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长风收回伸出的双手,诧异地看着来人:“表哥怎么进京了?”
来人是河间王最小的儿子杜柏飞,机灵古怪,飞扬跋扈的小纨绔一枚。
杜柏飞的母亲和戴国将军夫人是堂姐妹,因此唤沐长风一声表弟。
杜柏飞并没有回话,而是围着黑衣女子转了一圈,瞥了一脸蠢样的表弟一眼,嗤笑道:“怎么这么久没见,表弟还是如此单纯。这晴天被日的,此女子怎么会穿一身黑衣?你看她大腿流血不止,可这周围哪有血迹?凡是动动脑子,这恐怕是个仙人跳,正等着表弟你入瓮那!”说完,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沐长风,那对勾魂摄魄的桃花眼还一眨一眨的,似乎在说表弟你这么傻,姨母知道吗?
沐长风摸了摸脑袋,傻笑了两声,说道:“表哥,我只是偶然经过,谁会设计我呢!你看这女子流血不止,咱们还是把她带回城里医治才好。”
躲在暗处的钟定尧皱了皱眉毛,没想到会遇上这个“鬼见愁”!事情有些不好办了。
躺在地上的是荣国公府最漂亮的女暗卫钟十一,天姿绝色,无数次任务中都把对方迷得神魂颠倒,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没想到遇上了杜柏飞。
杜柏飞还想出言阻止,可沐长风已经简单为那名女子止了血,并扶到了马上。
他牵马而行,并没有逾矩的地方。
钟定尧满意的点点头,继而又皱起眉来。
原谅他吧!如今钟世子的心纠结的厉害,他既希望沐长风能达到他心中的标准,又舍不得心上人另嫁他人,自己都快把自己给折磨疯了。
沐长风把钟十一送到了京城最大的药铺,留下了充足的银两,就离开了。仿佛根本未曾注意到她绝美的容颜。
“少主,十一办事不利,请少主责罚!”钟十一本就是假装昏迷,等沐长风走远了,顾不得自己的腿上,直接像钟定尧请罪。
“这本就不是你的错,下去吧,好好治伤。”两人设计的剧情根本没有上演就结束了,钟定尧挥了挥手,让钟十一退下了。
钟定尧拿出怀中长长的名单,看了看唯一一个留着的名字,也罢,就选沐长风吧。
这边苏成晚接到了柔嘉郡主的帖子,邀请她一起参加西山狩猎。
西山行宫装修一新,皇帝按捺不住了,早早就确定了去西山狩猎的行程。
永庆侯虽然牵扯进了科考舞弊的案件中,可依旧圣眷不衰,被皇帝派去江南为太后挑选寿礼了,这可是个肥差啊!炙手可热,多少人争破了头,没想到还是落到了永庆侯的头上。
侯爷不在家,大嫂又有了身孕,堂姐是相亲的关键时刻,都不方便随驾去西山,苏成晚心中烦闷,想着去了西山,难免会碰到钟定尧,也不愿意去。
没想到柔嘉公主下了帖子,西山狩猎以后,柔嘉公主就要嫁给江怀敏了,这是她闺阁之中最后一次狩猎了,言情恳切,又是公主之尊,苏成晚盛情难却,只好答应一同前去。
“你求我办的事已经办好了。”柔嘉公主纳闷的看了钟定尧一眼,心想这对未婚小夫妻闹什么矛盾了,去个西山狩猎,还要自己帮着请。
苏成晚摸着哥哥送的弓箭,到时候权当那人是空气就好了,眼不见心不烦,自己还是放松放松,纵情玩玩吧!
去西山的路上,苏成晚被邀请做到了柔嘉公主的车架中,众人虽然羡慕,可谁让人家是未来的小姑子呢!
“你是不是和钟定尧吵架了?”柔嘉公主嗑着瓜子,八卦的问道。
“没有啊!”苏成晚说的是实话,两人真的没有吵架,只是和平分手了。
“没有吗?我觉得不像呢!我和你说他就是这样的臭脾气,不过人还是蛮好的,除了你,我还没见过他对那位小娘子这么上心呢!”柔嘉公主虽然和钟定尧互相看不顺眼,但是对于这个拐了一拐的小姑子还是很喜欢的,姨母有个讨厌的儿子已经够可怜了,能找到这样的一个儿媳妇也算是补偿吧!
她才不是故意给钟定尧说好话呢!
苏成晚低笑不语,显然是不信,那天在庙会她可亲眼看见钟定尧给王静雅插簪来的。
“上次安阳伯家的嫡女秀了个荷包,想亲手送给钟定尧,你猜他怎么做的?他居然就冷冷的看着,直到人家小娘子憋不住哭着收回手跑了才算完,为这事安阳伯还在父皇那里参了荣国公一本呢,说他教子无方。”柔嘉公主见苏成晚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又开口说道。
安阳伯家的嫡女刘佳瑶爱慕钟定尧,在贵族圈中也不是什么秘密,虽然被钟定尧这样当众羞辱过,可这傻姑娘依旧不改初心,每当家中要为她议亲,就拿着剪子威胁“若是不嫁钟定尧,宁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为这,安阳伯不知找了皇上和荣国公多少次,只可惜钟定尧就是不喜欢,也没有办法。
还真是个狠心的人啊!那安阳伯府的嫡女真是瞎了眼,浓情错付!苏成晚在心中腹诽着。
“公主的玉佩好特别,是我表哥雕刻的嘛?”苏成晚实在不想说关于钟定尧的话题了,只好打岔问道。
江怀敏性子太直,有些冲动,江将军有常年在外,没有时间亲自教导嫡子,只好想出了雕刻玉石磨心性的法子,没想到心性没磨了多少,却给公主磨了满满一匣子的首饰。
这玉佩一面雕刻的是青蛙抬头望天鹅,一面雕刻的是鸳鸯戏水,平时公主都是把鸳鸯戏水的这一面露在外面,可刚才落座的时候玉佩翻了个面,这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就展现在苏成晚眼前了。
“呵呵,带着玩的,带着玩的。”公主红着脸整理好玉佩,又打开马车中的暗匣,招呼苏成晚道:“咱们来尝尝番邦进贡的蜜饯吧,不是腌渍的,是风干的呢!我吃着别有一番风味。”
苏成晚笑眯眯的捻起一颗杏干放进嘴里,只要不谈钟定尧,说什么都成。
微风浮动,透过晃动的车幔,钟定尧刚好看到苏成晚洋溢的小脸,难道她和自己情别,就真的一点也不伤心?
西山行宫坐落在半山腰上,因刚刚翻修过,在夕阳的照耀下,掩在青山之中的碧瓦琉璃散发着璀璨却又柔和的光芒,比巍峨庄严的皇宫多了份灵动生气。
大臣及家眷被安排在了行宫旁边的东西两院,永庆侯府只来了苏成晚一人,江氏和沈氏都想邀请她同住,可江氏没有女儿,她住过去不免有些瓜田李下,而沈氏那里,马山就要没什么关系了,更不能前去叨扰。
最后,虽有些不合规矩,苏成晚还是和柔嘉公主一起住进了行宫。
“咱们晚上一起睡吧?”柔嘉公主两眼放光的问道,她虽然也有异母的姐妹可并不亲近,难得和苏成玩投缘,一起秉烛夜话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
“公主金尊玉贵,千金之体,怎么能与臣女同榻?”苏成晚婉拒道。私下里她虽然和柔嘉公主相处的很好,也不分尊卑,可面子上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否则被有心人参永庆侯一本就不好了。
“请公主三思。”公主的几个侍婢也惶恐的说道。
见众人反对,柔嘉公主只好厌烦的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本宫一个堂堂公主,竟然要受这些辖制,真真是无趣!”
一夜好眠,第二日众人策马来到围场,围场建在北方难得的河谷坝上,地势平坦,土壤肥沃,广阔的草原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杨树,极目远眺,不是有羚羊,梅花鹿之类的小动物的身影出现,近处风吹草地也偶尔能见到一只只肥硕的兔子窜来窜去的身影,惹得骑射不精的苏成晚都跃跃欲试。
“这围场的住官真不尽职,动物都蠢笨成这样,还不和白捡的一样!”杜柏飞目露失望的摇摇头,他此番进京就是为了狩猎而来的,听说这围场中有只大黑熊凶猛残暴,正好剥了熊胆泡酒,看这样子,估计那大熊定也被喂了药物,变得乖巧起来,那还有什么意思!
“表弟口气这样大,咱们比试比试?”安郡王世子开口说道。安郡王妃和河间王是亲兄妹,他和杜柏飞虽同是纨绔,可奈何他身为安郡王世子,有着振兴王府的使命,而杜柏飞作为受宠的小儿子,就可以纨绔到底了,羡慕嫉妒恨,安郡王世子总是看他不顺眼。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一声声的传话,身着圆领窄袖骑装的皇帝龙行虎步的走来,身边陪着的是依旧一身端庄的皇后,惠妃和蓝妃次之,在后面是各位皇子,公主。
众人纷纷跪地拜见。
“朝堂之外,众爱卿不必如此拘束,大家都自在些!刚才朕来之前,你们不是说的很热闹嘛,在聊些什么?”皇帝心情不错,笑着说道。
“臣等在商议一会下场比试一番。”安郡王世子是宗室,自然被推出来答话。
“好!既然要比试,总要有个彩头,皇后,你说出个什么彩头好?”皇帝突然转头,看向皇后问道。
皇后没想到皇帝会问自己,有些愣怔,那只是一瞬就恢复了端庄的模样,开口说道:“臣妾想着宝刀配英雄,用一柄宝刀来作为彩头不知可否?”
“好,就依皇后,哈哈哈,取朕第一次出征时夺回的匈奴宝刀来,作为赏赐!”皇帝见皇后虽然依旧是那副端庄的模样,可眼中那丝希望得到自己认可的眸光却大大的愉悦了自己。
惠妃没想到皇帝会问皇后,更没想到皇帝会认可皇后的建议,眸中闪着妒火,咬牙切齿的绞着手中的绢帕,要不是皇太后那个老虔婆,这皇后的位子肯定是自己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