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胡思乱想,我的脑中就越是混乱,躺了这么半天我非但没有得到丝毫的休息,反而愈发疲累。于是我轻声下了床,离开里屋,走进了堂屋。
堂屋内汤宇星正坐在桌前,那老两口正在收拾着桌上的茶具,显然,他们的对话已近结束。看到我走出屋,汤宇星站了起来。
“怎么,睡不着?”他关切地看向了我。
我点了点头。
“正好,咱们出去透透风,正好有一些好玩的事告诉你。”汤宇星微笑地向老两口示意,然后转身走向了大门。
“晚上冷,别着凉。”老汉善意地提醒了一下。
我和汤宇星表示了感谢后,便一同走了出去。
“聊什么呢?”迎着夜晚的冷风,我和汤宇星在村内走了起来。
“没什么,闲聊而已。听那老两口说,这个村子可有年头了。”汤宇星裹了裹衣服,沿着崎岖不平的村路朝不远处的一个山包走去。
我跟了上去。
“听他们说,这个村子秦朝的时候就有了。”汤宇星边走边回头笑着看了我一眼。
“哈哈,谁知道真假,现在哪个地方不希望自己的历史久远一些呢。”我撇了撇嘴。
“听他们说,这里原来本没有人家,后来由于大量人员被集中在此处修建秦始皇陵,这里才热闹起来。待秦始皇陵建成之后,那些没有返乡的劳役便留在此处,定居下来,因此周围才有了许多村庄。”
“哦,这么说,这个村子倒真有些年头了。”老两口的话合情合理,我没有必要再质疑他们对村子的历史是否有编造的嫌疑了。
“有意思的是,他们说在汉朝的时候这个村子曾来了二十户神秘的住户,这些住户从不与外人来往,只是负责守卫秦始皇陵。后来这些人逐步搬离了村子,最终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汤宇星走到了山包顶端,席地而坐。
“然后呢?”我知道,他突然提到这些神秘住户一定有下文,于是我连忙坐在他身边,摆出一副听课学生的模样。
“他们说,村子里千百年来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说这批人是商王武丁的后人!”汤宇星皱着眉头看着我。
“武丁的后人?开什么玩笑?他们不是被封在始皇陵中了吗?”一阵寒风钻进了我的身体。
汤宇星没有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远处。
“您没必要听这些传言,中国哪个村子没点神神秘秘的传说,这些东西根本不可信。”我无法接受刚刚确认的信息瞬间被彻底推翻。
“你知不知道,公元前195年,刘邦曾安排了二十户居民住在始皇陵附近,作为守陵者看守秦始皇陵?”汤宇星叹了口气。
“确切年代我不记得了,印象中好像有这么回事。”我隐约预感到事情的不妙。
“历朝历代都有安排守陵人看守前朝王室陵墓的传统,所以刘邦安排这二十户看守始皇陵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因此我之前对这个信息也没有重视。不过刚才听他们提到这个传说,我对这二十户的身份才有了怀疑。你想想看,为什么村中的传说没有提到别的什么人,偏偏提到了这二十户?又为什么不编造这二十户别的什么背景,偏偏说他们是武丁的后人?”
汤宇星缓慢而充满忧虑地逐字逐句说出了这些话。
虽说我对传说一般都表示质疑,因为所有传说在演进的过程中都会被人们无限扭曲,但对于传说的来源我却常常持相信的态度,若没有一些真实存在的缘由,这些传说在流传的最初阶段就无法成立。对于这老两口讲述的这个传说,我虽然感到极大的震惊,却无法不思量一下传说的真实性--正如汤宇星所说,为什么不说这二十户是别的什么人的后人,非要说他们是武丁的呢?难道他们真的是?
自商朝覆灭到秦朝建立,期间已过千年,虽说秦始皇已从楚地和巴地找到了武丁的后人,可他找到的是全部吗?会不会还有一些散落在其他地方呢?
如果这个传说真的存在,那刘邦是怎么找到这二十户武丁后人的?这些人为什么不与村中人来往,为什么又离开村子消失无踪了呢?
我把这一连串的疑问告诉了汤宇星,他也无法解答。他用一句悲观绝望的话结束了关于这个传闻的讨论:
“既然这二十户两千年前就已下落不明,那两千年后的今天,我们又怎能找到他们的踪影呢?”
谈话无声无息地结束了,漆黑的村庄中只剩下我们两个漆黑而沉默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几束明晃晃的车灯的灯光离村子越来越近。就在我和汤宇星站起身看着这些车灯时,汤宇星的手机响了。
是孙林,他的人马到了!
随后我回房叫醒了李少威,与汤宇星一同坐进了孙林的汽车。
“三位辛苦了!”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孙林用他一贯的微笑欢迎了我们三人。
我们微笑着回应。几日不见,孙林看上去依然那么睿智而干练,此外,他脸上还增加了几分兴奋与激动。
“说说,怎么查到这儿的。”孙林回过身朝司机点了下头,继续将头转向了我们。
车队一路驶出了村庄,直奔山脚下的秦始皇陵而去。
一路上,汤宇星将我们能说的一切都告诉了孙林,告诉了他那上下两部分的贝叶中可能记载的秘密,告诉了他贝叶中可能提到了那个史前文明留下的神奇仪器,那个仪器很可能就埋藏在秦始皇陵的地宫。虽然我们在讲述的过程中使用了大量的“可能”,但如果我们的推断没有差错,那这些“可能”将无疑是“确定”的。
关于大谷裕二、吴丽丽和杰克的故事,我们只字未提,因为我们不能谈及在地堡中发生的任何事情。因此,在汤宇星讲完上述推断后,我还假模假式地向孙林询问吴丽丽和大谷裕二的行踪,听到我的疑问,孙林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你们没有见到他们?”孙林狐疑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一直都让我心生恐惧,此时也不例外。当他突然将眼神从汤宇星身上转向我时,我慌张了。
“见到他们?什么意思?我们怎么会见到他们?”我连忙用拙劣的演技掩饰碎片般的小心脏。
“我得到的情报是,他们几天前也去了罗布泊。”孙林的眼神明确地告诉我,他看穿了我的惶恐。
永远不要在这样一个人面前说谎,尤其是对于我这样一个人来说。
汤宇星及时插嘴化解了我的崩盘。他连忙接过了话题,说我们一直在营地,根本没有见到什么外人,更没有见过什么吴丽丽和大谷裕二。孙林微笑了一下,放过了这个为难我的话题。
“好吧,既然你们功劳这么大,那我也讲讲我的发现吧。”孙林转回身目视着漆黑的前方。
“你们在新疆的这几天,我查出了一些吴丽丽和林菲的事情。你们想先听哪个?”
这简直是明知故问。
“先说说吴丽丽吧。”汤宇星看了一眼我,然后抢先插嘴。我沉默不语,李少威同情地盯着我。
“吴丽丽是一年前加入的大谷基金会,先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行政文员。据我调查,吴丽丽在加入大谷基金会之前好像得了很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一直在四处求医。至于大谷裕二为什么要用这么一个精神病人当秘书,我就不得而知了。”孙林说得很慢,似乎心中满是不解。
我偷偷地看了一眼汤宇星,汤宇星面无表情地将脸转向了车窗的方向。
“好了好了,说说林菲吧。”李少威忍不住了。
“林菲的背景更是离奇。她是一个弃婴,从小就在孤儿院,是孤儿院将她抚养长大的。我查了孤儿院关于她的详细记录,记录中显示,曾有一个人常年往孤儿院汇款,并要求将这些钱用于林菲未来的学习和生活,我查了,这些款子数目不小,足够林菲用到三十岁。另外,林菲小时候有一个人常去探望她,不过自打林菲上了初中,这个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周皓,根据咱俩之前的调查,咱们都怀疑这个人有可能就是林吉贤,对吧?所以我将林吉贤的照片出示给孤儿院的人,你猜怎么着?这个常去探访她的人就是林吉贤!随后我追踪了汇款人的账号,那个账号也是林吉贤曾经用过的!”
自打在林吉贤家发现林菲的脚印,看到林菲和林吉贤的长相后,我早已不再怀疑她与林吉贤确曾相识,可孙林带给我的这个新线索还是让我产生了新的疑惑--既然林菲和林吉贤早就相识,那林菲为什么是孤儿院抚养长大的?林吉贤既然一直在秘密照顾林菲,那十多年来他为什么没有再跟她联系?又为什么在自己失踪前突然见了她呢?
“那个韩国人,你查出来了吗?”我伤心地小声询问。
“自从你告诉我林菲身边有一个韩国人,我就开始关注此事。我问了你们学校所有的韩国留学生,他们证实确实有一个叫权庆宙的韩国留学生近半个月来跟林菲走得很近。你告诉我林菲来了西安后,我从售票系统调取了林菲的购票信息,信息显示,跟她同时间、同车次一起来西安的,正是那个权庆宙。”
孙林也许是为了照顾我的感情,没将这些事说得那么严重,反而像是讲述一些不值一提的事情一样轻声地一笔带过。
“林菲果然是跟那个棒子一起来的。”李少威愤愤不平起来。
在前往新疆的火车上李少威与林菲简短的通话中,我俩就怀疑林菲身边有另一个人,她在通话时肯定避开了这个人。一个韩国人?林菲为什么要跟他一起来西安?如果林菲的确知道关于符号的事情,那她为什么宁可跟一个韩国人一起调查也不愿跟我在一起呢?
我百爪挠心,再也不说话了。车内其他人显然意识到我兴致不高,便没有再多说什么,所有人都在沉默中等待着到达秦始皇陵。
车队在秦始皇陵的东北侧停了下来。
我们下车后发现早有两辆越野车等在这里。越野车上的人走到孙林身边,朝孙林点了点头。孙林转身看向了我们,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得意。
“好了,本地的政府和驻军都已被摆平,他们不会妨碍我们安全部门进行任何涉及国家机密的调查了。现在就是进入地宫的时刻!”
一声令下,车队中的其他人开始从车上卸一些专业装备,然后在东北侧的一处山脚下开始挖掘。
“两千年来都没有人能进入地宫,咱们能行吗?”虽然我丝毫不怀疑孙林能利用自己安全部门负责人的身份搞定本地的政府和驻军,但看着这些人似乎毫无目的的挖掘行为,我看向了孙林。
“汤教授,你是行家,你给周皓解释解释。”孙林得意地看着汤宇星,汤宇星长叹了一口气。
“多年以来,考古学家们由于担心地宫被盗,便在地宫周围打了两百多个探洞进行探查,庆幸的是最终只发现了两个盗洞,一个在陵东北,一个在陵西侧。陵东北的这个盗洞直径约九十厘米,深约九米,向地宫深入了一百余米,但并没有抵达地宫。考古学家猜想,盗墓者可能是因为挖了这么深、这么远还没有发现地宫,因此放弃了继续挖掘。不过,自从遥感探测技术进入考古领域后,考古学家已经绘制出了地宫的结构和方位,通过比对盗洞的位置,考古学家发现,这个盗洞最深入的地方距离地宫仅二百五十米!也就是说,如果那些盗墓者技术再高超一些或者再咬牙坚持二百五十米,他们就将打开这个旷世宝藏。另一个位于陵西侧的盗洞距离地宫更远,因此不可能有人进入。现在,这两个盗洞都己被深埋地层之中,表面完全看不出来了。孙林,我真是佩服你,这件事是我们考古学界秘而不宣的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说过,只要我愿意,没有查不出来的事情。”孙林朝我俩挤了挤眼,我俩只好回以了干瘪的微笑。
“找到盗洞的入口应该不会超过十五分钟,挖通剩余的那二百五十米不会超过一个小时,这也就意味着,一小时十五分钟后,世界上最伟大的考古发现即将诞生!”孙林亢奋得近乎失态。
我、汤宇星和李少威相互对视了一眼,通过这无声的对视,我们三人已经悉知了彼此的心声。
随后的时间里,我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些人疯狂地寻找盗洞,一如当年秦始皇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七十万劳役建造陵墓。
十五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随着一个挖掘者的惊呼,一个直径将近一米的盗洞出现在我们眼前!
“太棒了!”孙林在强光灯的指引下快步冲了上去,我们几人也连忙走到洞口朝内望去。
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朝无尽的深渊、无尽的财富和无尽的秘密之地延伸而去。
“行动!”随着孙林的命令,几个精壮小伙扛着工具钻进了盗洞。
“如果真的找到了仪器,你们将成为国家的英雄!”孙林紧紧地握住了我和汤宇星的手,不住地摇晃起来。
“你也一样。”我抽回了手,佯装激动地咬紧了牙关。
大量的土从盗洞中被一点点地运了出来,在我们身边形成了一个个土堆。我清楚地知道,如果再这么挖下去,地宫必将重现人间。
就在我们身边出现了十多个土堆的时候,两辆越野车远远地驶了过来,在距离我们二十多米的地方停住了。第一辆车中下来了一个男子,他快步走到孙林身边,在孙林耳旁低语了几声,孙林原本喜悦的神色突然僵住了,他侧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第二辆车,然后跟随那个男子径直朝那辆车走去。
我、汤宇星和李少威三人不解地纷纷朝第二辆车看去。由于车灯太过晃眼,我们根本看不见那辆车里坐着什么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通过孙林表情的变化隐约嗅到了一丝寒意。
只见孙林站在那辆车的后方,通过窗户向后座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后迅疾钻进了后座。就在孙林钻进这辆车的同时,车上驾驶座、副驾驶座上的人下了车,后座另一侧车门处也下来两个人。四人下车后像保镖一样站在车的四扇门前,面无表情地环视着四周。第一辆车上的人也纷纷跳下车在第二辆越野车周围形成了第二层的保护圈。
汤宇星的眼神没有在这一幕场景中停留多久,他扫了一眼后便全神贯注地盯着盗洞的挖掘工作。李少威和我对于无聊而繁重的挖土工作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们一边假装散步,一边时不时斜眼看着那辆神秘的越野车。
半个小时过去了,挖掘工作依然在继续,孙林在车内无声无息。我渐渐有些发慌了--那辆车里到底有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孙林这么久了丝毫没有动静?
我看着李少威,李少威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
“我去看看。”李少威深吸了一口气,大步流星地朝那辆越野车走去。可惜,当他即将靠近车的时候,位于第二层保护圈的那些人拦住了他。李少威探头探脑地想往车里看,但被那些人赶了回来。
“车窗不是透明的,看不见里面。”李少威沮丧地回到我身边,低声说道。
我忐忑不安地站着,不祥的念头像喷发的火山一样越来越强烈。我快步走到汤宇星身边,拉了他一下。
“汤教授,借一步说话。”
汤宇星直起身子,将眼神从盗洞挪到了我身上。
“怎么了?”
“我觉得不妙。”我尽可能地压低了声音,示意汤宇星看向了不远处的那辆车。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别瞎琢磨了,稍安勿躁。”汤宇星瞅了一眼车。
“你联系过王存了吗?”我声音小得只有我俩才能听见。
汤宇星点了点头。
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退了两步站在空旷处四处环顾。如果汤宇星提前通知了王存,那王存此时已经做好安排了吧?
寂静无声的陵园、寂静无声的山谷、寂静无声的村庄--寂静无声的世界中看不出任何潜在的希望,只隐隐感到巨大的、潜在的危险在向我步步逼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眼看着再有十几分钟就到一个小时了,孙林突然走下了那辆越野车,大步地跑向了我们。
“收工!”孙林跑到我们身边后,大喝一声。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收工,撤!”孙林的命令不容置疑。
众人开始纷纷收拾工具,盗洞中的人也依次钻了出来。
“为什么?”汤宇星不满地走向了孙林,“再有一小会儿就能挖穿,为什么现在要收工?”
“汤教授,我这么做自然有原因,一会儿再跟你解释。你们先上车。”孙林板着脸,对汤宇星的态度居然没有了之前的尊敬。
汤宇星不解地看向了我和李少威。
“孙林……”我想继续询问。
“上车!”孙林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阴森。
第一辆越野车上的人走到我们身边,示意我们上车。我们三人谁也没见过孙林这般模样,只得顺从地上了第一辆车。
透过车窗,我看见那第二辆越野车已经先我们出发,驶入了漆黑的夜。我们身后的数十人正有条不紊地向那辆车上搬运工具,孙林则如凶神般凝固在鬼火般的车灯之中。
越野车在黑夜中蜿蜒疾行。我、汤宇星和李少威全都不明所以地坐在后排座上,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两个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前面那辆车,一言不发。
“为什么要走?”我没有放弃追问,轻轻地问前面的两个人。两人哑巴般毫无回应。
我回头朝后方望去。只能看到在远处星星点点静止的车灯,别的车并没有跟上。我轻轻碰了碰汤宇星和李少威,他俩也回头看向了后方,也同我一样疑惑起来。
“他们怎么没跟上?”李少威警觉。
依然没有人回应。
“总得告诉我们去哪儿吧?”汤宇星显然不满了。
副驾驶的男人听到汤宇星生气了,便回过头来,给了他一些薄面。
“汤教授,咱们先回宾馆,等头儿的下一步指示。”副驾驶的人声音柔和,但表情僵硬。
我想继续追问,但汤宇星将手按在了我的膝盖上,轻轻摇了摇头,我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死死地盯着前方。
前面那辆车里坐的究竟什么人?为什么孙林见到他/她后会放弃挖掘?
汤宇星直视前方的眼神告诉我,他也在跟我想着同样的问题,李少威则偷偷将右手插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我知道,那里装着他老爸送给他的那柄特种部队专用的救生刀。
千万别出差错,千万别出差错--我心里把这句话默念了无数遍,可差错竟然存心跟我作对一样,没过几分钟竟真的发生了。
本来平稳疾行的前车,突然像喝醉了酒一样东摇西晃,整个车失灵一般左拐右拐,仿佛无头苍蝇。我们这辆车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发现这个情况后,连忙放慢了车速,慌张地注视着前车,我们三人死死地抓着车内任何可以稳定自己的东西,惊慌地探头朝前看去。
前车疯牛般冲了几分钟后,终于撞上了路边的一棵大树。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一股白烟从前车冒了出来。
我们这辆车中坐在前面的两人火速停下了车,推开车门后迅速冲向了前车,通过车窗,我看到两人从腰间拔出了枪。
汤宇星拍了拍已经被怔住的我和李少威。
“快下车。”
我和李少威连忙拾回魂魄,跟着他一同推开车门跑了出去。
前车在剧烈的碰撞下已经扭曲变形。那两人跑到前车旁边,试图拉开车门,但严重变形的前车根本打不开车门。
我们三人一步步挪向前车的一侧。我看到,车中有五个男人,无不肢体扭曲、血流满面、呻吟不止。让我震惊的除了这五人严重的伤势外,还有他们非常奇怪的造型--司机死死地护着方向盘,后排中间的一个男人正探着身子抓着方向盘,而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和后排两侧的两个男人则死死地抓着后排中间这个试图抢夺方向盘的男人。
“怎么回事?”我们车中的司机大喊道。
“这……这小子……要抢方向盘……”前车的司机气若游丝。
我们车中的这两人将胳膊从车窗中艰难地伸了进去,一把推开试图抢夺方向盘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虽然深受重伤,但依然死死地抓着方向盘。
就在那个男人被推开的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的五官--大谷裕二!
汤宇星和李少威同时大惊地看向了他。
这辆车中坐着的神秘之人竟然是大谷裕二!
“快……快……跑!”大谷裕二看到车外的我,使出了平生最后一口气喊道。
就在他话刚出口的一瞬间,我们这辆车的司机一枪击中了他的太阳穴!
“走!”汤宇星大喝一声,拉起我就往我们那辆车跑去。我和李少威顿时用尽这辈子所有的力气,跑向了越野车。李少威不由分说冲进了驾驶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汽车夺命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