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如此我和承焕就多谢了。”李元硕用余光扫了一眼依然板着脸装冰山的聂承焕,笑呵呵地应承了下来。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的人不是他,可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李元硕到底还是有些饿的。
因而也就懒得去管聂承焕要不要保持形象,反正他是要吃东西的。
聂承焕撇了撇嘴,暗自嫌弃自己的肚子不争气,不过一上午没吃东西就饿成了这个样子,听到李元硕应承了宁维的邀约,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元硕。
宁家就算是提前准备了吃食,也不过是按人头准备的,他们两个不速之客,吃谁的?何况两人的身份不比寻常,不管是不是真的粗茶淡饭,多半都是要紧着他俩吃的,到时候这一路的小厮侍卫们就得饿肚子,真遇到什么事,一群没吃饭的人怎么保护宁江月?
“我去转转看有没有野物,你们清理块空地架个火堆吧。”
聂承焕说完便两腿夹了下马肚子,窜进了旁边没有半个脚印的雪地里。这时候李元硕也回过了味,连着骂了自己几句愚蠢,依然笑得温暖地对着宁维抱了抱拳:“是元硕刚才唐突了。维先生先带人在这里架火堆保护宁小姐,我和承焕去寻些野物回来给大家加餐。”
说完,李元硕也紧跟着聂承焕留下的马蹄印追了过去。
宁维抱着双臂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渐行渐远,无所谓地笑了笑,他刚才的确打算让出几个小厮的食物给两位主子,现在既然他们俩主动出去找吃的了,他也没兴趣阻拦。说到底,他的主子除了宁纪中,也只有一个宁江月而已,连刚回来的宁江敏都不算。
宁维将马车缓缓停到了一边,下车拦下了后边跟着的马车和随性侍卫,对着小九等人吩咐了几句,又回到了马车上。
“大小姐,一路舟车劳顿,距离回城也还有两个多时辰,您看是不是先下车休整一下,让大家和马匹吃些东西,再继续走?”
宁维敲了敲马车车厢外的木门,低声询问着。
不多时,雨儿从里边打开了木门,半弯着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看着宁维:“大小姐说让你们修整,她没什么胃口,就不出来了。”
“不出来了?”宁维重复了一声,随后了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对了,聂世子和李少爷去打猎了,大小姐一会还是出来一下的好。”宁维本想下去吩咐,想到走远了的两个人,还是又加了一句。他相信,宁江月作为嫡女,这些礼节还是懂的。
雨儿回到车厢里间,将宁维的话重复给宁江月听了一遍。
果然宁江月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应了声知道了,说是一会他们回来了,让雨儿和她说一声,她出去拜谢一下,免得让人家说自己失礼。
聂承焕策马跑了一会,估摸着离车队修整的地方有些距离了,才缓缓勒住了缰绳,让马匹停了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耳后的诡异温度也总算慢慢降了下来。
李元硕很快就跟了上来,他勒住缰绳在聂承焕身边停下,揶揄地看着他:“差点在心上人面前栽了面子,世子爷,您这是怎么了?”
“去!一边去!还不是早上太急才没用早膳,赶紧捉兔子去!”
聂承焕笑着踢了李元硕一脚,笑骂道,“就你毛病多,抓不到兔子别吃饭了你!”
“嘿嘿,不吃就不吃,我又不饿!”李元硕拉着缰绳,慢悠悠地远离了聂承焕,继续不要命地揶揄,“就算我饿我心上人也不在这儿,丢脸也没关系!”
“哼,你心上人是不在,你心上人的闺中密友可在,小心她告诉你心上人,说你大冬天的不在家待着非要出来护送美人,还饿得肚子咕咕叫,一张俏脸从这儿丢到了宫里去!”
聂承焕丝毫不介意,他冷哼一声,斜睨着李元硕,漫不经心地说着,“而且刚才在宁维面前承认的人可是你不是我!”
“去去去,不就是捉兔子吗,你至于的?”
李元硕的脸色变了又变,嫌弃地看着聂承焕,“有本事你别吃啊!”
聂承焕笑而不语,懒得再和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他驱着马悠闲地在四处看着,马蹄踩在雪地里,发出“吱吱”的声音。
李元硕叹了口气,赶着马追上,将他拦住:“我说世子爷,您是饿昏了头了?这马一动就有声音,那兔子得是多傻才能在这地界让你抓住?”
聂承焕又是老脸一红,他咳了两声,不自然地将马停在一棵枯树下,安抚地拍了拍马的颈部,不让它发出声响。两个人两匹马在空旷无人的旷野里静静站立着,等待着心怡猎物的出现。
许是上天眷顾,没过多久,一前一后两只灰毛的蠢兔子警惕地不知道从哪棵树后窜了出来,警惕地东瞅西看,谨慎地在雪地上快速移动着。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俩人一起从靴子里抽出随身带着的用以防身的匕首,互相比划了两下,一起从马上下来,缓缓靠近着两只兔子。
脚踩上未融化的雪,发出沙沙的声响,兔子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个人立时站着不动了。兔子又是一阵左顾右看,两只长耳朵立得直直地,不停抖动着听着四周的声响。李元硕身后浸出一层细密的汗水,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兔子,额头、后背与手心都被汗水浸湿,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右手的匕首换到了左手,又换了回来。
聂承焕瞥了他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嘴里轻声数着“一二三”,两个人一齐扑向了两只兔子。几乎只是瞬息之间,两个人手里都多了一只不停扑腾着四腿的兔子。聂承焕笑了笑,提着兔子耳朵将兔子在眼前转了一圈,撇了撇嘴,“我这只是母的。”
“巧了,我这只,公的。”李元硕也检查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兔子,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看来这附近还有一窝小兔子,不然不能俩都跑出来觅食。”
聂承焕点了点头,没说话。他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两只兔子窜出来的那棵树后。“去那儿看看吧。”聂承焕指了指方向,率先提着兔子走了过去。
越是靠近那棵树,手里的兔子挣扎得越是厉害。聂承焕将兔子提在眼前,似是自言自语:“挣扎个什么劲儿,这寒冬腊月的,你们都被抓了,小的还能活?”
李元硕对他这种对兔子说话的行为表示费解,只是一想到他们一会就要把人家吃了,似乎的确应该跟人家交代一下,有个保证什么的。
“你们呢,就安心地给我们吃,一会找着小的了呢,我们就带回去,一定替你们把小的养的白白胖胖的,放心了不?”
聂承焕嗤笑一声,放下了手里已经安分的兔子,继续向前走,李元硕在后边砸了咂舌:“俩兔子还成精了,听得懂人话?”
“嗯,大抵因为你们是同类吧。”聂承焕仔细打量着树后的每一个地方,雪地上有若隐若现的两排兔子爪印,他循着爪印往前,漫不经心地回应着。
“你们才是同类呢!”李元硕不满地在后边叫了一声,正巧他站在一棵树下,高声叫喊震落了枝桠上松散的雪块,落了他一身。
李元硕手里提着兔子,脸上还保持着愤愤不平的表情,硬生生被这团雪给砸懵了。
“你干嘛呢,跟上啊!”聂承焕走了一会没听到身后有人跟上,皱着眉头回头去找李元硕,看到他一脑袋白雪花,不顾形象地蹲在地上大笑起来,“还没吃就遭报应了?”
“聂承焕!”李元硕胡乱地拍掉了身上的雪花,郁闷地看着聂承焕,“别以为你是世子爷我就不敢打你啊!”
“你不敢打我难道不是因为你打不过我?”聂承焕毫无惧意,挑衅地看着李元硕,那意思仿佛在说,有本事你来打啊,看本世子不把你打得你娘都不认识!
聂承焕的话外之意,李元硕读懂了,也正因为读懂了,内心更加愤懑,他怎么会和这种人是发小?他当年到底是多瞎才会和聂承焕做朋友?聂承焕才懒得去管他心里想什么,他继续低头循着兔子爪印往前走了几步,在一片枯草与树根的掩映下,发现了某个实在不起眼的洞口。洞口不大,约有两个承认拳头并排那么宽, 聂承焕将自己手里的兔子和洞口对比了一下,发现刚好容纳它们进出。
而且手里的兔子看见洞口又开始挣扎了起来,聂承焕算是确认了,他接过李元硕手里的兔子,比划了一下洞口,轻笑两声对李元硕耸了耸肩,“来吧李少爷,掏兔子了!”
李元硕瞪了他一眼,锁着眉头上前蹲在了洞口外,他伸手比量着洞口的大小,有些没底气。看得出来这个洞是依附在这棵树的树根内部,并没有多大的样子,可若是仅凭一只人手就想伸进去掏出兔子幼崽来,还是有些困难了。李元硕的考量聂承焕早就考虑过了,所以才让李元硕去掏,连姿势都替李元硕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