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娘说道:“有什么事儿等病好了再说不行吗?”她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还是赶紧挥手吩咐吓人去找尤大伟。
尤大伟匆匆赶来以后,说道:“爷叔,你可算是醒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中枪呢?”
胡雪岩说道:“现在先不说这些,咱仓库里现在还有多少粮食?”
尤大伟说道:“不到一千担,就这在上海还算是多得了。现在毕竟在打仗,粮食十分紧俏。”
胡雪岩说道:“这哪里够,你快帮忙打听打听哪里还有存粮,银子不是问题,只要有粮食,多少钱我都买,越多越好。”
七姑娘这时候说道:“买粮食问题不大,即便我们在上海买不到,去苏州买也好。再说了,你在粮食生意场上滚了这么多年,大家谁不给你面子。你就先放心好好休息,我们来操办就是。”
尤大伟听了连忙点点头,说道:“是,七儿说的对。”
胡雪岩听到他们这么说,才放下心来。
可是松江现在的情况也十分不妙,买粮食远没有尤大伟和魏七儿说的那么简单。七姑娘就是害怕尤大伟嘴里把不住门,才赶在尤大伟说话之前给胡雪岩安心。
尤大伟深知这年头想买粮食不容易,胡雪岩既然说越多越好,那自然不是一万两万就解决问题的。他回到码头之后,几乎把所有的兄弟都派出了去了,一是加紧从地方收购粮食,看看眼下还能拿到多少,二就是赶紧派人去其他米铺粮行打探消息。可是眼看半个月过去了,依旧没有收购到足够的粮食。
胡雪岩这边在七姑娘的精心照料下,生意已经好了很多。这段是见胡雪岩一睁眼几乎就能看到七姑娘的身影。七姑娘现在已经快三十了,可是依旧没有出嫁。
胡雪岩看到七姑娘对自己真切的关心,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说道:“七儿,你怎么还不想着找个人嫁了呢?”
七姑娘坐在床边,看着胡雪岩,幽幽说道:“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
胡雪岩脸一下子就红了,他赶紧摆脱七姑娘的视线。
两个人沉默良久,似乎感觉七姑娘在哭泣,胡雪岩赶紧转过头来。这一转头,果然看到七姑娘在默默流泪。胡雪岩赶忙说道:“七儿,你别哭了。是我对不住你。你要是看得起我,等杭州那边的事情完了,我就娶你过门。”
这时候门外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早就该这样了!”
胡雪岩听到这是魏老太太的声音,颇为不好意思。魏老太太走了进来,说道:“七儿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也不求有个名分,你怎么就跟木头一样呢?”
七姑娘不好意思地说道:“奶奶,你说什么呢?”
魏老太太拄着拐杖,说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胡雪岩赶紧坐起身子,说道:“您老人家怎么过来了?”
魏老太太说道:“听说你还要回杭州城送粮食?”
一说起粮食的事情,胡雪岩脸上立马露出着急地神色,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万分紧急,奶奶,你还得赶紧帮我张罗一下啊!”
魏老太太说道:“呦,改口真快,以前都是喊我魏老妇人的。”
七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到胡雪岩很是尴尬,魏老太太说道:“现在杭州城被围得水泄不通,就算有粮食你也送不进去,我看你还是算了吧。既然出来了,何必再回去?”
“这怎么能行?”胡雪岩脸色一下就变了,他怀疑尤大伟是不是不想让自己回城,这才故意拖着不给自己筹集粮食。他心里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当下脸上有了些怒气,说道:“杭州城几十万百姓蝌蚪等着我呢!我怎么能不回去?你们要是凑不到粮食,我自己去筹!”
说着胡雪岩就翻身而起,胳膊上的伤口一动,立马开始泛疼,胡雪岩不管不顾,咧了一下嘴继续穿衣服。
七姑娘赶忙过来帮忙,说道:“你这又是要干什么啊?”
魏老太太哈哈一笑:“你可真不愧是‘小宋江’啊。好了好了,你也别着急。现在上海里面的粮食总共也就没有多少,尤大伟这些天东凑西凑,也有了一万担,再多也就没有了。我倒是知道盛昌米行的老板张帅手里还有一些存粮。但是这人精明地很,恐怕不容易跟他说动了。我估摸着你得亲自去见见他才行。要是能把他的粮食搞到手,也够杭州城吃个三五月了。”
胡雪岩闻言赶忙拜谢,说道:“真是太谢谢你了魏老夫人!”
魏老太太一愣:“我擦,这刚把好处拿了又改口了?”
胡雪岩闻言一笑,看了扭捏的七姑娘一眼,说道:“我错了,奶奶。”
“这才对嘛。”
“不知道那盛昌米行在哪里?我在上海好像没听说过这家铺子啊。”
魏老太太说道:“那张帅是个低调的主儿,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买卖做得也很大。不过跟你比那肯定是比不上了。眼瞎四处皆有战事,他躲在苏州乡下的庄园里逍遥呢,至于手头的生意则全都交给他舅舅张止水打理。这张止水对粮食生意十分精通,各地的粮食讲个门清儿,为人也刁钻一些,你跟他打交道可得注意着点。”
胡雪岩赶忙点头:“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走。”
翠环巧云他们其实也被胡雪岩安排在战乱尚未殃及的苏州,但是胡雪岩也没有功夫去看望他们,到了苏州立马只身赶到了盛昌米铺,找到了张止水。张止水四十多岁,个子不高,体态偏瘦,一双眼睛眯起来也依旧黑溜溜的,下巴上有一些老鼠须。
他看到胡雪岩一身打扮颇为阔气,也热情地接待了胡雪岩,听胡雪岩自报家门之后,张止水一愣:“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胡雪岩?”
胡雪岩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没想到张兄弟也听说过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