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锵、锵……”朱龄石和十多个禁卫军不断在人形怪物身边游走,他们不断用手中的长刀拍打着人形怪物,可是人形怪物的身体无知无觉,他的身体虽是一半骨头一般腐肉,但刀剑敲击在上面却是硬如铁石。
人形怪物貌似无知无觉,可是只要他抓住机会,就会对周围的禁卫军发出致命一击,时间拖得越久,禁卫军的危险就大了一分,伤亡的禁卫军人数也在不断增加。
朱龄石的额上已经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周边的兵士一个个地倒了下去,就只剩下他了,还有远处看管殷仲文的兵士。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也要撑不住了。
“带上殷仲文,你先走。”朱龄石远远地喊道。
见兵士还有所犹豫,朱龄石再次大声地喊道:“我来拖住他,你带上殷仲文,打马先行。”
“朱将军,那你呢?”兵士似有不忍,留下来对着怪物,那就有可能意味着死亡。
“军令如山,听我的命令。”朱龄石吼道。
“诺。”兵士不再犹豫,打马从殷仲文身边经过的时候,俯身将殷仲文从地面上抄起,带上了马背。
殷仲文猝不及防之下,使他弄丢了阿三的尸体,他在马背上一顿挣扎,兵士火起,他在殷仲文的后脑勺上狠狠一拍,殷仲文就此人事不知。
“唔----”人形怪物似有所觉,他空洞的双眼望向兵士逃跑的方向,想要追过去。
“嘿嘿,你的对手是我。”朱龄石打马拦住了人形怪物的去向。
“唔----”人形怪物一声低吼,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朱龄石的左侧方,朱龄石赶紧策马拦截。可是,人形怪物突然刹住了脚步,迎头一掌戳进了马的脑袋里。
“聿----”一声哀鸣,马儿向一侧轰然倒了下去。
朱龄石滚落马下,已是一身狼狈,长刀也掉在了一方。人形怪物没有给朱龄石丝毫反应的机会,他如一道霹雳直接冲向了朱龄石。
朱龄石闭上了眼睛,没想到自己就要这样寂寂无闻地死在一个人形怪物的手中。
“呲----”就如火镰擦着了火石,怪物的身上“腾----”地冒出了火苗,很快他就像个人形火球般燃烧了起来。没有哀嚎,甚至连低低的嚎叫都没有,就这样,他在须臾之间化作了灰烬,风儿一吹,人形怪物的身体化作了黑色的淡淡青烟,消散在了四周的空气当中,他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何方妖孽,敢在三吴地界装神弄鬼。”随着一声娇叱,一名女子显出了身形,女子着女冠的打扮,容颜极美。
“多谢道姑救命之恩。”朱龄石睁开了眼睛,他在一闪念的惊艳之后,终于拱手称谢。
“将军不必多礼,斩妖除魔,乃我修道之人应有之义,只是这三吴水多山多,你一路行走还是小心为上。”女冠稽首说道。
“多谢道姑挂怀,在下朱龄石,奉命前来捉拿要犯殷仲文,不知道道姑怎么称呼?”
“萍水相逢,皆是他乡之客,名字不知也罢。既然你是朝廷的人,我想问,你认识萧正峰吗?”
“哦,道姑认识萧大人啊?”朱龄石喜道。
“认识而已。”道姑回转神,语声淡淡,可是她的脸色却是黯然,“看样子,你倒真认识萧正峰,回去你告诉他,婉儿尘缘已了,现在已有双修道侣,让他在世间行走,好自为之吧。”
朱龄石听着道姑没头没脑的话,甚是奇怪,但是既然道姑如此这样嘱托他,他也只好抱拳答应,“道姑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道姑的话在下一定带给萧大人,在下告辞了。”朱龄石牵起一匹马,翻身而上,打马朝前面兵士奔走的方向追去。
望着朱龄石离去,道姑眼色复杂,“萧郎,萧郎,愿你一切安好。”
一阵风儿飘过,道姑随着风儿飘散,瞬息千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密林的边缘,一道黑影闪现了出来,“臭婊子,多管闲事,如果不是怕得罪扶余那个老家伙,定要你臭婊子难看。”黑影恨恨地说道,“唉,看样子,我这傀儡之术还待改善啊,白白浪费了我这颗尸丹。”
黑影的手心中一颗尸丹,现在已经是焦黑一片,风儿一吹,黑色的尸丹化作了点点的黑末飘散到了空中,黑影随着尸丹的消失,也渐渐没了踪影,“嘿嘿,刘毅,贫道已经尽力了,救不下你这个盟友,你也不能责怪贫道。”
殷仲文如期被带到了京城建康,朱龄石虽然完成了任务,但是他的脸上丝毫没有喜色,跟着自己的十五名弟兄,死了十四名,跟回来的那一名禁卫军回来后就神志不清了,眼见也成了废人。
朱龄石如实地向刘裕反应了情况,刘裕与刘穆之两人都很震惊。由于朱龄石所遇到的事情太过诡异,所以刘裕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了萧正峰的京口卫进行处理。
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萧正峰见到了跽坐在牢房地上的殷仲文。萧正峰没有跟殷仲文废话,而是丢给了他一张判决纸,殷仲文拿到判决纸,就着牢中唯一的高窗所投下的天光看完了纸上所写的内容。
“萧正峰,你好毒啊----”殷仲文满面凄惶地说道,“桓氏一门,只剩下桓胤这一脉了,他有没有参与桓玄当年的叛乱,难道你不清楚吗?你让我攀咬桓胤,你不就是想要桓家灭门吗!你太狠了!”
“姓殷的,你到底签不签吧?”萧正峰蹲下身,吊梢着眉毛,毫无耐心地说道。
“如果我签了,萧大人能否向大都督说点情,绕过殷某一命,殷某情愿被夺职为民,只求留下性命。而且,”殷仲文见萧正峰站起了身,急忙说道,“殷某在京中的宅院中,还有些私人的钱财,一并送给大人可好。”
“你还是送给刘毅刘大人吧,或许他能救你一命。”萧正峰冷笑。
“不不不,是殷某糊涂,错投了门路,还请大人与大都督见谅啊。哦,对了,大人只要放了殷某,殷某可以接近刘毅,作为内应,为大人探听他刘毅的消息的,这样……”
“算了吧,你还是签了吧。”萧正峰示意左右的京口卫将笔墨端到殷仲文的面前。
殷仲文尽量在脸上绽开着笑容,为了能获得萧正峰的好感,他痛快地签下了字。
“殷大人,你这笑容真是比哭还难看。可是你要知道,我萧某虽然贪财,但是我萧某可不蠢,有的时候,投其所好虽然是好办法,但是吃亏上当也就一回,我已经吃过一堑了,所以你就不要再在我的身上使出同样的一招了。”
“哦,你不是要我告诉你,你签下有什么好处嘛,那我告诉你,你签下了,我让你得个好死,本身打算给你腰斩的,但是我仁慈,还是直接砍头吧。哈哈哈……”萧正峰俯下身,在殷仲文的耳旁小声说道,“忘了告诉你,你在京口宅子里的钱财,我早让京口卫挖出来了,所有加在一起一共二十多万两啊,你呀----真够贪的!哈哈哈……”萧正峰站起了身,退出了牢房。
“铿呲嘭----”一阵锁链相互撞击的声音响起,殷仲文双手抓着牢房门,瞳孔急速放大,“萧正峰,狗娘养的,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老子死后,必定化作厉鬼,化作厉鬼,来找你,来找你……”
虽值深秋,但是晴朗的日子里依旧放着晴空,阳光照亮了建康城的甍瓴,也照亮了那高竿之上的人头。
殷仲文的人头被高高挂在了竿上,就矗在了百官府舍旁的官道旁,晴空的日子里,百官们上朝的路上,诸多官员有意无意地就看见了殷仲文的死人头。秋风吹起,殷仲文的人头乱发飘零,干枯的血痕顺着眼角斑驳而下,对着路上的百官似嘲笑又似在自嘲。
“这殷仲文的人头还要展示多久啊?”孟昶的瘪嘴巴砸吧着,问着身旁同样上朝的官员。
“嗨,谁知道呢,这殷仲文也是报应啊,生前他背叛这背叛那的,混得是风生水起,这不,报应来了,躲都躲不开,只能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官员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孟昶皱着眉头,沉默了,他看着殷仲文的人头,本能地感到一阵恶心。这殷仲文的人头让人恶心,这挂人头的人可是在警告某些人啊。自己当初与刘裕和刘毅一起起事反桓,好不容易九死一生,成功了。本想着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上太平日子,可是----唉,夹在两人之间,可是如履薄冰啊,他孟昶哪一方面都不想得罪,也不敢得罪。可是,昨晚,刘毅亲自到了自己的府上,和自己叙了一番家常,聪明如孟昶又怎能不知刘毅是什么意思呢?
刘毅只在临出孟府的时候倒出了本心,“孟昶兄啊,想如今他刘寄奴是只手遮天,想杀谁就杀谁,我们在朝廷上可要攻守同盟啊。千万不可被刘寄奴利用了,否则自己死的哪一天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呀。”
言语在耳,孟昶望着殷仲文在秋风中飘零的人头,晃晃悠悠地像是再对自己微笑。唉,这到底还要展示几天啊,这该死的殷仲文,死了,还恶心人,孟昶突然感到了一阵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