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爱卿快别谦虚了,此事,还真得多亏了你呐!”
“皇上,还有一事,臣不知当讲不当讲。”徐浩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爱卿有话直说便好,同朕,无需顾虑。”楚亦辰道。
“皇上,若是臣没有猜错的话,此次出巡,皇上应该还有一个目的吧?”徐浩忠试探地问道。
楚亦辰不由得一惊,自己的确是有点私心,他所说的目的是否就是自己的私心?
“如果臣没有猜错的话,皇上您这次的微服出巡一定……一定会带……”说到这里,那徐浩忠却又止住。
楚亦辰向前凑了凑,抬了抬眉。
“皇上一定会带晴妃娘娘去吧?”说到这里,徐浩忠低下了头,似乎也觉得自己问得不合时宜,但是,却又不得不问。
楚亦辰正了正身子,“确实如此,朕正有此意。”楚亦辰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在自己的臣子面前说出来,也没有什么的,况且既然他已经这样问了,他应该不会……
“依微臣之见,皇上此次前去还是不要带女眷的好。”
楚亦辰稍稍皱了一下眉,之前已经同她讲过微服出巡之事,她知道有这么一次可以出宫的好机会,怎会轻易放弃,再说,自己也是真心想要带她出去看一看。
“皇上,此行的风险是摆在那里的,且不谈这些,沿途一路颠簸,也不是一个女子能够受得了的。”徐浩忠言辞诚恳道。
楚亦辰释然地笑了笑,“此事爱卿怕是多虑了,晴妃她可跟一般的妃子不同,她会照顾好自己的。”
徐浩忠听到皇上这话并没有表现出放心的样子,依旧是一脸担忧,“可是,皇上,这若是要带女眷,这后宫之中,怕是要出乱子啊!”
楚亦辰没有答话,确实啊,若是微服出巡一事确定下来,而皇上非要带个女眷的话,这肯定是说什么都排不到苏圣晴的。
“这……的确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不知爱卿有何高见呢?”片刻后,楚亦辰问道。
“回皇上,正可谓清官难断家务事,皇上自己家的事情,我一个外人只怕……是说不上话的。”徐浩忠有些愧疚道。
楚亦辰自然也没法强求,的确,这就真的属于私事范畴了,凭徐浩忠的性格,自然不会去为这种事情出主意。
早朝后的御书房前是安静的,除了御书房内正商量计策的皇上和臣子。
守门的太监很是规矩老实地守在门外,没有打瞌睡的,生怕会有一丝丝的闪失而使自己的脑袋离开脖子。
如今已是接近正午,知了恣睢地叫着,在这安静的御书房前更加明显。来往的人已是甚少,偶尔有几个宫女太监走过,也不做任何的逗留。
不过,宫中的眼线是颇多的,而且,资深的眼线一般人是发现不了的,能够成为眼线的人,都是在这宫中年数不少的,对各宫的构造以及奴才们的职责都十分熟悉,并且,得是那种深得主子信任的奴才。
而各宫中守门的人对于这些人是不怎么敏感的,况且,能够成为眼线的人一般是职位比较高的宦官,这些个守门的小喽啰,见了也只能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此时,守门的那两个小太监的确是没有注意到远处躲在假山后的人影,不一会儿,那人影便消失不见,没有任何的痕迹,仿佛就没有来到过一样。
宫外。方府。
“主子,看清楚了。”一个仆人打扮的人对着正坐在桌旁的一个男人道。那男人头发中掺杂了些许白发,但身子骨却十分的硬朗,似乎与他的年龄并不匹配。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方庭。
方庭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仆人,拿起茶杯叩了一口茶,“说说吧,是怎么一个情况。”
“是。”仆人顿了顿,“早朝后不久,属下便在御书房前盯着,过了没一会儿,就看到徐浩忠一人去求见皇上。皇上似乎挺愿意见他,守门的太监通报了一声便就进去了。”
听到这里,方庭的脸色稍微变了变,他自然是知道徐浩忠的立场,从侍奉先皇以来,两人虽说是同朝为官,但是私下里关系却是十分尴尬。方庭很是清楚这徐浩忠不是爱慕权贵之人,但是心底里却是佩服他骨子里的这股劲。当初自己是好一番拉拢,可是那个徐浩忠就如同是一头倔驴,软硬不吃。
“这之后呢?”方庭冷冷地问道。
“之后,他们应该是在讨论什么事,门口有人,没能够靠近听。”接着,那仆人顿了顿,像是在承认错误一般,“过了好久,还是不见那徐浩忠出来,属下怕被发现,于是……于是便先回来了。”边说着,边低下头,生怕主子会降罪。
方庭沉默片刻,不过,很显然,没有在思考这仆人的事,“行了,你先起来吧。”
仆人感到有些受宠若惊,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这个徐浩忠,准时去给皇上出什么招了。”说到这里,方庭狠狠地眯了眯眼,“他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怕是这次不能够见招拆招了,从他脑子中想出来的招,定是让别人没法反对的。”
“这……将军这就知道了他们所讲的内容吗?”仆人一脸不解道。
方庭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徐浩忠这个老家伙,这次定然是又想跟我对着干。估计,是去给皇上出计策了,好顺着皇上的心意,顺便给自己提提威严罢!”
说到这里,方庭不由得想到平日里同徐浩忠在朝堂上的种种,跟自己对着干,徐浩忠做了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朝中的人也都十分敬佩他的胆量,所有人都不敢惹的人,在他嘴里,竟可以随便骂。
直来直去,雷厉风行,是徐浩忠的一贯作风,也正是凭借这些,得到了先皇的厚爱,得到了那象征着荣誉的免死金牌,朝中之人,对他,多是敬重的,因而,他虽然人微,但是言却是一点都不轻。
“将军英明。”这个仆人对这事应该并没有多大的理解,因而只能够奉承道。
方庭看了他一眼,仍旧是冷冷地道:“你先下去吧。”
仆人闻此话,如获大赦,“谢将军。”这便赶紧地退下。
方庭没有再看那个仆人,任其转身,以及最后关上门。
“这次,这个徐浩忠不知又给皇上出了什么主意。”方庭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沉默片刻,应是在思索皇上会用怎样的借口而让群臣无理由拒绝,从而,对症下药,好不让楚亦辰遂愿。
去往太后寝宫的路上。皇上,以及身后两个宫女两个太监随行,步伐不紧不慢,颇为闲适。楚亦辰也换下了隆重的朝服。
“小田子,咱们得有些日子没来这里了吧?”楚亦辰向身侧后的太监小田子问道。
“回皇上,皇上公务繁忙,日理万机,抽不出时间来,奴才想,太后定然会理解皇上。”
小田子的确猜中了皇上心中所想,这宫中给太后请安的规矩,自从太后皈依佛门,一心向佛后,便就废除了,从那以后,这楚亦辰腿也就懒了起来,去那慈轩宫的次数也就少了,再加上自己亲政后,这能够闲下来的时间就更少了。
皇上的御书房同太后的慈轩宫是有一段距离的,又加上一行人走得并不赶,这时间就用得多了一点了。
慈轩宫周围也是颇为宁静的,这也都是太后所要求的,因而,来往的宫女太监一般也会避开慈轩宫,免得扰了太后的宁静。
门口的两个宫女见皇上一行人到了,一个连忙进去禀报,另一个则带领皇上他们进入这慈轩宫。
正厅。
太后正坐在椅子上,估计是刚用完膳,还有两个正在收拾桌子的宫女。
“儿臣给母后请安了。”皇上规矩地对太后行了一个礼道。
太后脸上自然是堆满了笑容,欢喜地不得了,赶忙道:“皇帝快别多礼。”
儿子面对着自己的亲娘,规矩自然也就不用那么多,若是那样,倒显得生分了,尤其是从太后一心向佛后,对规矩什么的,看得也没有那么重了。
楚亦辰坐到了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太后的这慈轩宫装饰颇为素雅,没有那些个金的银的,发光发亮的装饰。
摆设也很是简单,简单的桌椅十分整齐得摆放着,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正对着门口有一顶香炉,里面还燃着檀香,微微地几缕香烟缭绕在香炉周围,整个厅子中都弥漫着一种令人舒服的味道。
踏入这慈轩宫中,完全没有皇宫中的感觉,倒真像是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寺院,这里同不远处的外面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皇帝今日怎会得空来看我这老太婆啊?”太后依旧是一脸的微笑,慈祥而温柔,又不失韵味的笑着。
“母后这样说倒像是怪罪皇儿了。”楚亦辰开玩笑道。
“你这孩子,长大了也还这样,嘴怎么就不好好改改呢?”太后故意变了变脸色道。
“看吧,皇儿就知道,母后是肯定怪罪皇儿了。”楚亦辰挑了挑眉,看着太后,故意带着一副委屈的样子。
“行了,你小子快別贫了。”太后笑着,端起茶杯,优雅地抿了一口。
“不跟母后贫了,今日吧,皇儿也是好容易抽出空来,奏折是没有批完的时候,但是,也总得让自己悠闲一下不是吗?”楚亦辰正了正身子,依旧笑着,用开玩笑的语气道。
“是啊,看你整日这般忙,母后心里也是于心不忍呐!”说着,抿了抿嘴,“从你亲政后,你看,就没几日闲暇日子吧?”
“这倒没错,也怪那些上呈的折子,一些不用皇儿亲自处理的折子也非得递上来。”楚亦辰说着,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
“辰儿,你是皇帝,既然折子到了你手上,你就得好好去处理,不了怠慢,更不可草草了事,记着,你手中的,可是天下的百姓啊!”太后的脸色严肃起来,就如同教育小孩子那般认真。
楚亦辰只是笑着,看着太后,片刻,“母后,您还是同以前一样,时刻都不忘记教育皇儿,这让皇儿想起了皇儿小时候的时光。”
这样说着,楚亦辰的脑海中倒真浮现出了小时候太后对自己的严厉。
先是父皇还在的时候,父皇是个很和善的人,无论是对臣子还是对孩子,以及对待所有人,甚至是对待俘虏,都是从宽处理,能不杀的必然不杀。
一般人家都是严父慈母,可是到了楚亦辰这里,便就成了慈父严母。母后在自己心中从来都是威严的样子,从自己记事开始,母后便就让自己学这学那,几乎每天都要检查自己的功课。师傅让背的东西,母后每次都要先检查一遍,若是因为贪玩而落下功课,那么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
不过自己天资聪颖,即便有时候贪玩耽误了些,临时抱佛脚还是可以的。但是母后向来对自己的小心思一清二楚,任何小动作,几乎都瞒不过她,糊弄过师傅,到了她那里,照常还得去领罚。不过母后还是十分顾及自己的感受的,她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训斥自己,而是让自己跟她单独待在一个屋里,那种时候,母后会让下人们都出去,然后让自己跪在她面前,她呢,就像现在般那样坐在椅子上,不过,可没现在这般慈祥。
小时候印象中的母后,基本上都是板着脸的,尤其是在教育自己的时候。那时,宫中人人都称赞母后有多漂亮,但是在自己眼中,她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完全看不出她哪里漂亮。
直到后来,父皇去世之后,由于自己尚还年幼,还不具备管理朝政的能力,而这大洧自然不能够交到别人手中,于是,母后便就担起了这个责任。一个女人,顶住朝中种种言论,虽说只能够垂帘听政,但是那份果敢以及对政治的远见卓识,实在是令男人们我都会汗颜。而在她管理下的大洧也一天天走向繁荣,不仅是拓宽了疆域,以及经济和军事、外交,都获得了很大的进步。
再后来,直到自己长大后,母后毅然决然地将国家完完全全地交到自己手中,没有任何的留念。尽管,这江山无论是对谁,都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但在她心里,这些都是算不了什么的。
后来,她便皈依佛门,终再不过问政事,开始,自己还尚欠缺经验的时候,母后还会多少指点一些,渐渐的,她对这些事,终于都不再过问了。
可是,这一次,到底该如何开口呢?
“小时候?”太后很有意蕴地抿嘴笑了笑,嘴角两边的梨窝甚是美丽,不由得令人看呆,年轻时能被称为后宫第一美人,果真当之无愧。怪不得先皇生前就只对太后这般情有独钟,而其他的妃嫔都如同虚设,“还敢说你小时候,小时候的你呀,可是调皮了,那时母后可真是拿你没办法。”
楚亦辰笑了笑,“母后怎会拿我没办法,皇儿小时候可是最害怕母后了,那时候总觉得哪里一做不好就会被母后您惩罚,所以,整天都活在担惊受怕中。”
“瞧你,这话说得,倒是母后的错了。”
“哪里啊,皇儿当然都知道,您那都是为了皇儿。”楚亦辰认真道。
此时,太后正看着楚亦辰,很是慈爱地看着,就像是普通母亲看自己的儿子那样,没有那些皇宫中任何的约束,就只是单纯的母亲和儿子。
楚亦辰此刻心里开始犹豫起来,纠结着是否要将事情说出来。若是让太后帮这个忙,那么朝中定会有一些对太后不利的言论,作为儿子,又怎会忍心让自己的母亲去担那些呐?
于是,楚亦辰犹豫在纠结中,太后沉浸在对自己儿子的“观察”中。
片刻,终于再也无法承受这沉默,率先打破它,“母后,其实,皇儿今日来,还有那么一点小事。”说到这里,楚亦辰的声音小了下去,大约是自己也觉得不太合适。
太后还未放到嘴边的茶杯,端在半空便就停住了。待楚亦辰话音完全落定,茶杯已“原路返回”,被放回了桌子上。
很显然,太后听到这话的时候是有些不高兴的。
不过,既然楚亦辰都这样说了,作为母亲肯定不能够置之不理,“哦?小事?什么小事?说来听听。”
楚亦辰闻此话,心里也是没底的,不过,值得高兴的是,此时的太后并没有要反对的意思,看来,还是有希望的。
太后虽然已是多年不问正事,但是今天楚亦辰开口要求自己事情,尽管他自己说是一件小事,但是,随便想一想,如若真的是小事,能找到自己的头上来吗?他一向都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只怕,这次,没那么简单。
“那好,母后,事情是这样的。”楚亦辰这便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