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青匆忙赶到无双的房间,紫鸢正在伺候她喝汤药,染血的白衫已换下,依然是着一件白色衾衣,面色有点苍白却丝毫未减她的绝色。
莫子青欣喜地走近,眸光熠熠地看着无双,无声地说道你终于醒了。
无双对他微微一笑,示意紫鸢退下去歇息,房中只余无双和莫子青二人静静地对视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我现在的身份是秦府的二小姐,秦霜月!”无双打破沉寂,委婉地告知莫子青,她无法说明原由,亦无法相告他她的真实身份。
莫子青心中明白,不论她是安雪还是秦霜月,只要她还是她便好。
“这一年里,你还好吗?”若她不愿意相告,他亦不会多问。
无双微一怔,她不好,很不好,她被人囚禁在与世隔绝的幽冥谷底一年才终于换一种身份现世,可是她从此却失去了自由,因为她成了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而且还中了蛊毒……
莫子青看到了那双美眸中的伤痛和恨意,真相已了然,心被纠痛;无双万语凝咽不能言表,如画的眉眼染上浓浓地哀痛,却灼伤了莫子青的眼。
“既然你已有了新的身份,那我以后便唤你霜月吧!”既然你不想说,我不会再问,“无论你是安雪,还是霜月,我莫子青永远都是你的朋友,今后有何难事大可来找我!”只要你开口,我定竭力成全。
“谢谢你,子青!”所有的所有,岂是一个‘谢’字可尽?
莫子青浓眉微蹙,询问道:“你的心疾是何时有的?”
无双讶异,似乎每个人都会将她的心痛理解为心疾?那明明是受忠心蛊的影响,可是她却无法说出口。
“我没有心疾!”无双淡淡告知。
莫子青更是疑惑,她没有心疾,为何大夫那般肯定?还有秦尚书也说她是生来就患有心疾,这么说秦尚书在说谎?或者她不是真的秦霜月?莫子青眼眸闪过一丝了悟。
“今日你的反常着实吓到我了!”莫子青意味深长道。
“我……也许以后便会成为习惯了!”无双意有所指道。
莫子青的双眸划过一抹苦涩,若是云帆或南宫锦,想必你便会不一样吧?他们在你心里比我重要!
“云帆一直都在寻你!”莫子青坦然告知。
无双想问他关于云帆的事,甚至还有……可是看到莫子青眼中来不及掩藏的落寞,无双只字未提。
“有缘自会相见!”无双淡淡的语气不带任何情感。
你可知‘缘’也分先来后到?还有有缘无份之分?因为心知肚明,所以从不曾奢望过,只想以朋友的身份陪伴你此生……
二人随后聊了些秦霜月回到阙城的事,虽然他都已知晓,但他想听她亲口说,只要她说他便会相信。
自然地切入此次案情,虽然后面有府衙插手立案,但若想找出真正幕后主使,定然只能自己去寻,只是对于霜月为何非要与许国公府对立或者说与许皇后敌对,莫子青很是不解,既然霜月未打算言明,那么他便当不知。
——
翌日朝堂之上,最大的一件事便是西北边界之扰,群臣辩论纷纷,有主张派兵压境,让西凉国见识我东阙的雄风,叫西凉日后不敢再生事。
也有一半不赞成,如今三国鼎立,一旦东阙和西凉发生战事,渔翁得利的就是南陵国,再者,东西两国联姻才一年半,还是言和交好为上。
主战派不以为然,若西凉国真重视联姻和西凉长公主,也就是东阙太子的凉侧妃,那么西凉今就不敢造次,毕竟西凉的长公主可是捏在东阙的手里。
主和派辩解,距歼北芜一战才两年,若东阙先他国挑起战争,只怕会让天下诟病,不如暂且言好,待日后寻到契机再出兵,这样便是名正言顺,同时得民心。
皇帝东方弘泰不怒自威,一直未发一言,待群臣争执不下,他才询问几个王爷是何看法。
东方敬想到这是个接触兵权的机会,也是个树立威信的机会,自是主战西凉,扬我东阙国威,待父皇同意他便可请缨出战。
太子本与东方敬不对盘,但今在边界的守将是他的亲娘舅许重山,只有战争才能体现许重山的重要,亦能谋得更多好处,遂难得的附议,甚至愿大义灭亲,东西两国一旦失和,他必休了西门明珠。
东方卿则说了一通战与不战的利弊,最后总结一句:“儿臣认为,此事当从长计议!”
东方默由始至终一副冰山脸,不曾发一言,亦不打算言论。
最后便是上朝来一直保持缄默的宁王东方谦,他竟突然谏言,西凉挑衅东阙有二,一是心怀不满西凉长公主被贬为侧妃,二是欲试探我东阙的态度和实力,故有意纵下生事,若我东阙不与计较,岂不让人以为东阙怕事?故建议驻兵压境,以示我东阙国威不可侵犯。
东方弘泰听着东方谦的分析频频点头,东方敬一喜,待东方谦语毕就立马自动请缨,愿往边界助许将军一臂之力。
他说的是助许将军,并不是他自己要独揽大权,那么便可消除他有觊觎兵权的私心,而且还言词切切地说为东阙,以他东阙王爷之尊亲临,自是彰显东阙之威。
太子这才惊醒,原来东方敬打的是这个心思,亏得刚才还奇怪他怎么会这么积极地发表主战言论,这不是间接地帮舅舅说话吗?原来,原来他是打了舅舅手中兵权的主意,太子思及此,立马也请缨出战,他不能让舅舅手中的兵权被东方敬肖想。
东方敬上下两片薄唇张合一番,只一副体恤太子为国之心,但心疼太子一国储君怎能置身险境?遂当仁不让愿替太子去往之。
太子辩驳道,他身为东阙太子,自当以身作则,一马当先,二人几番争论。
东方弘泰一直有争霸天下的野心,心中自是不想放过任何扩大东阙版图的机会,但他从不行于色,只沉声询问众人有何异意?
一个是太子,一个是手握禁卫军的齐王,百官不论怎样建议都会被纳入太子或齐王的阵营,且不论他们是否真的有效忠其一,那也不敢公开让皇上知道呀。
百官窃窃私语终未有人有异议,宁王东方谦再次巧言妙论一番,最后让众人皆认为让齐王出使边界为上,协助许将军查清边境纠纷,若属误会可握手言和,若是有意为之,那便直接兵临城下。
东方弘泰赞许,立马指定齐王为征西副将,协助许将军,一切听从许将军指挥。
太子震惊,东方谦不是从不关心朝堂之事吗?且不爱权势只爱音律,为何会突然介入朝政,还对政务如此熟悉?而且他自入朝一直保持缄默,让人以为他不过是个摆设,不想他第一次谏言便博得满堂附和,连父皇都频频赞许……最让太子心中忐忑的是东方谦帮了东方敬。
而东方敬亦讶异,他知道东方谦很有才华,但一直以为他挚爱音律无心其它,且不会插手他们几个的事,不想他却突然入朝参政,今还出言帮自己,他这是在向自己投诚吗?
东方敬自以为是了,人家宁王之所以出言建议,完全是为了秦霜月,因为东方谦想保护秦霜月,担心东方敬会对她不利,所以要东方敬远离阙城,远离他想保护的人。
东方卿眼眸闪过一道异光,稍纵即逝,看来东方谦是不安于静了,他是打算相助东方敬吗?
东方默依然一副冰山脸,不动声色,他一直都知道东方谦腹有经纶,且智计卓绝,他终于不再躲藏了吗?
对于众人对自己的不明目光,东方谦视若无睹,他并无争权谋位之心,他只是想要尽自己所能保护她,不过,若是她想,他为她去争夺亦无不可。
——
这日清晨,无双与莫子青道别,毕竟她是官家小姐怎能借宿酒楼?莫子青亦不挽留,只要求亲自送她回秦府,他想去看看她住的地方,想要知道她生活的好不好,还有方便日后去秦府寻她。
王语婷以一种大度和善的姿态处之,好像与无双是相识多年的姐妹似的,无双虽不太喜欢与人太近,但她毕竟是子青的未婚妻,当朋友似乎欠缺了点,做陌生人不可,只能客套以对。
红叶虽不再恶语相向,但双眸中的不屑和愤懑不容忽视。
紫鸢和黄鹂及刘可能三人亦是不屑,这个王小姐不是省油的灯,明明嫉妒小姐要命,竟还能温柔浅笑相对,这样的女人,要么是功于城府,要么是爱惨了莫七公子,所以爱屋及乌;只是,这个设想可能成立吗?
众所周知,王小姐是莫氏家族为莫七公子选定的未婚妻,莫七公子虽然点头同意了,但并不代表莫七公子爱王语婷呀?没瞧见莫七公子对秦霜月的紧张和小心翼翼吗?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莫七公子心属何人。
红叶立在王语婷身旁快要气炸了,小姐太善良太好哄骗了,怎能容忍自己的未婚夫对别的女人如此上心?那个秦霜月也真是不知廉耻,竟然霸占着别人的未婚夫……
王语婷目送自己的未婚夫和秦霜月同坐的马车离去,心如刀割,眼圈已红,她不喜欢莫子青对秦霜月的关心和在乎,更不想莫子青亲自送秦霜月回家,但是她还未嫁与莫子青,她还未成为莫子青名正言顺的妻子,所以她只能包容和忍耐;尤其昨日一幕幕,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亦是对她的莫大羞辱, 她今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