成是谁都得吓一跳。
我往身后摸索到一块石头,抓起来就砸了下去。
不太准,倒是把那个东西吓住了,它见势头不妙,调头就爬下去游到了水里,在水里打着圈,忽然又冒出头来盯着我看。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它的原貌,原来是条火蜥蜴,通体赤红,其实就是一只基因变异的普通蜥蜴。
它有长长的尾巴掌控方向,四肢粗壮有力,行进速度不是很快,就是样子有点瘆人,舌头很长,经常探出来扫射地面,皮肤粗糙带有小颗粒,它们本身就是医药。
“这玩意听说很难遇到啊!真稀奇!”
说话的人是李世荣,而他竟然站在地面上,弯着腰准备抓那只在水里的蜥蜴。
让我惊讶的是李世荣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下去的?
忽然我意识到一个问题,在他叫醒我之后他似乎并没有入睡,也没有鼾声,很可能在暗处监视着我的动向。
关于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跳下去的已经无法断定,对于他的行动我竟然毫无警觉,而且在这么高的地方还是无声无息的溜下去,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试想又有谁能这么轻松的从二层楼那么高的地方,没有任何辅助顺利跳下去?
至少也会“嘿呦”什么的叫几声吧,难道连落地的声音都没有?
看来,卞京带的这两个人都不是一般人。
嗯?难道卞子毓也不是像我看到的这样白痴?他们都在隐藏着真实的自己?
我看到李世荣在笑,一种令人陌生的邪邪的微笑,完全变了一个人,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附了身。
他和蜥蜴相持不动,一旦一方先动,另一方必定下杀手。
关于火蜥蜴还有另一种说法是,它吃了坟墓里的横死的尸体而变成的,一般横死的人都会有很深的积怨,一旦被蜥蜴吃了,他们就会把怨念释放到蜥蜴身上。
红色的躯体就是这些怨念的表象,蜥蜴自身也很痛苦,只能通过吃活人来转嫁那些怨念。
所以眼前的这只火蜥蜴是要吃人,而李世荣则要抓它。
目的都一样,都是将对方置于死地。
空气已经凝结到了冰点,双方一触即发。
情况有点不对头,这只蜥蜴很可能不是由自然变异而来的,而像是另一种传说里说的那样,它是食尸的。
我看见它在笑,本不应该拥有的人类微笑,它的身上有别的东西附着,而李世荣的笑则是被它带动起来的。
“快跑!你中招了!”
我发了一声喊,李世荣愣了一下。
就在这个间隙,只见一条红色影子迅速的逼近,一嘴獠牙深深的欠在了李世荣的肩上。
凶残的目光开始显露,微小的瞳孔开始出现,呈竖条状。
血液迅速染红了李世荣的衣服,而他的左手也迅速跟上钳住了蜥蜴扑过来的爪子。
双方立马扭打到了一起,划动着水流四处散开,“哗哗哗”的一阵响。
从李世荣的表情就知道有多么的疼痛,在这巨大的痛楚压榨下,李世荣竟然把蜥蜴的前爪硬生生的掰断了,蜥蜴的爪子毫无力气的向后弯折,终于垂了下去。
蜥蜴一时吃痛,很自然的松开了口,趁它松口时李世荣愤怒的抓着它的上下颚,往相反的两个方向用力,胳膊上的肌肉完全隆起,线条毫不连贯的肌肉组织正在撕碎碾压一只野兽。
而人的怒气就是另一头藏在肌体内的野兽,一旦得以释放,将毫不留情的摧毁眼前的所有。
“咔啦”一声响,随着李世荣的一声大吼,我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满脸是血的李世荣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蜥蜴,推开压在身上的蜥蜴,抹了一把脸,甩出来的都是血,河水立即变成了殷红,转眼又被新冒出来的河水稀释成淡红,流向远处渗到了山体中。
蜥蜴则静静的躺在水里,张大了嘴不再动弹,森森的牙齿倒勾状,突了出来。
卞京他们被我刚才一嗓子喊醒了,他们目睹了李世荣的惨状,半边肩膀血肉模糊,腿脚也不利索了,可能被蜥蜴踩踏过。
最先跳过去的是蒙面仔,从我脑袋正上方翻身腾越过去,不得不说这小子确实是个厉害角色,凭他那矫健的身手,轻飘飘的就翻下去了,要是做个小偷,三四楼的住户肯定都得遭殃。
卞子毓看表报时间,大约凌晨六点多了,我们看着蒙面仔一只手压在墙壁上,另一只手像滑冰运动员那样若即若离的贴着平滑的岩壁,整个身子尽量的散开,这样下落的速度不会太快。
我看着他轻盈的飘下去挺容易,等我做的时候才知道很难。
卞京下到地面还比较顺利,虽然姿势很狼狈,好歹下面的蒙面仔还能接着他。
卞子毓哇哇乱叫了一通,由于滑的太快了,直接把她哥一并撂倒了,双双栽倒在水里。
我也学着别人的样子摆好姿势,本想来个漂亮的滑行,可惜刚起步就被绊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大头朝下翻滚就冲向他们人堆里了。
一路磕磕碰碰,脑袋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他们看我继续翻滚,如果不阻止恐怕我就滚回到通江市了。
蒙面仔一脚踩在我的后背上把我拦下来。
我躺在水里,衣服裤子都湿了,还好这里不是很冷,水湾也只有鞋底的深度。
卞子毓瞅着我微微一笑,原以为这个温暖的微笑能代表着什么,却听到她说“呦!您老这是要滚到哪啊?这么行色匆匆的!”
他们在查看李世荣的伤口,蒙面仔从黑色大背包里拿了药止血,用纱布结结实实的缠了好几圈。
我自己收拾自己的,对着卞子毓呸了一口,等以后,哥要是泡你的时候,折磨死你。
李世荣面色煞白,其他还好,双手也被纱布缠着,刚才掰开蜥蜴嘴的时候被它的牙齿划烂了都。
没想到这里的蜥蜴竟然牙尖嘴利,这变异的也忒大了。
水流勿自冲刷着蜥蜴尸体,它一阵阵的痉挛,那只断了的前爪异常的扭曲,和身体很不协调,我有强迫症,没办法只能把它爪子踢回到了顺眼的位置,骨头虽然已经断了,但摆出个正常的造型也不碍眼。
蜥蜴的颜色已经变成了褐色,卞京一直注视着它的变化。
“哥,它是怎么了?”卞子毓蹲下身,用手指戳着蜥蜴。
“它快死了呗!这还用问?把你嘴巴打扮成这样,你也得完蛋。”我幽幽的来了一句,算是报复刚才她对我那样。
卞京并没理会我俩争吵,而是在想事情。
蒙面仔帮李世荣包扎完后就被卞京叫到一边去说话了。这次没听清说什么,耳边都是卞子毓的吼声。
我们收拾了一番,蒙面仔主动背着大包裹,李世荣一瘸一拐的走在我们身后。
对于这次李世荣事件卞京很生气,他注视着李世荣没有说话,却比大发雷霆更有用。
自此李世荣就跟在了我们的最后方,卞子毓扶着他走,我呢就陪他说说话,“你们老大也太不随和了!绷着个老脸,让手下的弟兄怎么想,谁不会出意外啊!要是我二叔,肯定不会像他这样冷漠。”
一路上说了很多,李世荣没有任何回话,木头似得低头走路,卞子毓就在边上跟我争论他哥如何如何好。
我们的目标是那口棺材,实际的距离有点远,我们边吃边走,顺便观赏一下洞内风景。
如果说之前我见到的那个是假的泪冢的话,我到宁愿相信眼前的这个是假的,怎么看这的环境都没有当时的气派。
洞的空间很大,不分东南西北的出口,因为棺材发光的缘故,使这里的能见度很好。
洞内有一些解释不清的蛛网,这让我想起了最开始进来时遇到的大蜘蛛。
要不是离卦起了作用,那时候就被它干掉了。
之前我以为墙壁上蒙了一层水雾,现在来到跟前细看才知道,竟然是虫卵,密密麻麻的白色幼虫,像米粒一般大小,有一些要破壳,露出一个黑色的小点。
“停下!”卞京不容置疑的声音从前边传来,这是发号命令习惯了,说话口气自然而然的就带有那种你必须听我的这感觉。
我得听话,否则这伙人就把我弄死在这里了。
卞子毓并没有感觉到异常,而我已经知道为什么了。
脚下的水变得深了起来,水里有鱼一样的白色的条状物游动,游到远处就消失,然后又从别的地方冒出来。
水很清,就像本身不存在一样。
“墙壁上也有!”我说了一句后,卞京点点头,他已经发现了。
卞子毓看到墙上的东西后害怕了,颤巍巍的问那些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没人能回答她,谁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
卞京让蒙面仔去前方探探情况,我们原地站住不动。
我仔细的看着这些白色条纹,它们围绕我转来转去,好像并不打算离开我。
还有几条离我不远,有一只个头比较大,半段身体是淡黄色。
“我先去看看,你们别动!”卞京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我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水里的东西,猛然间听到他的话,抬头就说,“我也去看看!”
卞京已经走了,我刚要迈开步子跟上,一只大手压轰然在了我肩上,“你还是扶着我吧,多个人多个帮手,子毓一个人也不行啊。”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李世荣是卞京安排在我身边的探子,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下。
一股寒意兜头灌了下来,他们有自己的目的,表面上跟我平心静气,暗地里对我百般的戒备。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卞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前面的白光里。
我们三个人找到一块相对干燥的地方,靠着墙坐下来。
我不在说话了,浑身有点发热,之前还湿乎乎的衣服现在已经在冒着白气,而他俩好像和我截然相反,卞子毓已经开始哆嗦了。
要想在野外生存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存体温,而湿透了的衣服则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躲走你身体全部的热量,这时已经很危险了,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就等于宣告死亡。
我和他们不一样,很可能是鬼摏的原因。只要我和正常人有不一样的表现,十有八九都是因为它。
“你把衣服脱了,准备生火晾干,继续这样下去很危险。”我动手在李世荣的随身包囊里翻找着火具。
“说的是你,你还在发愣干嘛?”我看着卞子毓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催促她。
“脱你个头,要脱也是你脱!你都躺在水里游泳了……想得可真美啊……真龌龊!”卞子毓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
“这妹子的思想真复杂!”我摇摇头,找了一些干柴生了一堆火。
李世荣把衣服架在篝火旁边烘干。卞子毓当初跳下来的时候也是滚的昏天暗地的,衣服湿的和我差不多。
我站在火堆旁边一会正对着一会儿背对着,前后面都烘一遍。
当然这也为了掩饰我与别人不同。
卞子毓也学着我的样子来回烘干,有时我俩还能来个对脸,通常我都会邪恶的一笑,她会甩过来一巴掌就立马转过身。
我们聊了之前见到的那头湖里怪物。
卞子毓说她哥已经告诉她了,我们经过的那条通道实际是断龙台,由于我误起动了机关,使得断龙台上面的湖里怪物受到疼痛而拉起了震龙石,也就是那个石柱子。
原本是密闭的空间由于气压的缘故使得我们飘了上去,而湖里到底是什么怪物就不得而知了。
听说,古人会抓一些巨大的蟒蛇,要么捆绑一条鳄鱼,总之都是一些能产生巨大力量的动物。
我们坐了很久,附近的干柴都被我拾掇完了,卞京他们还没有动静,“我们去看一下吧!”
“除非京哥有话,否则我们都得坐在这里。”李世荣斩钉截铁的说。
“即使前面出事了,我们也不管呗?就坐在这看?”
“他们不会出事,你太小瞧他俩了。”李世荣闭着眼睛倒向后面。
我们又沉默了许久,至少一个多小时,这次是卞子毓忍不住了,她推了推李世荣,“我们还是去看看吧,总在这等也不是个办法。”
李世荣还是没声音,好像已经睡着了。
我看出来卞子毓有点担心了,心里一阵暗笑。
她又看着我,冲我挑了一下眉毛,不能不说,这举动对于我来说是不可抗拒的,她在向我寻求帮助。
我只好做着口型却不发音,不能让李世荣知道。
她听懂了以后,就自言自语的说:“我哥说一个小时没回来的话,就让我喊他们,他们可能被招了魂回不来了。好像得喊三遍,我也忘了喊几遍了。”
这番话表面上是跟我说的,“那你就喊呗,咱们现在这么安全,前面要是真的凶险那我们趁早跑。”我把衣服收拾起来,穿在身上暖烘烘的。
卞子毓放开嗓子就喊……
李世荣撅着嘴,不去理会。
然而,空洞刺眼的光芒突然变得异常强烈,把原本黑暗处的角落都照的通明,我们几个顿时警醒起来。
这里的空间很大,会产生回音。
卞子毓的喊声经过转折传到了很远很远处,仿佛有千百个卞子毓在远处一个接一个的喊话。
“有回音……”李世荣静听着,示意我俩不要出声,面部表情一下子又僵硬起来,眼睛突的大大的。
我倒是没听到什么,卞子毓也痴呆的望着他。
原本我俩是想设套骗他,不想弄假成真了,只听李世荣喃喃的说“出事了,我们得走。”
“啊?”卞子毓吓得花容失色,她已经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李世荣的严肃冷峻的神情更让她内心忐忑不安,那可是她亲哥哎。
我们快速收拾包囊,李世荣一手就把它拎到了背上,又闲包扎手掌的纱布太厚不方便,果断拆了丢在水里,引得水里的白色东西全部聚集在了一起。
“嘶!”李世荣呲着牙,看来还是很疼。
“很疼?”我问他。
“嗯,疼才知道这双手还在!”他下到了水里,趟着浅水前行。
我和卞子毓紧随其后。
我之所以非要前去看是因为曾经第一次看到泪冢的时候,有一些白色的圆球在棺材里,当时说它们都是二叔和大林的灵魂,我这次得亲眼见识才行,应该有什么办法让他们还魂。
“你衣服背后破了一个大洞。”卞子毓指点着我的后背。
我顿时吓了一跳,一把甩开她的手,可别让她看出来我后背的秘密。
我摸了摸后背,确实是一个大洞,还好这衣服是双层的,可能是刚才我不小心烤火的时候烧了,竟然没有烧焦的味道,这倒是很奇怪。
走了没多久,白色的光芒覆盖了我们,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前方到底有什么……
我们进入了一个白色的世界,之所以是白色的并不是因为光,而是周围的环境完全被白色条状物覆盖住了。
它们是活的,和之前水里游动的东西一样,现在它们自由自在的漂浮在空中,越看越像招魂幡的灵坠,把我看的眼花缭乱。
脚下的河道不知不觉间干涸了,皲裂的地表出现了一道道的地缝。从那里有黑色的液体有秩序的流出来,浸染着地面。
它们也是活的,我敢确定。
卞子毓战战兢兢的抓着李世荣的手臂,我则在最后猫着腰牵着她的背包。
光怪陆离的景象开始滋生,连李世荣都放慢了脚步,谁能说不害怕,我倒是怕的要死。
“它就在那……”李世荣紧盯着那口棺材,脸上的汗滴滴答答的淌。
他也紧张,卞子毓更不用提了,她连头都不敢抬。
记得她说过,她以前见过棺材里跳出来的黑色的东西,是一只将要变成魅的鬼煞,那次把她吓晕过去了,从此就再也不敢看棺材了。
按照大林给我的说法是,世间万物由生到死,大到动植物,小至一个神经元,一个细胞。
这些东西生前如果有积怨(也就是说活着的时候有那种咽不下那口气的天大的仇恨),或者有凝念的时候(有的人很执着,对现世未完了的事总是念念不忘)。
它们死后就会残留在世间,逐渐演变成厉鬼,然后才会变成鬼煞,鬼煞继续演变的话会成为更可怕的明魅。
基本上不会有太多的鬼煞变成明魅,因为明魅在消亡的物质世界里处于食物链里很高很高的位置,大多数的鬼煞会被吃掉。
明魅属于杂食,如果不是居住森林被毁坏,它们是不会渗透到人类世界里来的。
谁不希望自己的家好,明魅当然也是这种心里。
而目前我们所面对的就是一只明魅,幸好它没有危险性。三个人里,恐怕只有我见过泪冢了,这还是托了鬼摏的福。
他俩恐惧的是棺材里的东西,而我则是想知道二叔去哪了?卞京又去哪了?这里就像是人口贩卖地似得,动不动就玩人口失踪。
看着他俩磨磨蹭蹭不敢上前,我也着急,上前跨了一大步,“走吧,跟我来看看,这没什么好怕的?”
在他俩目瞪口呆的表情里,我毫无心里压力的来到了棺材跟前,这是一口没有棺盖的棺材,趁机往里面瞄了一眼,这时空气里白色的光条迅速冲过来,遮盖住了棺材口。
这些东西不会就是之前幻境里提到的灵魂吧,好像还是泪冢说的。
我拨开那些白色碍眼的东西,它们和棉花糖相似,拨开一块就牵动了一大片的白光。
云淡风轻,甩开了遮盖的东西后,就听到了潺潺流水声,是从棺材底部发出来的。
里面的水并不深,只到了棺材的一半,棺木内壁有雕花,仔细一看竟然是只狰狞的睚眦。
它怒目圆睁,嘴里衔着一柄利刃,那姿态着实让我震惊,并不是它的姿态面容如何的丑陋可怖,而是它的姿势竟然和橙子怀里揣着的睚眦一模一样,这能说是一种巧合吗?
栩栩如生的雕塑,仿佛雕工在塑造它的时候就已经注入了灵魂,现在迎面看它会有一种要迎面扑来的错觉。
种种揣摩在脑子里喷发而出,自从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就是……泪冢?”李世荣呆呆的看着棺椁里的清水,一望见底,没有任何异样,“这是不是搞错了?”
“小心!”我急忙后推了一下李世荣和卞子毓,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那颗嵌在棺椁内壁的睚眦雕塑动了一下,应该说是它的眼睛动了,一闪而逝的影子在里面晃过。
如今在看它,好像有了笑容,完全不是之前的狰狞。
“流氓!”
正当我警惕的查看棺内的时候,脸上重重的挨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卞子毓的手又再度挥了过来,幸好被李世荣拦住,只听他说:“他也不是故意,你就饶了他这次,等这事完了再说,你又不是看不到他了。”
被他这么一说,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似得,回头一想,仿佛刚才推他们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她什么部位吧。
“你就便宜了我这次呗,下次我绝对小心!”我笑嘻嘻的看着卞子毓。
“你快点拿主意。我哥现在还没影子呢,得快去找他们。”卞子毓看都不看这口棺材,绕过了它就走向更深的地方。
我很是佩服她这种视而不见的勇气,其实她心里怕的要死。
“啊……”卞子毓呆住了,离我们并不远,只有大约二十米远。
“快回来!”李世荣侧身冲过去。
可是当他踏出去没几步时就被定住不动了,死人一般的僵直。
“怎么回事?”我看到了巨大的黑暗迎面袭来,它在吞噬着空气里的白光,黑暗在缓慢的移动,从墙壁,从穹顶,就像影子在移动。
它有超乎想象的容积,把所有的东西都藏匿在它的腹部。我已经看不清它到底有多大,之前还能看清的对面岩洞如今全部消失了。
心里开始乱了,原本看到了泪冢就以为这事接近尾声,就可以寻路出去了,可是又多出了这么一件奇怪的事。
黑暗漫过了卞子毓和李世荣,他俩一点点的在我眼前消失了。
黑暗对我张开了巨口,我不知道是躲还是跑。
身前的棺椁不知是真的泪冢还是假的,反正大家都消失了……哎?等等,之前失踪的人会不会都被它吞掉了?
到现在都不知道泪冢起了什么作用,黑暗离我越来越近,它爬上了棺壁,正在覆盖棺口,试探性的停留在我的眼前,只有一小戳向我延伸。
不待我反应过来,它立马膨胀起来,迅速变大,遮天幕布劈头盖脸朝我压过来。
逃是已经来不及了,也没多想索性跳入了棺椁里,由于年久棺底生出了一些水苔,脚下一滑,扑通一下子就跌到在里面了。
那一汪清水被我搅起了波澜,剧烈的晃动起来,黑暗的幕布则完全包围了我,然而和其他人不同的是,我尚可以自由活动,四肢灵活,而并没有变得像李世荣那样僵直。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大块的黑幕动向,它吞没了我之后就没有继续前行。
我就像被人装入了一口黑袋子里,只能通过不断缩窄的袋口去观望之前待过的断龙台,也就是我们睡了一夜的地方,这还是卞京说了我才知道的。
袋口在缩紧,我浑身湿漉漉的站起来探索着周围,期待着能抓住什么,不见五指的幕布比黑夜还要黑,空手摸了一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卞……子……毓……”我喊了几次都没有人回应,声音在这里凝固了,不再向空间里传播。
在这里唯独脚下的棺椁发出淡淡的幽光,这点微弱的光芒不足以照亮其他地方。
“总不能在这里困一辈子!”心念到此,也不去多想,抬脚就踩进了黑暗里。
踩下去后有种软绵绵的感觉,心说这海绵也太给力了,不禁又使劲跺了几下。
正是这几次跺脚,使整个黑色空间变得扭曲起来,我触及不到任何事物,眼看着那口棺椁离开了我,无论我如何的跑,它总是和我保持着距离。
幕布上有荧光闪动,绿莹莹的液体自由流动,逐渐形成了一幅幅画卷。
虽然并不清晰,但大体上算是一个人形,另一团液体也在旁边蠕动,转眼就融入了那个人形的胸前,忽然一声清脆的啼哭,让我明白了它在表述一对母子。
这一幕只停留了几秒钟就重新组合了别的形状,总之这些液体在描述客观世界的事物。
画面接连出现,整个幕布上充满了绿色荧光液体,里面还有一些杂质在流动。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我都不敢移动,生怕这些东西沾到身上,在不确定它们是否安全时,我必须得保证和它们的距离。
人类与野兽的厮杀哀嚎,战争的残酷惨烈,它们揭露的都是人类丑恶的一面,当然还有很多温馨的场景。
每个场景只有短短的几秒钟生命,然后就演变成另一幅画了。
画的下面总有一条细线,专门向画里注入液体。
它是画卷的源头,当我发现这一点时才看清楚,整个幕布内的空间全部都是液体的细线,终点竟是远处的那口棺椁,这更让我确信棺材里的水就是泪冢。
正在想着,棺椁内开始沸腾起来,从里面飞溅出来跟高压锅冒出的蒸汽类似的东西,就在棺椁正上方越积越多。
过了好久,可能是棺椁里的水都蒸发完了,只有空中的白雾停留着,四周的画卷开始消失,绿色的液体逐步回流到了白雾的中心。
液体很浓,在我手边流过的时候和触碰烂泥的感觉没有区别,感觉它们是活的,有秩序的回流的本体里。
由于绿色液体的回归,那团白雾也正在改变颜色。
这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完全隔离了外界,它需要现形所必备的环境。
我背上一阵酥麻,那是鬼摏在蠕动,能让它变动的肯定是不可估量的魅。
由此更加确定了眼前就是泪冢,确信无疑。
其实人类的眼泪是带有剧毒性质的,除了代表欢喜,伤心,失望,悲哀以外,还有的就是愤怒和诅咒,所有悲观的带有怨念的眼泪一旦流出,就会蒸发掉变为泪冢的一部分。
“它就是泪冢,是由生命机体的眼泪组成。也有邪念的泪,有怨气,还有死去的眼泪,总之,你离它远点。”
厚重的声音响彻整个黑暗空间,同时我的衣服从后面被掀开,倒翻过来罩住了我脑袋。
有数条干细的爪子爬上了我的肩膀,就像一团干枯柴压在了我的后背。
“我二叔他们人呢?是不是被它囚禁起来了。”我疑惑的看着眼前的泪冢。
一座由眼泪堆砌的孤坟落在了黑幕上,那座墨绿色的一团隆起了。
脚底下有了清水,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的,水沿着腿爬上了我的身体,无论怎么抖落都甩不掉。
“泪冢不伤人的,只是我不喜欢而已,所以让你远离它。”鬼摏缩回了爪子就销声匿迹了。
“你要找的人都在这里。”墨绿色的泪冢不断变幻着姿态。
“他们在哪里?我想见他们。”
“那就看你的眼力喽!”泪冢消失了,我还没记清它的样子就无影无踪了。
“喂!我怎么能找到他们!”我对着空荡荡的黑幕喊着。
忽然觉得身后有异常,急忙看时,发现黑暗正逐渐消退,白色的虫子发着光,正在聚集,黑暗消退的同时,光明也在疯长。
等它们都消退了以后,我缓缓睁开眼,怕突然遇到强光亮瞎了双眼,这可不能闹着玩,没了窗户的房子那就是牢狱。
我就指望着这双眼睛过活呢。
黑暗还在褪去,等它退到了很远很远后,我才迈出第一步,恍然间发现身上的清水并没有随着黑暗一同褪去。
“是它给你留下的。”鬼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为什么留下这些,能帮我辟邪免灾?”
“当然是我让它这样做的。就凭你自己根本别想见到它本体。”
我没去管衣服表面的水层,快步走向洞的深处,黑暗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并未延展开来。
“是不是你把泪冢吓跑了?”我在问它-鬼摏。
“那是它自己遁去,和我无关。我又没让它怕我!”鬼摏开始在我的身后翻腾起来,扯拽着背上的肉皮,让我疼痛不已。
“好了,好了,别折腾了!我自己去找二叔他们。”
当黑暗褪去后,李世荣和卞子毓也被收走了,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地表也是水渍渍的。
往前又走了一大段距离,发现地上都是一些散落的背包,而且很明显是二叔他们携带的。我抓起背包四处张望,希望可以发现点踪迹。
事实上也确实发现了人,而且就是二叔他们,只是不确定是死是活。
他们是以一种怪异的姿态倒吊起来,只露出一个头,其他部位都被黑乎乎的像墨一样的球状物包裹起来。
一个一个的贴着墙壁挂在上半空,没有一丝活气。
我刚要喊他们,就听到一阵清脆急促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雨缪,快来帮忙!”
是卞子毓!
我回头就看到了她,而且处境非常危险。
一只黑色蜘蛛用两只腿裹携着她在攀岩,距离地面少说也有十米高。
我赶紧跑过去,抓起地上的一个背包就甩了上去,可惜并没有砸到那只黑色大蜘蛛。
“你爬那么高,不恐高吗?”我又顺手捡起石头砸它。
“可算是看到活人了,你快救我下去啊,瞎贫个屁。”卞子毓挣扎在半空,简直都要哭了。
“你们刚才去哪了?我怎么没看到你俩?”
“别砸到我啊,你有点准头好不好。刚才我和李世荣一直都在啊,是你突然间就消失了。”
“那可真是奇怪。哎?李世荣哪去了……”
卞子毓指指上边说:“他先上去归位了,你要是再不用心想办法把我救下去,那我也就拜拜了。”
“它要是不下来,我真救不了你。你怎么和升国旗一个节奏啊,速度不快不慢刚刚好。”
我也真的在想法子,脑子在飞转,如果大蜘蛛不放下她,那只好在它屁股后面放一把火烤了它。
墙壁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石台突出,对于我攀爬起来也不难。
然而,我对当前局势的估计过于乐观了,那头蜘蛛起初并不在意我,这是千真万确的,可是随着我和卞子毓的一对一答顺利进行,以及我对它扔出的石头越来越有准头了。
于是它就放慢了攀爬的脚步,开始频繁的回头看我。
坏就坏在它看我的时候,我不但没在意,还使劲丢了一块石头恰巧砸中了它黑溜溜的小眼睛,它愣了一下,立即暴怒起来,粗壮的咆哮声震天动地。
“我擦!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现在不跑那还不死定了!”见势不妙,我调头就跑。
这次可是真把它激怒了,在半空里就把卞子毓抛下,冲着我就奔过来。
洞里的空间不太大,崎岖不平的石板都被那头蜘蛛掀飞了,我在前边没命的跑,猛一回头,那家伙就在我身后,“这他妈的速度还可以啊!”
跑得我肝肠寸断,一口气溜跑到断龙台的出口了,我看着那高高的甬道口,心里凉透了。
当初下来的时候还是滚下来的,甬道下面的石墙被雪水打磨的湿滑湿滑,凭我赤手空拳根本爬不上去。
我只能一边护着脑袋一边找地方藏身。
那只大蜘蛛却并没跟过来,这让我很好奇,按理说,都这时候了,这家伙肯定开开心心的提着碗筷就来消化我了。
它是怎么了?
它在犹豫,踌躇不前。地面上横七竖八的流淌着许多细流,我的脚下湿沉沉的,刚才光顾着逃命了没心情想那么多,现在才发觉抬腿挪两步都抬不动,而且肌肉酸痛。
莫非那只畜生也是累的挪不动了?
它把爪子深深的扎到地下,又轰然抡了起来,飞起来的一多半石头都是砸向我的,转眼我就被打的鼻青脸肿,可它还是不依不饶。
见到效果良好,又故技重演。
“砰!”的一声枪响。
我赶忙蹲下身,只听到头上的甬道口处的裂石哗啦啦直响,一整块两层蛋糕那么大的石头摇摇欲坠。这要是砸下来绝对没跑啊!
寻着枪声望去,卞子毓张着嘴坐在地上,身旁是一杆猎枪,还在冒着青烟。
枪是她从地上的背包里翻到的,因为她前前后后都是包里散落的东西,雷管,压缩食品,绳索,地图,登山靴,酒精炉……
她那一枪的目标当然不是我,这一点那只蜘蛛比我更清楚,它从地下拔出两条前腿,转身对着卞子毓就冲了过去。
那边瞬间变得混乱起来,“嘿嘿嘿,不是我打的!不是我啊!”
带着哭腔的声音遍地飞奔,背包也都被逐一扔到天上。
我也不能见死不救,拔腿就跟着过去了,想吸引它的注意力,至今还没想到如何除掉它。
脚下的河水被我踢的啪啪作响,水里原本就有的白色生物都被我踢飞了,后来才知道它们叫白芒,自身可以产生光。
当时真是误打误撞,卞子毓看到我来了就向我跑过来,那速度之快真是眨眼就到眼前。
本想对她摆手,不让她过来的,没想到这货到底还是把鬼子引来了,而且是只这么大个的。
“干嘛?”卞子毓惊恐的看着我摆手,“快走啦,没时间打招呼了。”她拽着我就往后拖,几口水差点没呛死我。
我心里明白,就以这速度过不了多久还是个死。眼看着那只大蜘蛛欢欢喜喜的就过来了,一只长毛大脚当头劈过来。
我抓住卞子毓就滚到了另一侧,刚滚得七荤八素,另一只铁钳又扫过来了,左右上下四个方向瞬间被蜘蛛的爪子占领了。
粗粗的绒毛像尖针一样,就算是被这些绒毛碰到了,那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它把我俩罩在了肚子底下,低头看着我们,呼出的臭气使卞子毓接连呕吐。
大林说,幸亏我当时身上有泪冢留下的眼泪,否则我俩肯定会被瞬间扎穿身体,就和烧烤穿串一样。
它迟迟没有对我们下口,不是因为口味和调味料不全的问题,而是我身上的那一层薄薄的泪水。
它又开始犹豫了,我们心里也打着鼓。还没过上十秒钟,河水里飞蹿出大量的白芒,它们的目标是蜘蛛。
由于白芒的数量太多,遇到了食物时自身发出的光更要强烈,把我俩晃的眼睛都瞎了,这只是短暂的失明,我赶紧捂着卞子毓的眼睛,自己则闭的紧紧的。
脑子里又想起了大林说的,他说,一旦周围有泪冢存在,那它必定是这一带的老大,有很多手下专门负责帮它铲除对自己有危险的东西。
蜘蛛对于泪冢来说并不能构成威胁,反而会被泪冢消化掉,因为有些眼泪是带有剧毒的,有些眼泪是带有冤孽的,形形色色的泪都会汇聚于它。
这些白芒应该是为泪冢负责打扫卫生的,泪冢不喜欢有动物来打扰它。忽然联想到之前遇到的金身佛爷,它们也有可能为泪冢清扫地盘。
对于人类的骚扰,自然得找个类似于人类的物种来清理,从别的地方拖来死去的尸体,往里面灌注驱使引诱的泪,让它们成为金身佛爷。
人类对于佛一般都是尊崇的,所以才会拿佛爷守门。而对于动物的骚扰,就是靠这些白芒来收拾了。
忽然间有种心胸大亮的感觉,觉得自己的推断千真万确。
我想这就是学霸们一直拥有的成就感吧,今天被我领略到了,果然神清气爽,药效十足。
当我们睁开眼时,花了十多分钟,视力才逐渐恢复了正常。起初,心里还在怕着,这要是真瞎了,那……不敢想象。
好在都没事了,蜘蛛的姿势依然没变,它对我们依然是俯视笼罩着,可它已经没了精气神了,只剩下干瘪的躯干。
卞子毓推着我去碰碰它,看看什么情况。
我刚一出手它就倒了,叮当咣啷的一堆骨头,爪子,脑袋全都砸了下来。
“下雨啦!”我俩猫着腰就跑出来了,再一看原地,可真够瘆人的。
结结实实的大块头被白芒瞬间吸干了所有内脏液体,只剩下一具空壳。两脚就把碎骨头踢得远远的,毫不费力。
“这是怎么回事?”卞子毓问我。
我可不愿和她多说,遂两手一摊,“踩了狗屎运呗!”说话间,就看到两臂上的还有泪冢留下的泪层。
仔细看了才发现它是双层叠加在一起的,水层之间没有明显的分界,但有一条细细的白线隔着,要不是睁大了眼睛看还真发现不了。
不过,这泪层不像最初那么清澈了,有了浑浊在里面。我担心时间久了它就失去功效,于是赶紧跑到洞的大后方,也就是在那里发现的二叔他们。
我俩到了才知道,所有的人全都在这里,一个不少。
二叔,大林,橙子,大明他们在左手边靠近山体的位置,有一大块突出来的冰岩横亘在他们头上。
卞京,蒙面仔还有李世荣他们在右手边,离地面相对较近的地方。总之看到他们时好像都在睡觉,大头朝下,呼吸匀称。
而当我们转到他们正面看时,着实吓了一跳,包裹他们的漆黑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蜘蛛。
个头和刚才的相同,它们把爪子围拢起来,把人紧紧的裹在肚皮上,正面有一些蛛丝缠绕着。
它们一动不动,像死了好久。我用棍子捅了一个,果然没反应,子毓说它们可能在冬眠,还是小心为妙。
“夏天睡觉也叫冬眠?还不如说夏眠。”我呼出一口白气,可真冷。
不过,我望着这些人却皱起了眉头,他们被吊在五六米的高空,只有蜘蛛的屁股离地面较近,蜘蛛是被从很高的地方垂下来的蛛丝吊着的。
乍一看,好像它们要把人运送到大上方去似得,可是不知经历了什么变故,一瞬间都静止了下来。
“我们够不到他们,怎么办?”我望着卞子毓,希望她能有什么好点子。
谁知道这家伙亮开嗓子就喊:“哥!哥!卞京……”一连喊了十多声,卞京依然不动。
沉默了一会儿,她凑了过去,“啊!你快看!”也不知道高八度的声音是怎么从她嗓子里冒出来的,只见她疯跑过来,颤抖的指着裹着卞京的那只大蜘蛛。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那些黏人的大蜘蛛真的并没有死,正像子毓说的那样它们在冬眠,按理说现在是夏天,可是这里的气温很低,已经达到了零下十几度,说冬眠也不为过。
蜘蛛冬眠是需要养料供给的,二叔和卞京他们正是养料。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蜘蛛在靠近尾部的地方有一根长刺,内部中空,方便传输养分。
它们正逐渐的延伸出来,扎向那些人。
由于人是倒挂着的,所以这长刺径直捅向人的脖颈,以吸取人体内在的物质,很可能是骨髓或者脑髓。
我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蓦然一阵冰凉,是手上的泪层触碰到了肌肤。一时间眼睛大亮,一拍拳头,“有了!”
卞子毓还在那捂着嘴看着她哥,而我已经跑回到白芒游动的地方了,像赶鸭子一样把它们赶到蜘蛛那里,也就是洞的西北角。
“快来帮忙,在不抓紧就等着收尸了。”我唤醒了子毓,她哭哭啼啼的跑了过来。
两人一起赶了好大的一大片白色幽灵。仅仅过了一两分钟的时间,它们就好像知道我的目的了,也可能它们发现了异常。
蜂潮涌向清冷的深处,希望它们还来得及。
“扑通!扑通!”接连数声重物落地。我们赶过去,用刀割开蛛丝,把落下的人一个一个救出来,又一个一个查看了后颈是否有伤口。
忙活了半天,趁他们还没醒,卞子毓忙着照顾她哥并没注意我时,我将已经浑浊的泪层涂到了橙子的胸口,曾经中过的摄食咒算是转危为安了。
二叔最先醒来,看到我了总算喘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幸好没出意外。”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