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位学员中只有我是三好学生,其他人均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这就是有背景跟没背景的区别。
恍惚间,我感觉胳膊被人捅了一下,扭头一看,是明月辉,就问他:“怎么了明哥?”
明月辉道:“陈佑,讲课前我见你忧心忡忡的,这会儿看起来怎么又像是很期待了呢?”
原来他在问这个,于是我指着何媛媛,说看见那个女人没?对,就是胸挺大、看着挺风骚的那个,我认识她,之前在歌乐山执行任务的时候她也参与了,她们一共来了三人,最后活下来只有她自己。
“什么?”明月辉狐疑的盯着我,问道:“歌乐山?该不是前阵子的子母尸事件吧?”
“对啊,就是那件事。”我不由得一愣,他怎么会知道?
听到我的话,他看着我的眼神跟看外星生物似的,惊声道:“你该不会就是借助金甲破阵歌大破子母尸的那个陈佑吧?”
我愣愣的点头,说好不意思,就是我,怎么了?
“原来你就是陈佑,真没想到啊,实不相瞒,六十年前的歌乐山事件,我爷爷也参与了呢……”明月辉话锋一转:“你说的贺首长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我解释道:“子母尸事件中,贺首长的女儿贺微死在了歌乐山,到是前去照顾她的何媛媛活了下来。”
他长哦一声,说原来是这样啊。
“嗯,所以我觉得这次试炼有猫腻……”
聊着聊着,白教官告诉我们先解散,到食堂去吃饭,吃完饭会有人把我们带到宿舍,明天总教官会亲自前来,为这次特训做出明确指示,最后让我们解散。
得到命令的众学员一哄而散,有的前去食堂用餐,有的则直接回去宿舍。
食堂的伙食一般般,四菜一汤,因为是大锅饭,口味不是很好,好在油水够足,食堂里,男男女女加一起一共二十人左右,估计我算是年龄最小的了,但最大的也没超过三十岁的,一个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朝气十足。
两年多的光阴过去,我经历的灵异事件虽然不少,但接触的人还真就不算多,佐和尚、陈玄清、陆羽轩……寥寥数人,看到这群跟我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我的一身热血瞬间被点燃。
吃过饭,有工作人员把我们带到宿舍,四个人一间,标准的军事化管理,由于大家都不熟,也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第二天早上,我们在久违的《运动进行曲》中,被工作人员敲响了宿舍的大门,叫我们起床吃早餐,然后到西华厅集合,接受领导训话。
早饭是标准的豆浆油条,加小咸菜,吃过饭,一中学员来到西华厅集合。
西华厅是标准的会场礼堂,布置的很整齐,凳子上套着统一制式的红色坐垫套,当我们三十三位学员全部到齐,讲台上走上来一位身穿灰色西装、手持话筒的胖男人,一看就是主持人。
果不其然,那胖子‘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没有丝毫意义的开场白之后,大声说道:“学员们,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贺国强首长上台讲话!”
台下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只有我没鼓掌,满脑门黑线!
我昨天跟明月辉闲聊的时候得知,贺微的父亲、也就是国士府的七大首长之一,便叫做贺国强。
我们的总教官……不会是贺国强这老头吧?
主持人见他走上来,鼓了两下掌,朗声介绍道:“贺国强首长是国士府的缔造者之一,为创立国士府立下了汗马功劳,是某某学院的荣誉教授,正厅级,因为这一届的试炼跟以往有所不同,所以贺首长才会被任命为这次行动的总教官……
主持人唠叨半天,歌颂贺国强的为人以及为国士府立下了汗马功劳云云,我没心思听这些废话,仔细观察贺国强。
这位念过半百、两鬓花白的老头子气场很强,丝毫不弱于蜀山派的无风道人,领导的气息也很强,在他的威严覆盖下,众学员显得很紧张。
贺国强似乎并不急着说话,锐利的目光在我们身上一一扫过,然后才接过话筒,沉声道:“这次试炼的意义不同以往,国家是为了培养储备干部,你们要充分发挥你们的潜能,让领导看到你们的能力……”
贺国强的官腔甩了足足半个小时,除我之外,其余人都听得额外入神,他们似乎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未来,一个个精神抖擞,只有我听的昏昏欲睡。
就在我准备跟周公见面的时候,贺国强的声音忽然放大了起来。
“学员们,你们知道这次试炼的意义为什么不同于以往吗?因为经过总局的认真研究之后,得出的结论是没有生命危险,人是不可能发挥出自己的潜能来的,所以这次试炼将处处充满危机,在你们中间,可能会有同伴将离开这个世界,也可能所有人都要死去,所以请你们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来,不要让总局失望,要知道总局可是对你们给予了厚望的……陈佑,出列。”
贺国强的最后一声喊的格外高昂,一众学员纷纷转头向我看来。
在旁人看来,或许会觉得这位霸道严厉的手掌是准备关照我,只有我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敏锐的直觉告诉我,他的语气中夹带着无尽的愤怒以及死亡的冰冷,整个西华厅都跟着嗡嗡作响。
三十二名学员的目光同时落到我身上,整个西华厅出奇的安静。
我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火烤了一般的难受,令我如坐针毡,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我身上了。
我从何媛媛的眼神中看到一丝不屑跟幸灾乐祸,从高月和明月辉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慌张。
我心里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来,从贺国强跟何媛媛的眼神中,我已然感觉到这中间一定藏着什么猫腻。
出于身份的关系,我乖乖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讲台上的贺国强朝我招招手,示意我上去。
大庭广众之下,他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的,顶多训斥训斥。
我怀着忐忑的心理走到讲台上,然而我预想中的训斥并没有到来,贺国强反而举着我的手,朗声夸赞道:“这位学员名叫陈佑,是你们这批学员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但道行却是最深的,你们要多跟他学习学习,去年歌乐山的绣花鞋事件中,仅凭一人之力消灭了子母尸,连我这个国士府的缔造者,都为他感到骄傲,你们要以他为榜样,知道了吗?”
“知!道!了!”
讲台下掌声雷动,然而这阵掌声在我听来却是额外的刺耳,这老头分明将贺微的死迁怒在了我的身上,这番话实际上是在责备我,一定是何媛媛推卸责任,将贺微的死归咎到了我的头上。
我心底发凉,贺国强会不会对我下黑手?
我暗自揣测着,贺国强的一番言论,引得西华厅内的气氛突然变得血腥起来,这血腥不是虚无缥缈的词语,而是伏地的死尸以及无神而空洞的瞳孔。
“入列!”贺国强朝我微微一笑。
我看着这头笑面虎,返回到座位,发现何媛媛还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这次试炼绝不是旅游度假,更不是你们升职的机会,而是一次血淋淋的演练,你们要在危机四伏的海外孤岛中生存整整十五天,这十五天中,没有水更没有食物,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们自行解决,所以,想要退出现在还来得及。”
能被选中的无不是某个领域的精英,岂会被一句危机四伏吓倒?
场内一片寂静,鸦雀无声,无人回答。
贺国强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狞笑,拍拍手,道:“很好,在生死的考验面前,你们没有当逃兵,剩下的事情,由白教官安排,咱们半个月后见吧,对你们的表现,我拭目以待。”
伴随一阵热烈的掌声,贺国强走下讲台,白冰教官接过话筒,说诸位学员不要介意,贺首长做为革命前辈,脾气大、说话直是在所难免的,好了,让我们以饱满的热情,来迎接这次试炼的辉煌成果吧,这半个月内,组织将会以最大的能力帮助大家提升各方面的潜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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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名学员中有八个女人,年龄从二十二到二十八不等,剩下的全是老爷们,白教官给我们上的第一堂课是体能训练,在她手下还有四名副教官,据说是成都军区的营级干部,这次特意被抽调过来训练我们这批学员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真真正正的体验到了什么叫军事化训练,跟电视上演的根本不同,用非人类似的训练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负重五十公斤长跑二十公里,武装穿越试炼营基地的丛林,还有军队的特种兵亲自陪我们锻炼搏击以及实弹射击训练等等,这些军队的特种兵们很懂得怜香惜玉,面对我们这些老爷们,总是‘痛下杀手’,而面对那八名女性,就显得温柔许多。
奔跑的过程中若是慢了一点,就会遭到那几个僵尸脸营长的训斥,各种难听,各种恶毒,让人忍不住生出一种想要揍他们的冲动。
上午的时间基本都是体能与反应能力训练,占用了我们大部分的时间,不过对着汗水的蒸发,身体的打熬,反应力也在逐步上升,连我这个每天练习金篆玉函早课的人都不例外。
到了下午的时候,我们会被召集到西华厅,由美女教官白冰亲自为我们讲上一些修道的内容理论,这位美女教官确实有着渊博的学识,正统道藏,佛家典籍,巫蛊降头,旁门左道等等知识她都有涉猎,但主要的讲的,还是玄学,听的我不禁有些痴迷。
单论力量而言,这个世界里有着各种各样的体系存在,有人用古典物理的单位来核算,有人用形势上学到的理论来证实,古时候还有人以一牛至九牛的力量来说明,等级划分等等,诸如此类,所谓道力、念力、巫力、乃至战斗力,不一而足。
这些天,我经常跟明月辉和高月交流,受益匪浅。
白教官还教给我们如何绘画符文,如何增强灵觉跟应变能力,更加明确的感应到‘气’的存在,这些我都已经熟记于心,我佩服她的不过是她那一身渊博的学识。
我懂不代表所有人都懂,很多人都是摆出一副孙子相,虚心的向这位美女教官请教,更有甚者还会趁机揩油,咸猪手拿着黄纸递到白教官胸前,故意蹭一下,然后问:“教官,请问太乙三山小木郎符怎么画……”
几天相处下来,我已经跟众学员打成一片,彻底认识,我惊讶的了解到,何媛媛竟然是湘西三邪之一的落洞女!
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我不禁回忆起当初对抗子母尸的时候,她躲到土墙后面‘上厕所’的一幕,难道那就是落洞女的特征?
她躲在土墙后面到底干了些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
晚上五点的时候,有个带着眼睛的小老头,给我们上一系列的政治课,分析天下局势,宗教势力,如基督教的大预言术、伊斯兰教的意念传播、佛教以及周边国家的一些宗教信仰(譬如日本的阴阳师,南洋的降头术)的发展形势,说得那叫一个高屋建瓴,字字珠玑,让我本来模模糊糊地概念,变得明朗了许多。
本来我以为道家是最强大的,现在看来我错的很离谱啊。
固步自封者,如同井底的蛤蟆,看到的只有巴掌大的一块天,然而打开国门看世界,却是越看越恐怖。
不止是道教,每一个流派、教派都有着类似的说法,或是意识,或是神力,或是玄之又玄的东西。
其实我们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与世间万物都会有着某种莫名的牵连,而修道者只是能产生超出人类认知范围的力量,以及能够驾驭这种宇宙中神秘的能量。
一周过去,我跟明月辉和高月愈发熟络,作为东北老乡的我们很团结。
之后的日子,千篇一律,我们每天早上6点钟准时起床,背负着五十公斤的重物跑步上山,回来之后开始进行数以百计的俯卧撑和引体向上,匍匐铁丝网云云……
训练的强度无疑是高难度的,但我并没有借助任何超脱人体力量的外力,因为我知道,这绝对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所以我要好好的锻炼体能。
国士府所以要这样做,确实也是为了我们好,毕竟海外孤岛生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半个月,没想到第十二天的时候,白教官忽然向我们宣布,说总局临时决定,取消死人沟的轻度训练,直接前往海外孤岛,进行终极试炼。