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我”
×年9月8日
一个多月下来,这片天空下的城市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外出旅行的我似乎也错过了许多。
看前一个多月的新闻报道,人们好像都热衷于“著名推理悬疑作家真木樱子被杀案”以及“调查该案的两位警察受袭案”的后续剧情。虽然案件发生后,我还在因为私事旅行在外、对这些案子的后续剧情没有亲身调查过,但对于报道上的故事却略知一二。
一位妄想着成名的无名作家山本千因涉嫌杀害真木樱子和浅川荒木,以及故意伤害藤原里黛而被刑事拘留,现在还羁押于看守所内,据说,证据是充足的,但证据链还未清楚,正在等待上级的审批,看来这件轰动我市的刑事案件在不久的将来将会结束了,真希望这种可怕的事件快点结束,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让市民感到不必要的恐惧。
另一方面,作为一位悬疑推理作家,我也想快点看到这一系列案件的结尾,好作为一个写作模板叙写下来。想来,这也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吧?
提着行李箱,我漫步在这座城市的中心,想尽情的感受多日未感受到的、只属于这座城市的美妙空气,或许,只有在这片天空之下,我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吧?
走着走着,不自觉地,我发现自己的脚步正向着“山本千”被逮捕前的住屋子方向走去。
或许,我对这件案子的兴趣连我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都感知着,只是我不肯承认而已。
我继续向山本千的屋子走去,来到了他的屋子附近,我停住了脚步,左右观望了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间简陋的单人房,单人房唯一对外通风的,就是面对着几棵参天大树的小窗户,大树的周围还长满了许多及膝的杂草。这里虽然简陋生僻,但对于山本千这种穷小子来说,或许可以已经算是上好的吧?
慢着——
这里如此生僻、又杂草丛生的,未免不是一个容易监视山本千的好地方啊,或许山本千说的是对的,的确有那么一个“疯狂跟踪粉丝”正在对其下手。
可惜的是,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人们都趋向于相信这个“疯狂跟踪粉丝”只是一个虚拟的人物,是山本千为了脱罪而撒得弥天大谎,这样,人们都会相信真凶已经被捉拿归案,已经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
可是,事件的真相真得是如此简单吗?难道山本千就是这一系列所有罪行的唯一实施者,再没有其他没发现的真相?难道这一切都是人们所想得那样?
我看未必,这新闻报道与警方所做的一切,事实上只是在自欺欺人,以为自己认为的真凶逮捕后,事情就结束了,但是却不知,真凶是否是山本千这个人还是个未知数,人们只是想生活在自己所编织的谎言里安逸的生活,却不想探究真正的结局究竟是什么。或许,这就人的本性吧——人们都愿意生活在自认为安逸的世界而忽视了可能存在于自己身边的威胁,对周围发生的不安置之不理,只为了一时的生活惬意。
或许,那个死去的浅川荒木还有被袭击的藤原里黛都是非常优秀的警察吧,所以才会受到本不应该受到的伤害……或许,他们真的发现了什么真相,才会逐一地被真凶干掉!或许在这个案件里,真凶还不止一个人呢!
咦?这是什么?
那个闪光点是什么?
烈日当头,阳光似乎有点过度的猛烈,光线还有点倾斜,恰好照射到这个小小的东西上,再巧妙地反射到我的视野里。
这个是……?
我缓缓走了过去,拨开了挡住视线的杂草并俯身触摸到那个小小的具有冰冷性质的金属东西——那是一个很不适宜出现在这里的东西,一个大小性质类似硬币的东西。
这究竟是……?
我把这个小东西握在手里左右摇晃,也不知道怎地,貌似碰到了什么奇怪的触感,这个东西开始“沙沙沙”地发出了声音。
“嘶嘶——沙沙——”
——“里……黛……嘶嘶……里黛……沙沙……”
这是谁的声音?
——“里黛……我想问问你……4月4日晚上优是不是和你一起当值……”
——“……我已经找到了……嘶嘶……这个人就是你……沙沙……藤原里黛……”
——“浅川荒木……嘶嘶……你的确是个聪明人……我做过的事情,你推理得几乎可称为完美了……沙沙……”
——“……我真的很想以法律的正当途径解决掉山本那人渣……嘶嘶……我即使出来作证词,又有多少人会相信……沙沙……你知道的太多了,你也不适合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呵呵……终于死去了吗……嘶嘶……看来山本千的防身匕首确实挺好使……鲜血也不会溅到我身上……沙沙……看来……这一次……山本千就会因为涉嫌谋杀浅川荒木而逮捕吧……哈哈……嘶嘶……为了洗脱嫌疑……我自己也要牺牲了……沙沙……但是为了让正义重新回归到正轨上……让山本千受到应有的制裁……嘶嘶……也只能这么做了……希望黑泽优早点发现我们……沙沙……这个红砖头应该足够了……嘶嘶……沙沙……”
这个……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
这一系列的案件里,山本千所说的“疯狂跟踪粉丝”是存在的!
并且这个人被浅川荒木所发现,而这个人就是与浅川荒木师徒一场的藤原里黛!
然而藤原里黛却一直认为山本千是杀害真木樱子的凶手!
虽然藤原里黛连指控山本千的证据都没有,主观上却认定了盗取真木樱子手稿的那个人就是真凶!
然后藤原里黛设下陷阱,让山本千受到怀疑,甚至为了洗脱嫌疑,用红砖头故意伤害了自己!!
这……这一切的一切……
简直是按照藤原里黛的计划进行!
不!简直比计划更完美!
由于警察受袭,山本千与真木樱子存在的公开关系,还有更加铁定的凶器上存在着山本千的指纹,藤原里黛所做的一切不仅可以为自己洗脱所有犯罪嫌疑、从一个施害人摇身一变成为了受害人,还把所有相关案件的不利证据指向了山本千,这真是一条妙计啊!而现实上,人们对这种被设计的“真相”又深信不疑,这真是计划外的优势啊!
但是这个小小的东西却打破了藤原里黛所做的所有一切!这个小小的东西或许就是浅川荒木用生命去换来的真相吧?不过对于这个真相,我开始有点着迷了,难道,这个真相就是最终的真相吗?我是不是应该赶紧公开真相,还山本千一个清白?
然而事实上,现实和计划确实是两回事……
谁知道这个小小的监听器是不是谁为了洗脱什么罪名而故意让我发现的?
谁又会知道,这个监听器里所说的不是伪造的?
我现在去警局公开事实的真相,对我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如果现在的我去警局里报案,岂不是自讨苦吃,帮了别人害了自己?
因为我一直都知道,真木樱子一直有许多暧昧之人,除了山本千和那些无名作家,其中一个就是我,一个同样无名的悬疑推理小说作家……
因为我一直都知道,真木樱子背着我,做了许多龌蹉的事情,在我面前却假装很爱我……
因为我一直都知道,我是会被真木樱子抛弃的人,然后抛弃我又对山本千下手,用相同的方式……
因为我一直都知道,真木樱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她不仅骗了我、骗了山本千,还骗了许许多多不知名的男人,所以我才说,这一系列有关真木樱子案件的真凶和真相可能不止一个,在案件里的某个环节上都有可能出现某个人动了手脚,改变结局的走向……
让山本千背黑锅确实不好,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在知道真木樱子对我是虚情假意,和我在一起是为了让她得到写作的灵感之后,我决意杀死她!
在她死的那天,我趁真木樱子泡澡这种最松懈的时候,用一条看起来很适合勒死人的红色围巾将其勒死,看着她慢慢地从挣扎到失去知觉,眼球凸起的那一刹那,我突然觉得很解气。
那么可恨的人,就是从我手中消失的!
我终于可以在她的束缚下得到了解脱!
当我结束我的所有杀人行为后,我才发现,她死了——看着她的一只脚浸泡在泡泡水里,另一只脚因为想逃跑的冲动挂在了浴缸外,那双手因为挣扎、甚至想向我袭击而无力地挂在了头顶后。在那脖子上,我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条恶俗的围巾下隐隐还看到一些深红色的绳印,更可怕的是她眼球已经因勒死而凸起,曾经与我争吵的舌头从那原本性感的嘴唇一角耷拉着!
实施了犯罪后,接下来,当然就是逃逸了!
我拼命销毁了我曾经待过这里的所有证据,想着快点回家收拾行李,快点逃离凶杀现场,所以我才在这一个多月内逃离了自己的家乡!但是如果在这个案件中没有真凶,即使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我也是危险的。
所以转念我一想,想到了可以利用山本千这个神经质男的伎俩。
我打算在浴室门外放下一张便条,然后告诉他真木樱子那丑恶的一面(当然是打印出来的字体),最后为了让山本千的嫌疑更加的明显,我在便条上告诉《虚空》所藏的地点,让他得手。最后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出现这么一个“疯狂跟踪粉丝”帮助了我,让山本千成为最大嫌疑的人,而我,当然是逍遥法外,从外地回到了家乡。
奇怪的是,我不知道山本千是什么样的情况。
在我逃离凶杀现场后,我明明看到山本千回到了真木樱子的家中,却不见山本千报警。
或许,山本千在浴室外发现了便条、寻得《虚空》手稿后,突然意识到便条的真实性,也对真木樱子产生了恨意,下意识地把当时已死的真木樱子脖子上的围巾用力勒紧!山本千后来的行为顶多就算个侮辱尸体罪,但按现在情况,两条故意杀人罪和一条故意伤害罪就让他难以逃脱了。
我不知道山本千是因为自己的偷盗行为心虚,还是误以为是自己冲动杀了人而不敢报警,反正事实的真相于我而言已经没什么大不了。
确实,这对于我来说,也真的称得上是“计划外的优势”啊!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蓦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反常,暴风雨是不是将要来临了呢?
我摇了摇头,只感觉刚刚似乎有一瞬白光闪过,还伴随着些黑影——那是从山本千屋子唯一一扇窗户的方向那儿投射过来的。
或许,是今天的太阳过于猛烈吧,所以从窗的玻璃上反射过来,造成了些影子?还是因为天气的燥热使我感到头晕目眩?
等等!
等一下!
阳光从窗的玻璃上反射过来?
这个从理论上来说是可以明白的,但是!!
我朝山本千家那个窗户定睛一看,那里哪有什么玻璃!?
那个窗户明明是打开着的!!
难道说,这种反射的光芒是来自于“望远镜”!?
还有那瞬间感知到的黑影!!
那个身影是那么的熟悉,似乎从哪里看到过!
那个身影……
好似被拉长的身影,但是似乎又很单薄……
好像……好像……是来自于……
一股被跟踪监视的寒意瞬间从背脊传到了全身!
这股寒意不会只是我的异想天开吧?
不!不会的!那个单薄的身影……不会是假的!那个前几天刚刚出院的人、那个在电视里被采访的人!!
我敢肯定,这种在烈日下所感知到的寒意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没错!这一系列有关真木樱子案件的真凶和真相肯定不止我一个,在案件里的某个环节上肯定有出现某个人动了手脚,意图改变结局的走向……甚至!她已经改变了现在结局的走向!我也已经成为了某个人手中的一粒棋子,正在受其掌控着!!
……
瞬间,我陷入了眩晕、思路混乱,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我为什么脑里一片虚空?
那片蓝天……
怎么会变成了灰霾一片的虚零……
为什么我会感到一片虚无……
这是……这是……
虚无的天空……虚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