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张义潮和洪辩大师在度关之前商议,决定将张谦逸生前的刺史身份文牒放在洪辩大师的僧侣队伍当中。为了安全起见,僧侣队伍与索家的商队之间仍然隔着好几支商队,这也是为了不让东米赤加起疑心。
很快,洪辩大师率领的十几名僧侣就来到了扎西的面前,看着眼前这些穷的发酸的和尚,扎西扬起嘴角,轻蔑的问道,
“你们几位从什么地方来的啊?”
“雷音寺。”
“哦?雷音寺?本将军闻所未闻!”
看着面前的这几位和尚义正言辞,而且并没有什么油水,扎西的语气明显的有些刁难。慧心身为第一弟子,面对如此强横无理的嘉峪关将军,心中一惊按耐不住,握紧拳头气鼓鼓的站在洪辩大师的身旁。为了安全起见,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与吐蕃士兵发生正面冲突,洪辩用手抵住慧心的身体,低声交代着,慧心这才退了回去。
嘉峪关将军扎西望着这些精瘦的和尚,似乎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望着慧心气鼓鼓的样子,扎西嬉笑的问道,
“怎么了,瞧你那个样子,难道你还想动手不成?”
“将军大人误会了,我等确实从沙州雷音寺而来,准备前往凉州传道,这是我们的身份文牒,还请将军大人行个方便!”
“哼,本将军生平最讨厌你们这些臭和尚了,不给社会做贡献,整天只知道胡说八道。”
“阿弥陀佛!”
洪辩大师的语气变得和缓,双手合十向扎西行礼,与此同时,慧心已经将手中的身份文牒递了上来。扎西心中有气,看到慧心递过来泛黄的文牒,连看都不想再看了,一把推开了慧心的胳膊,几本文牒全部洒落在地上。
慧心的脾气本就刚烈,面对扎西的无礼,他的心里早就开始沸腾,我这一肚子气准备上前殴打扎西的时候,嘉峪关之内大喝一声道,
“慧心师傅请住手!”
循着声响,来人正是索家大公子索勋。索勋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一把拉住慧心的胳膊说道,
“师傅请息怒!”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洪辩大师也是手足无措,扎西正乐着看这帮和尚准备闹出什么动静,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精瘦的小和尚居然这么大的脾气,正准备派人捉拿他们呢,背后的索家大公子又出现了。扎西望着去而复返的索勋,疑问道,
“大公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哦哦,将军大人容禀,刚刚我等在关内歇脚,突然看到这边有几张熟悉的面孔,仔细一看方知是我们沙州雷音寺的高僧,这才上前来打个招呼。”
“哦?你认识他们?”
“这个当然了,雷音寺在我们沙州可是最大的佛寺,尤其是里面的送子观音一求百应,灵验极了!”
“哦?真有此事?”
“这可不,我家夫人当年就是信奉了雷音寺的佛祖,这才给我添了个大胖小子,嘿嘿...”
说话间,索勋又从兜里逃出了十几两银子放在了扎西的口袋里,扎西心领神会。掂着沉甸甸的银子,扎西的脸上泛着淫荡的笑容,指着索勋说道,
“没想到你们家夫人还有这样神奇的故事,本将军明白!”
话音刚落,索勋就准备拉着洪辩的胳膊向关内走去,扎西收起了银子,脸色再次变得严肃起来,嘴里说道,
“大公子,虽然你们认识,可是本将军依律还是要检查他们的文牒,还望公子理解!”
“理解、理解、非常理解,将军大人请便!”
“你们几个,将和尚们的文牒给我仔细检查,一个都不能放过,明白么?”
“是!”
说话间,几名吐蕃士兵气势汹汹的从僧侣的手中夺过文牒,使劲的翻看着,很显然,这些吐蕃士兵并不认识上面的梵文,对于上面的意思更是一窍不通。一名吐蕃士兵将洪辩身上搜到的一大沓文牒交到了扎西的手中,扎西也是装模作样的翻看着,简单的问了几句之后,这才不再刁难,望了望身旁的索勋,扎西这才放雷音寺的僧侣们过关。
其实,嘉峪关将军扎西对僧侣的文牒根本就不认识,他之所以要坚持检查这些和尚,主要是惩罚想要动手的慧心,可是看在索勋送给自己的十几两白银的面子上,扎西这才没有过分刁难。僧侣一行度过嘉峪关之后,与索勋的商队很快就汇合到了一起,索勋望着满脸委屈的慧心,笑道,
“怎么,难道慧心大师心里还不服气?”
“哼,小小的守门将军居然敢对佛祖无礼,我...”
慧心正要抱怨,站在一旁的洪辩大师止住了慧心接下来的话语,说道,
“慧心,不可鲁莽,刚才若不是索公子给我们解围,恐怕那位守门将军不会轻易地放行,还不谢谢索公子!”
“多谢索公子!”
“大师不必客气,不过在下也要提醒各位,这里是吐蕃人的天下,我们切不可因小失大,让吐蕃人抓住把柄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听了索勋的一番话,慧心这才打消了怒气。那么这个索勋为什么会在洪辩等人被刁难的时候突然出现呢,原来,索勋的商队虽然已经度过了嘉峪关,可是张义潮的心中却一直七上八下,这才带着索勋等人返回到了关卡处。为了保证洪辩大师和其他人能够安全过关,张义潮请求索勋故伎重演,准备牺牲银两保证僧侣队伍过关。张义潮一行人站在关口出观望的时候,看到慧心气鼓鼓的握紧拳头准备动手,索勋恰如其分的走了出来,止住了慧心的冲动。
为了防止东米赤加的突然追杀过来,张义潮命大部队继续向东而去,一路上马不停蹄一直向凉州方向靠近。
很快,东米赤加与法王央可的追兵就来到了嘉峪关门口,望着数不清的商队挨个儿向城门口处缴纳关税,东米赤加得意的转向央可说道,
“怎么样法王,本将军的怀柔政策还行吧。”
“嘉峪关是连接河西两端的咽喉要道,进入河西地区的必经之路,将军大人在此设关收税,确实是明智之举!”
“哈哈哈...,最近几年,近嘉峪关一处就得到关税上百万两白银,嘉峪关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不错,正因为嘉峪关重要,守关之人才不可马虎大意。”
“法王请放心,驻守嘉峪关的是本将军帐前大将扎西,前面亲自盘查商队的大个子就是扎西。”
“很好,我们过去看看!”
“法王请!”
东米赤加和央可二人向嘉峪关门口走去,分开各国的商队,二人来到了扎西的近前。扎西看到自己的上司五州将军突然驾到,吓得赶紧推开了正在接受检查的商人,双膝跪下,脸上的胡须轻轻地抽动着,口中说道,
“将军大人驾临,末将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东米赤加走上前去,伸出双手将扎西扶了起来,微笑着说道,
“扎西不必客气,快来见过法王!”
说话间,东米赤加伸出左手给扎西引见吐蕃新晋法王。扎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双手抱拳转向央可说道,
“末将恭贺本教大师荣升法王!”
“扎西将军有礼了!”
面对突然而来的五州将军与吐蕃法王,身为嘉峪关将军的扎西是既惊喜又害怕。见到自己的老长官,扎西的脸上的欣喜可想而知,但是二人同时前来必然是有大事发生。这些年,扎西奉命驻扎嘉峪关,设关收税,大把大把的白银流进了扎西私人的口袋,这可是众人眼馋的位置。
望着扎西脸上复杂的表情,东米赤加脸色严肃的问道,
“扎西,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过关?”
“回禀将军大人,除了正常的商队和僧侣之外,并没有发现可疑人马经过这里!”
“很好,那有没有从沙州来的啊?”
“沙州?”
“对,沙州的商队或者僧侣!”
扎西故作沉思状,其实距离索勋的商队离开也只有两个时辰而已,扎西之所以不敢立刻想起来,主要还是因为他收了索勋十几两白银。扎西挠着脑袋,突然两眼放出精光,说道,
“将军大人,经您这么已提醒,末将还真就想起来了,就在两个时辰以前,沙州索家的商队从这里经过!”
“还有呢?”
“几乎在同一时间,沙州的雷音寺十几名和尚也从这里通过,不过这些人都有合法的证件,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你可有仔细检查过他们的证件?”
“末将命人挨个儿检查了他们的证件,没有异常之后这才放他们离开!”
“索家的商队之中可有异常人物?”
“索家的商队是索家大公子索勋亲自带队,末将并没有发现异常之人!”
听了这番话,东米赤加转向一言不发的法王央可,一脸无奈的说道,
“法王,您觉得我们接下来该当如何?”
“既然索家的商队和雷音寺僧侣同一时间经过这里,必然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法王,您的意思是?”
“追!”
“什么?”
“本座料定这其中必然有阴谋!”
“这?”
本来出兵嘉峪关就让东米赤加不解,这一次还要继续向关内方向追击,这更让东米赤加抓破了头皮。而此时的张义潮一行已经离开嘉峪关三十里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